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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家在外头的名声只要“贤惠贞洁”就够了, 多添一个“读书多”什么的,并不一定会让夫家高看她一眼,没准儿还嫌她清高了。

    一旦稍有闪失,到时候,又会有人拿他武官之子的出身说事,诋毁他在会试中作弊才考中会元,叫他在金銮殿圣驾面前出乖露丑了。

    卫景平点点头:“如此更方便了。”

    话又说回来,他不敷粉,但不代表他不打算在仪容仪表上下功夫。

    礼部之所以要在殿试前组织贡士们进一次文华殿,一来考中的贡士们面临着“官职将临而朝仪未熟”的空缺,亟需恶补做一名合格朝臣的礼仪;二来嘛,在给皇帝“交货”之前,不得先行面试一番看看脸瞧瞧这批人才到底合不合格,对,当朝选才举士要看脸。

    只是想知道他前几日画了圈的对手比如程悠贞呀,段凤洲、张永昌他们会不会敷粉。

    婆子讪笑:“姑爷说得是。”

    会试放榜之后,榜上有名的士子暂时被称为贡士,还要经过最末一轮的殿试,被天子亲自赐了进士及第、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的名次,才算最终尘埃落定。

    卫景平跟着婆子才穿过姚家的垂花门,冷不丁斜刺里一只大肥鹅昂着脖颈鹅鹅鹅地出来了,见着他就要过来打招呼,婆子惊慌地叱道:“一边去。”

    所以这次殿试,卫景平要打起十二分的劲头,搏一搏新科状元。

    原来是姚溪养的大鹅。

    你看今科会试录的头十名的士子里多是各地最少年的士子读书人,而顾世安这个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是里头最老的一个了。

    姚春山这两日也在想着墨铺的事:“盛家在京城也有一间墨铺,我们两家经商卖墨原是朝廷允许的,这倒不用担忧,只需要找个合适的铺面就行了。”

    她边说还一直给另外的婆子使眼色, 或许是在隐晦地抱怨周家对姚溪的教导不好, 怎么能把千金小姐扔在田间地头养鹅呢, 又或者是怕卫景平这个准姑爷见状嫌弃自家姑娘, 叫人帮腔来圆了这桩糗事过去。

    懂法扫法盲,以后遇到纠纷扯皮不吃亏。

    第二名应天府谢冉,第三名京兆府程悠贞,第四名山西府段凤洲,第五名杭州府的韩元美,第六第七分别是长沙府的艾藻和河北府的林一麟,第八名是广州府的张永昌……

    按照云骁帝处处要跟他老子对着干的脾性,这次殿试的状元、榜眼、探花,只怕要从年少的贡士里头挑,并不会考虑顾世安这种上了点儿岁数的,不过如果旁人压不住老顾的才气,被今上点他个第四名的传胪倒有可能。

    卫景平对这个张永昌很是好奇,颇想结识。但他前两个月很少参加同年的期集,错过了结交张神童的机会,因此很难确实知道对方的深浅,不敢轻易肖想能在殿试时能胜张永昌一筹。

    看了脸之后,礼部的官员最后还要再把把关,看看里面有没有混进文理不通的贡士,否则要是殿试之日被皇帝找出来了,他们就得跟着倒霉了。

    为什么卫景平会这么想呢,盖因先帝睿元帝不喜欢少年进士,到了云骁帝登基之后就要扳过来,他偏要录最少年的士子读书人。

    可知今科的考官们是有多么迎合云骁帝的圣意。不过也有可能因为新帝登基,各府有为少年得知云骁帝喜好年少的士子读书人便不蛰伏了,纷纷上京来崭露头角的缘故。

    婆子当然不敢对卫景平说是姚溪养的大鹅,她一脸僵笑:“姚墨今早忽然想吃鹅肉,老奴就买了只正准备杀呢谁知道叫它溜达出来了,老奴这就炖了它,姑爷晚些在家里吃饭吧?”

    玩笑了。

    徐泓:“嗯对就是这个意思。”

    京兆府的程悠贞在国子监读了三年书,一直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这对于卫景平来说是个对手,因此在此人的名字后面画了个圈。

    但他瞧着那大鹅的气势有点心痒,非常想跟它干一架嘿嘿。

    把卫景平领去了姚春山的书房。

    还剩下七八个对手。

    据说当朝殿试选士,看四个方面,一要士子身材挺拔,长相俊美,二要能言善辩,最好官话讲得好别乡音太浓的,三看是否工于书法,第四才重新回到文理和才学上,四条考核标准之中,脸压倒了才学,排在最紧要的位子上,说白了,约等于以脸取士了。

    卫景平回到家里之后跟卫长海说了叫他没事就去大街上看看,留意间铺面。

    思及此,卫景平将此次杏榜前十的名单写在宣纸上,挨个分析“对手”,毕竟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嘛。

    这次的殿试,容不得他出差错。

    卫景平毫不犹豫地将“谢冉”这个名字涂去。

    所以在殿试之前,不仅士子们紧张,礼部等各部相关的官员也紧张。

    不过在正式的殿试之前,他们还是有一次见面机会的。到了四月十九日,礼部通知各考中的贡士们,于三日后,即二十二日进皇宫文华殿观摩学习面圣的礼仪。

    他这次在杏榜上中的是五十六名,殿试定名次时以前四十五名为“进士出身”,他差了十来名,此次卯足了劲儿要跟来自四海八荒的贡士们比美,靠脸搏一搏二甲进士出身,而不是三甲的同进士出身。

    过影墙的时候, 他隐约听见姚溪在凶巴巴地训斥大鹅:“人来疯是不是?听见有人来家里你就往跟前凑,也不怕给你炖了……”

    卫景平一讶。www.baiwenzai.com

    卫长海自是欣然应下。

    说定了这事,接下来的几天卫景平一直在家中闭门读书。

    卫景平在想:他家谁审美最好,叫过来帮着他挑一挑衣裳服饰搭配,看怎么穿最能显示出他少年意气风发又有官威的一面。

    卫景平在心中笑道:谁小时候没养过个小玩意儿呢。

    那婆子见他不甚在意方才那件事,神情才稍稍放松下来:“姑爷这边走。”

    卫景平站在那里很懵, 这是谁养的, 看着张牙舞爪的像只恶霸鹅好凶啊。

    《律例》也就是当朝的法律条文,据说达一千多条之多, 学起来非常耗费脑力。

    过目不忘就已经很让人羡慕了,更何况他悟性还这么滴高,卫景平脑补了一下这两种集一身的技能,觉得这个对手是神不是人,太强悍了,因此在他的名字后面画了三个圈圈。

    进文华殿的头两天晚上徐泓和晏升来找卫景平,一进门每人从兜里翻出一枚铜镜来照着:“卫四你说还有比咱仨更翩翩的美少年吗?”

    敷粉。

    他们家还养了一窝金雕呢。

    卫景平笑道:“这些书读起来用处很大。”

    能想到的一共有四个“劲敌”,想来殿试时他只要能干得过段凤洲或者韩元美,起码能稳住个探花了吧。

    那婆子回完卫景平的话忽然又想起“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来,忙话锋一转描补道:“姑娘家家的也不懂什么,就是看她外祖那边有什么书就搬什么书回来,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这只大鹅原是姚溪在绍兴的时候养的,五六年前回京的时候带了过来,一直养在身边的玩的。

    他对自己下不去这个狠手。

    卫景平说道:“便是叫人瞧着英英玉立就行了吧?”

    相比之下,晏升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是翻不了盘的,只是去见个市面罢了,就淡定多了。

    实在是差点运气考不中状元的,也绝不能掉出一甲头三名,也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总之这次殿试,他躺不平了。

    到时候把姚墨的匾额往上一挂,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去官府办经商许可什么的,至于去不去户部挂皇商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倒不紧急。

    首先老顾这次殿试极有可能跟状元、榜眼、探花三鼎甲无缘,直接可从对手名单上划去了。

    卫景平:“……”

    还不能显得过于刻意。

    也不光是脸,考生的仪表统统都在被看的范围之内,反正你最好清新俊逸让人赏心悦目就有戏了。

    徐泓一边整着鬓角一边问:“卫四,三日后进文华殿时要不要敷个粉?”

    山西府的段凤洲段才子,颇沉默寡言,卫景平只跟人家打过一次照面,第五名杭州府的韩元美,这人享誉浙江府,文章品德都被人推崇,引起了卫景平的注意,他在他二人的名字后面各画了两个圈。而河北府的林一麟,长沙府的艾藻,卫景平不肯承认这二人比他强,因此涂掉他们的名字,余下一个广东府的张永昌,据说他自小聪颖,读书有过目不忘举一反三的悟性,更兼他才思敏捷,据说七岁时被当地的知府为难对对子,出了个“白面书生袖里暗藏春色”的上联,张永昌很轻松就对出了“黄堂知府胸中明察秋毫”的下联,因此从小到大在当地素有神童之称,不敢小觑了他。

    他就是来问“姚墨”那块匾额的事,既然姚春山答应了,就没有后顾之忧,后续可以大胆地找店面把墨铺开起来了。

    说完扭着那大肥鹅的脖子给它推走了。

    听姚春山说这些年姚溪跟着她外公周寂然学了不少师爷的本事, 他以为她学的是账房,没想到这姑娘连《律例》都涉猎了。

    卫景平忍不住嘴角上翘,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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