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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披上外袍走出房门,发现家里桃符春联皆换了,日子过去那么久了吗?

    “郎中说小姐并无大碍,只是悲伤过度,急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但醒来之后还是得喝点汤药,我熬好了一直等着小姐醒来……老爷他也没有反应,也不吃东西,小姐,依依好害怕……”

    柳依依没有办法,只能在一旁哭。昨天夜里府里乱成一锅粥,明明大娘子身子有好转了,谁承想一下竟去了!她特别难过,大娘子对她一家人都很好,她舍不得。www.tianran.me

    叶蓁蓁一步步走向母亲,卧榻上的她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她的心顿时被敲击了一下,钝痛不已。而后呆愣着没有言语,心变得麻木一片。没有快乐也没有忧伤,失去了所有的直觉。脑子里有一汪无边无际的白,不断扩散,蔓延,直到漆黑一片。

    “爹,娘的丧事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没有过多的争吵,只是像寻常夫妻那样平淡如水,相敬如宾。这或许是成婚多年后的夫妻最好的状态了吧?

    叶知书看着女儿很是不忍,可是京城必须得去。“胡闹!你娘生前最在意的便是你的婚事,才把你安排去了京城。你乖乖的听兰儿的话,我也好对她有个交代。”

    可就是种种的好,所有人都认为他没有理由不爱她,反而让他对这个人真正的爱显得不那么明显。他有时候分不清自己究竟爱她的好还是爱她的人,久而久之,二人感情就淡了。

    “小姐定是饿坏了,起来就着辣脚子吃点栗米粥好不好?”

    “嗯,她让我好好照顾父亲,听父亲的话,女儿不想去京城了,想陪在父亲身边。娘走了,我只剩父亲了……”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正好是除夕。”嬷嬷对着叶蓁蓁一时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她是叶蓁蓁的乳母,自小照顾她长大,很少见她有这样的时候。

    “小姐你饿吗?依依煮了栗米粥,用一点好吗?”她见小姐这个样子难受,可她知道大娘子没了这时候宽慰小姐也绝无可能,能想到的就只有让她吃点东西。

    “好。”

    叶蓁蓁清楚叶知书对她的爱,可她不敢保证这份爱超过了叶家的前途。父母对儿女的爱随着孩子的长大逐渐变得有期待,有限度,她不敢赌。

    “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合府皆醒,陆续亮起了灯。www.linfeng.me叶蓁蓁一路跌跌撞撞的,依依在后头追喊:“小姐,穿鞋!”

    有些看似自私尖锐的想法恰恰是爱的证明,叶知书没觉

    她越说越难过,后面直接嚎啕大哭。可能是她动静太大惊动了叶蓁蓁,她木然的转头看向柳依依。

    “娘亲,我总不想承认你真的离开我了。可是过了那么多天,我睁开眼又闭上,你始终没有再出现,我知道你是真的走了。我会听你的话,坚强的活下去,因为我是你的女儿,不可以继续放任自己的悲伤。”

    后面一发狠直接跑到小姐前头拦住她穿上鞋,又见她身上单薄,可自己出来的急没带外披,只好先随小姐去兰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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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甚至有一种宁可叶家无嫡子也不想父亲续弦的想法,很自私很刻薄,但这就是她内心的声音。她实在做不到在母亲死后还顾全大局的接受后母,从叶府嫡女变成亡妻留下来的女儿,这简直云泥之别。

    而这些,叶蓁蓁全然不知。她内心是有过责怪父亲的念头的,但她不敢说,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这些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娘为了叶家奉献了一生,定不能亏待了她。”

    柳依依和嬷嬷刚换完大门的春联回来后宅,见叶蓁蓁懵懵懂懂的乱走,忙拉住了她。

    虞兰是他最好的选择,不论是家世人品,样貌性情皆无可挑剔,他该是爱她的。

    柳依依眼睛很红,哭肿的像个核桃。

    她原本并不乐意上京,此刻却很想去。离开越州,离开这个伤心地。不过,在她离开之前,得探探父亲的口风。

    依旧无人应答。

    叶知书很沉默,他对于发妻有愧疚和敬重,爱在这两样强烈情感的挤压下稀少的可怜。

    睁开眼,已是第二日。

    叶蓁蓁在嬷嬷和柳依依的照顾下吃了药,喝了粥,又继续闭眼睡觉。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只睡觉不问世事的日子,她终于在某一刻清醒的意识到——娘亲不会再回来了。

    如果这是一场梦,我一直熟睡,娘亲是不是就能回来?她不想面对娘亲已经不在的结局,便只能让自己陷入无休止的昏迷。

    娘走了,她只剩父亲,若父亲立马续弦,她的地位会很尴尬。

    “把药和粥都拿过来吧……伺候我洗漱……”

    她的侍女一听这话立刻止住了哭声,一下蹿了出去,怕她会反悔似的。

    “她还跟你讲了这些……”

    是梦吗?一切都没有变对吗?她望着晃动的床帏出神,面无表情。直到柳依依拉开帘帐,看到她醒来,“小姐,你总算醒了。你晕倒在大娘子房里,可吓死依依了……”她抽泣着,可见是真的吓坏了。

    老爷看起来也很伤心难过,一直待在夫人身边没理事,府里便更乱了。连小姐晕了都没人管,还是她和嬷嬷,还有府里几位姨娘把小姐带回了房间,请了郎中。

    兰雪院前院门大开,灯亮如昼,见叶蓁蓁来了乱哄哄的人群给她让出了一条道。父亲叶知书早就在那儿了,他夜里睡在书房,一听动静便立马赶来了。

    “除夕了,依依,你去拿我带回来的屠苏酒,我们去兰雪院守岁吧。”

    “娘生前跟我说让我留一坛屠苏酒给她,我留了,但她却走了。她生前对我说的最后的话,是忆起了与父亲的过往。娘告诉我你们一起经营月下楼,还有她的嫁妆你之后也补给了她,还给了更多……”

    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嚎啕大哭,在气息用尽之前才放开大口呼吸,闻到了香炉里绵延着的松梅香气,让她获得片刻镇定,随后颤抖的搂住了自己。

    “我……女儿很害怕,怕我回来这个家不再有女儿的位置了,我害怕爹爹被别人夺走,不再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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