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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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摩格静静看着躺在地上的脱颜不花，心里并不意外。脱颜不花一开始对自己是百分百信任的，不然也不会服下那么多化解武功的药物，更不会由着自己在她的焦尾圆月刀上涂了改良版的十香软筋散。如今，赫赫内乱，脱颜不花一系的势力也清除的差不多了，脱颜不花本人的价值，只剩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九王妃，蕴蓉所说，可是真的么？”

    转眼到了八月初六，钦仁贵太妃六十岁生辰，因是整生日，太后便做主热热闹闹庆祝一回。钦仁太妃如今是诸太妃之首，名位尊贵，玄汾虽非她所出，两口子也少不得要入宫祝寿。胡蕴蓉虽是庶妃，却跟皇室有亲，玄汾也不好不带她，三个人便一同前去。

    大队人马在山中穿梭着，突然有人喊起了口号，“一个月拿下中京，一年统一天下！！” 朵兰哥虽然并没有想过拿下中京之后该有什么安排，但这口号喊得着实到了她的心里，对啊，拿下中京算什么！中原还有更加广阔更加肥美的土地等着我们去征服！到时候，我儿奇格便是天下之主，而我朵兰哥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大汗呀大汗，你忌讳我是西越出身，宁愿把大妃的位子给脱颜不花那个女人都不愿给我！可是现在我离整个天下都不远了，这可是连你都不曾到达的领域！！笑到最后的永远是我朵兰哥！

    徐燕归脸唰地又红了，眼睛盯着鞋子上精细的绣纹，就是不敢看玄汾，“谢王爷……帮我圆场。”

    徐燕归吓得打了个寒战，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玄汾突然转过身照着胡蕴蓉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笑着说：

    “汉人果然是没有血性的，不过赢了赫赫一次，就狂妄自大得连关防都不守了！看我拿下上京，一路打到他们的都城中京，割了皇帝老儿的头给我儿奇格当礼物！”

    让朵兰哥吃惊的是，雁鸣关内竟然无人守城，朵兰哥一行人轻轻松松拿下了雁鸣关。朵兰哥笑道：

    “父汗要相信儿子啊！这一切都是大哥和母亲的主意，儿子并不知情啊！”

    “我不想听你狡辩！你是我儿子，赫赫人不杀亲生儿子，可我也再不想见到你！来人，把他拖走！”

    奇格难以置信地看面前的人，“父……父汗！”

    “前进！如果她真的叛逃大周，不会对自己的族人那么赶尽杀绝！”

    “逆子！”慕容摩格佯作大怒状，“你勾结朵兰哥，害死你几位哥哥，以为大汗的位子就能落到你手里了么！”

    玄汾温柔地抚摸着徐燕归的后背，“我一直不愿勉强你，只是你，要我等到何时呢？”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顿时都静了下来，玄洵瞪大了眼睛，一句“老九你该不是不行了吧！”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被身侧的傅氏狠狠照后腰掐了一把，愣是没说出来。徐燕归方才还通红的脸瞬间就褪去了血色，庄和淑太妃和顺陈太妃急得差点站起来，还是太后淡定，她面上依然含着微笑，眼神却锐利了起来，

    玄汾夫妻带着胡蕴蓉上前向太后和诸太妃行礼，又说了不少祝寿的吉祥话儿。钦仁贵太妃在隆庆帝时就和庄和淑太妃交好，对玄汾也很亲热，口中不住道：

    山谷中不断回荡着震天响的口号声……

    “太妃您可别急呀，九表哥和王妃还没圆房呢，哪里能有孩子来！”

    慕容摩格一脚踹开他，

    玄汾温和一笑，抚了抚徐燕归额前的碎发，

    十一月十九，赫赫摄政大妃朵兰哥和手下六万赫赫军在辉山遇到雪崩，全军覆没。留守的四万赫赫军被困在上京，弹尽粮绝后只有不到五千人逃了出来，却在指仙关再次遭了大周军的埋伏，最后逃回藏京的不过十余人。这次盲目南征给赫赫带来的损失极为惨重，可汗奇格不顾手下反对，果断向大周派出使臣求和。然而，求和使团还没有到达中京，藏京里可汗奇格的斡耳朵已经被人包围了。

    赫赫军士气大涨，每一个士兵都跟着大声喊着这句话，仿佛已经能看到胜利的曙光……

    “你是个好女人。但是抱歉，为了大周，不能留你太久了。”

    说着便有人来

    朵兰哥满心都是打到上京，找到脱颜不花，在自己的眼前把她碎尸万段，自己才能安心。她虽然不是很长于行军，但也不是蠢货，有了上次赫赫在上京被伏击的教训，这次朵兰哥行军也小心谨慎得很，斥候探子是派个不断。然而，过分的谨慎最终总会变成优柔寡断，一路小心翼翼打到雁鸣关口，朵兰哥却感到恐惧了。这会不会是脱颜不花的又一个陷阱？虽然之前脱颜不花的罪名都是答格和奇格捏造的，但她该不会真的杀死大汗（摩格），背叛了赫赫，成了大周的爪牙了吧！想起之前死在雁鸣关的脱颜不花的族人，朵兰哥心一横，

    徐燕归抿嘴一笑，“王爷也有怕的时候么？”

    不知不觉间，朵兰哥也高举左臂，大声喊着：“一个月拿下中京，一年统一天下！”

    说着奇格真个咬破了手指，准备发誓。慕容摩格打断他，

    “嗯，你说得对。今儿胡氏那么说的时候，我真的吓得一身冷汗呢！”玄汾笑着拉着徐燕归在炕上并肩坐下。

    “傻丫头，你知道什么叫圆房么你！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王妃的院子就是四方正儿的，不会改成圆的，你见谁家房子修成个球儿了！”

    “我很害怕……但是……可以……不用再等了……”

    恐惧之后突然的放松如同加了毒药蜜糖一样侵蚀着朵兰哥的理智，在她轻松拿下上京后更是如此。朵兰哥在上京大肆抢掠了一番，留下一半人留守上京，自己则带着精锐部队轻装简从取道辉山，真的打算一路打到中京了。此时正值冬日，刚刚下过的一场大雪让山路泥泞不堪，却并未阻止朵兰哥进军的决心。

    “怎么没有？是个人都又害怕的时候，你当爷是黑山老妖啊你！”玄汾说着，一边对着徐燕归龇牙咧嘴，徐燕归笑着要推开玄汾，两个便嬉闹了起来。玄汾怕自己手脚没轻重伤到徐燕归，稍微闹了一闹便一把抱了她在怀里。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虽然没有突破防线，但搂搂抱抱倒是常有的事儿，徐燕归也不反抗，轻轻靠在玄汾胸前，听见他低声说：

    慕容摩格叹了口气，隔着手套轻轻摸了摸脱颜不花的鬓发，

    “这个真的不是儿子干的！儿子是对汗位有念想，可也断然没有胆子假传父汗旨意，把赫赫全族都搭上！儿子愿意指天发誓！”

    这样一说，才勉强把话给接住。太后笑了笑，令人招呼胡蕴蓉下去梳洗。这个尴尬的话题就此打住，徐燕归低着头不敢看玄汾，但玄汾偷偷拉过来的手，徐燕归却一直没有松开。

    “你不要紧张，我总是愿意等你的，虽然我已经等得心焦不已。”

    玄汾笑眯眯问：“谢爷什么？”

    奇格到底只有五岁，颤抖着抱住了慕容摩格的大腿哭道，

    徐燕归垂下眼睛，目光落在玄汾腰上系着的香囊，那还是自己亲手绣的……自己还要装作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呢？

    一进寝室，徐燕归便对着玄汾施了一礼，“今儿……多谢王爷。”

    十一月，赫赫的动乱在稍微告一段落之后再起波澜，新一任的大汗答格被原大妃脱颜不花的兄长之女石烈嘉伦刺死，石烈嘉伦当场也被答格的亲随杀死。答格无子，大汗的位子自然落到了左贤王奇格的手中。只是奇格再怎么天赋异禀也不能否定一个事实——他只有四岁。因此，奇格的生母朵兰哥便以可汗之母的身份摄政。朵兰哥对脱颜不花的存在始终心存疑忌，不顾奇格的反对，坚持率十万大军越过落铁山直奔指仙关，准备再次攻打雁鸣关。奇格力劝母亲不果，只好坚持自己留守藏京，不肯同朵兰哥一起南征。

    进了正殿，太后坐在主位，钦仁贵太妃陪坐，庄和淑太妃和顺陈太妃分坐在下首，老姐妹四个正在亲亲热热地说话，岐山王玄洵和王妃也在陪着逗趣儿。两年前玄洵的正妃李氏病故，玄凌为玄洵指了年轻貌美的傅氏为继妃，傅氏生得风流灵巧，又很有眼力见儿，和玄洵相处得也算融洽。前些雁门关一战中任后方参谋的玄济刚刚因为军功晋升为镇国将军，他带着正室贺氏，抱着小儿子予澹坐在玄洵下首。镇国中尉玄清还在嗣母苏氏的孝中，并未出席。此外还有如广陵郡王玄潼夫妇、咏熙郡王予泠夫妇等近支宗室。

    “你不知情？那我问你，石烈嘉伦是谁放进你大哥的斡耳朵的！是谁射下大妃的信鸽，改了上面的字条的？”

    玄汾也是个练家子，他那一巴掌看上去轻飘飘的，但到底用了几成力气，谁挨谁知道。胡蕴蓉被一巴掌拍的眼冒金星，疼得眼泪唰地淌了下来，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玄汾又接着补刀，“哎呀好了好了，你年纪小脑子不好使，说错了没人怪你，不晓得的事儿少说两句便是。今儿是贵太妃的好日子，哭什么！”

    “今儿我可真是害怕，害怕母后斥责你，让你以后在妯娌间、在宗亲命妇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个是红果果的诬陷，但是信鸽事件知情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奇格有嘴也说不清，他哭着不住磕头道：

    第二天，整个平阳王府的人都可以看到，王爷一脸神清气爽，王妃脸红了一天，胡庶妃则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徐燕归脸唰地就红了，只听背后胡蕴蓉握着帕子扑哧就笑了出来，

    “旁的不说，洵儿家孩子不少了，老九你可得努力，早点给太后和你两位母妃再添几个乖孙孙！”

    出了宫回到平阳王府，胡蕴蓉还是一脸委屈一句话都不敢说，玄汾也没理她，吩咐给胡庶妃煎点定神发散的药，便搂着徐燕归回了听香阁。

    那人当然是慕容世柏假扮的摩格，站在他身后腹部高高隆起的自然也不是真正的大妃脱颜不花，而是于太太所扮，不过唬住奇格是绰绰有余。

    徐燕归嗅到玄汾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闭上了眼睛，“谢谢王爷。”

    徐燕归抬起头，看着玄汾下巴上冒出的青茬，小心翼翼地问：“王爷，不愿意再等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