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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曾想他会这般毫不犹豫地回答,余枫言跟着一愣,看他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忍不住也跟着露出笑意。

    听他刻意拖长了话音调侃自己,余枫言侧眸看着他露出笑,“近些时日父亲才夸你懂事,未再罚你抄书,你现下可是手痒?”

    余枫言接过常乐递来的热茶,用杯盖拂去叶片,笑道:“再如何名贵的琴也是给人弹的,叶公子请便。”

    “噢……”叶凉熙喃喃的应了,心中还是有些尴尬,脸上也热热的。

    叶凉熙很久没弹琴,此时摸到琴便顾不上其他了,一曲弹了个痛快,待过了瘾才想起旁侧听众,抬眼看他,“如何?”

    “我说错话,给公子弹一曲赔罪。”叶凉熙一拱手,动作轻快的跳起跑开。

    起身走过去,在他让开的凳子上坐下,余枫言抬手抚过琴弦,“叶公子是客人,我自然要懂得待客之道。”

    叶凉熙站起身,颌首朝他回礼,末了打量眼这看着年岁不大的少年,心道这兄弟俩眉眼倒有些相似,只是脾性相差甚远。

    不等他再说什么失礼的话,余枫言斜睨他一眼,成功让人识趣的闭了嘴。

    “怎的了,可是身体又不适?”叶凉熙笑容一敛,下意识像偶尔照顾生病娘亲那样去探他额头温度,将将碰上便反应过来,对方一愣,他也一愣,“咻”的一下把手缩回来,“对、对不住……”

    余枫言摇头失笑,“令尊还真是……执着。”

    眼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余枫言忙交代常乐寻个婢女去给他带路,府中廊道交错,怕他在半道迷了路。

    都说琴音能显露一人脾性,此言果真不假,余枫言方才所抚之音沉稳泰然,像是山川,叶凉熙此时的琴音却更活泼轻灵,如同山中流水。

    “莫要胡言乱语,坏了人家的名声。”余枫言不赞同的皱皱眉,轻声训斥。

    余枫言看他神情,心起两分羡慕,父亲虽说因他身体之故多有偏爱,但两人平常相处各自守礼,不如寻常父子那般亲近。

    常乐不懂曲乐,亦能听出弹奏之法不同,旁的倒是不知了,只觉得好听。

    余枫言发出轻笑,摇摇头放下手中茶盏,“都说我精于商道,从不吃亏,我看叶公子也不遑多让啊。”

    “好啊二哥,我说怎的半天不见你,原来是偷偷在这里私会美人!”

    余枫言无奈摇头,朝神色茫然的人道:“这是家中幼弟,名唤余竹文,有些不知规矩,莫要见怪。”

    “叶公子谬赞了,”余枫言从琴后起身,在他旁侧的椅上落座,“不过是整日闲于府中无事弹的多了。”

    “谁说不是呢,我的日子不好过。”叶凉熙无奈摇头,而后又笑,“但也算我与他的相处之道吧,吵吵闹闹也算乐趣。”

    叶凉熙耸耸肩应了,“那余公子弹是不弹?”

    叶凉熙这才满意的退开,就近找了把椅子坐,兴致勃勃地撑着下巴看他。

    没管他们主仆在忙什么,叶凉熙一进书房注意力就全被角落里那张琴占据了,走过去抬手抚过,指尖轻轻扣动琴弦,脸上露出笑,“真是张好琴。”

    余枫言应了,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现下便唤他,垂眸喝茶,不小心被呛到,侧头咳了声。

    笑了笑,叶凉熙颇有几分自得,“我自己谱的,这还是头回在旁人面前弹。”

    叶凉熙接过常乐递来的茶抿了口,觉得不烫,一口喝了半杯,才道:“弹这一回也算过足了半月的隐。”

    在气氛变得奇怪之前,叶凉熙先侧了侧视线,低头喝了口茶,道:“那我们现在也算朋友了,莫要公子来公子去的,直呼姓名如何,嗯……余枫言?”

    余枫言未开口答话,只抬手抚掌,末了才道:“叶公子琴艺超绝,只是不知这是什么曲子,我好像从未听过。”

    “那是自然,要听我一曲可是不易,你们今日好耳福。”叶凉熙半点也不谦虚,拨了下琴弦道:“干脆再给你们过过瘾。”

    但他身体不好,不能多见风,往日都是在天气晴好无风时才会全部打开,让他跟室内的书本都晒晒太阳。

    今日带叶凉熙过来,为了避嫌,干脆吩咐人将折门推开了,让内里的情景外面能够一览无余。

    “那小的岂不是也跟着沾光。”常乐适时插了句嘴,惹得两人发笑。

    他弹得尽兴,余枫言也听得尽兴,听着铮铮之音,心觉自己这往日里病气沉沉的院落也生动了许多。

    叶庭伟爱管束他,也无非是小打小闹,有时候他偷偷摸摸跑出去玩儿,发现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余枫言回神,抬手隔开常乐为他拍背的手,“无事,只是被茶水呛到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叶凉熙叩了叩杯沿。

    抬眸看他,叶凉熙一笑,“谢过公子好意,但我不是弄不来一把琴,只是我爹那人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带回去了藏哪儿他都能给我翻出来收走。”

    余竹文收收自己的嬉皮笑脸,对人一拱手,“叶公子好。”

    叶凉熙当即就兴致勃勃的准备坐下,但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又顿住,转转眼睛抬头道:“余公子的书房既然有琴,想必你也精于此道吧?”

    他笑笑,抬眸看人将杯中剩下的茶喝完,道:“余家商铺也有琴行,叶公子平日无事可去弹奏,我会着人与掌柜的说。”

    “你能图我些什么。”话毕,叶凉熙才想起两人身份之别,一个男子对一个双儿好,还能图些什么,心中这般想,他却还是笑了笑,“不怕,你不会。”

    “自是当真。”余枫言说着,执起茶壶亲自为他添一杯茶水,“随时都可去。”

    他不想跟其他双儿一样嫁人,也没强迫过他,顶多嘴上念叨两句意思意思,从未给他说过亲事,他们家老爹,嘴巴硬,心底其实可软了。

    余枫言自无不可,点点头,也试探道:“叶凉熙?”

    “我刚刚给你唱了曲儿,你是不是该礼尚往来……”叶凉熙垂眸示意了下跟前的琴,“为我弹奏一曲?”

    屈指扣弦,乐声流淌而出,琴音悠远浑厚,曲调动人,琴是把好琴,所奏之人更是个好琴师。

    叶凉熙刚将空杯放在桌上,闻言一顿,面上带了喜色,“当真?”

    叶凉熙一听就笑了,他放下杯子,抬手托着下巴,“你也可唤我凉熙,爹娘都这般叫,我听着顺耳些。”

    “二哥,你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马上开宴了,父亲遣我来唤你过去呢。”余竹文示意他看外面天色,调侃的笑道:“谁知你……”

    他转头看向在不远处落座的人,“这般名贵的琴,真的给我弹?”

    “畅快!”最后一音落,叶凉熙笑容明艳,心中高兴得很,被父亲禁足半月的郁气散了个干净。

    “哦?”余枫言诧异挑眉,“如此说来,当真是我的荣幸。”

    “不必谦虚,那日我听那所谓多年技艺的歌姬所奏比公子可差的远了,”话音未落,叶凉熙觉出这般比较不妥,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道突兀响起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微妙又尴尬的气氛,几人回头一看,一个圆脸的少年正笑意盈盈的从门外迈进来。

    闻言,忆起他方才所说琴被收之事,余枫言心中一动,道:“不若我送公子一把琴。”

    常乐担心自家少爷吃了风生病,连忙去拿了件厚实的披风过来给人裹严实。

    直到曲落,叶凉熙才从那种沉浸之态回神,抚掌连道三声好,“京地之人只道余公子有经商之才,我看在这抚琴弄弦上也是厉害的很。”

    余枫言颌首,见他这副毫无防备的欢喜模样,忍不住道:“应的这般快,也不怕我图谋不轨?”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第二回见,却总觉得好像已经认识了对方很久,格外信任他。

    也不知是过谁的隐,叶凉熙一连弹了几曲,有时兴致来了还会哼唱几句。

    “你……”

    书房是余枫言平日里待的最久的地方,一应物品布置的十分齐全,为了有足够的光线,一整面墙都改为了折门。m.wuyoushuyuan.com

    二人各自见过礼,余枫言随着起身,问道:“你不随大哥在厅堂招待客人,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那少年嘿嘿一笑,露出一副“我懂”的神情朝他扬眉。

    久未摸琴,担心太过生疏,他指尖拨动几下试试手感,方才压弦稳音,正式抚曲。

    “无妨。”余枫言摇头,知他快人快语,并无讽刺之意。

    侯在一侧的常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觉着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多余?

    话音落,他再次抚曲,此次曲风与方才又不尽相同,节奏快上许多,听在耳中只觉畅快。

    刚喝了口茶的余枫言微顿,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言罢,又侧眸扫一眼自家弟弟,“唤叶公子便好。”

    他见好就收,余枫言才收回视线,回首看了眼安静摆放着的古琴,眸中染上笑意,确实是个有趣之人。

    “都午时了!”叶凉熙倒是先惊了下,想起厅堂里的母亲,心道声完蛋,“余枫言,我先回去了。”

    看他起身从琴后走来,余枫言示意常乐给人斟杯茶水,“我听的也极畅快。”

    一听他说抄书,余竹文便怂了,站好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这不是与你说些玩笑话嘛。”

    书房里只剩下兄弟二人,余竹文双手一背,凑到他跟前,“二哥,我可从未见你与哪个姑娘双儿的亲近,还请人到书房来,稀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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