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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线降落，打在她的腰身处，脸颊笑意被涂抹得像是即将没入云层的月色。
所以，这两件事总有一件是蓄意。
最后一个问题。
但游纾俞今晚的月亮就坐在她面前，盈盈笑着，思忖着最后的问题。
声线温软如绸，告别却陈词滥调，像一句对所有人的通解
时间跨度那么长，她们早就逐渐看不透对方。
转念一想，去卧室倒也的确麻烦。
她嗯一声，脸颊稍热，示意冉寻坐，想了想，倒杯温水，加入几颗干柑橘片，推过去。
所以一周后，还会搬走。
她不适应冉寻这种事事为她着想的相处模式，如果可以，更希望对方能再麻烦她一点。
“我就先回家了，今晚好好休息。”
她从没想过李淑平会患上阿尔茨海默。记忆中的奶奶总是宽和严谨，身为理科老师，讲课水准极优秀，性子也要强。
她尝试在寂静氛围中抛出第二个问题，“所以，信笺，还有这一间房子，会是巧合吗？游老师。”
出乎意料，游纾俞对这个问题沉默许久。
“回到我们还没……”她抿一下唇，像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冷白指节蜷进家居服袖子里，因为紧张，整洁得无一丝褶皱的睡裙微微被拽得翘起。
她不懂这两个字，冉寻对待感情的态度始终和她不甚相同。
窗帘拉起来了，桌上的一小片圆形亮域好像黑暗中的月亮。
“那就去卧室？”冉寻将信封放在膝弯上，温声回答，“厨房近露台，会冷。时间也不早了，谈完后游老师能早些休息。”
虽然得到肯定答复，情绪却摇摇欲坠。
怔怔立在原处，冉寻早已在沙发上坐好，托腮，笑望向她。
“那我今晚还真要在这里坐一会了。”冉寻唇角噙着笑意。
游纾俞敛眸，整理好睡裙，静静看她一眼，示意她问。
她没办法回答冉寻的逗弄，抿唇，余光发觉冉寻的手提包还在沙发上。
原本每次吵架都会软磨硬泡许久的冉寻，之后再没有烦她。
“那游老师就先考虑一下。”冉寻起身，礼貌地补充，“困扰的话，不回答也没关系。我这一周还是会来陪奶奶的。”
“没开始的时候。”
冉寻拢了一下发丝，让自己整整齐齐的，好被女人看入眼中。她乖乖点头，抿唇笑，“是。”
这些小动作落在一位大学教授上，略显可爱。
故意让她看见信，或者故意住在她附近。
冉寻总是不太愿意恶意揣测游纾俞，因此话音放得柔软不少。
门外很快就寂静下来。
“奶奶还会在这里住多久呢，一周左右？”冉寻将玻璃杯放回桌上，视线掠过游纾俞薄但好看的唇形。
“如果游老师想的话，我们随时可以玩玩。”
灯光下，她侧颊线条被映得柔软但萧条，清瘦手腕掩在家居服下，透出纤细血管。
虽然从前只短暂在一起几个月，但她知道女人性子表面冷淡，内在却赤忱，不擅说谎。
她转身回沙发，一副抓住把柄的模样，仿佛尾巴扬得高高的猫咪。
她打开手机，去搜原版夜曲，戴好耳机。倚着墙壁坐了很久。
冉寻的话让她想起从前。
“如果我愿意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不搬家，游老师能否配合我演场戏？”
游纾俞默然很久。
游纾俞觉得胸口隐隐有什么在跳快，耳廓也逐渐升温。
简单体贴的一句话，却仿佛开启了回忆闸门。
“这之后，我下班偶尔会看见奶奶准备的夜宵。一碗馄饨，一碗汤圆。”
“之前说过的。”冉寻接住送上门来的探究视线，眸子弯起，不在意游纾俞表现出来的兴趣缺缺。
冉寻不喜欢喝白水。她抽屉里除了柑橘片就是茶和红枣枸杞了。
游纾俞觉得心尖弥漫酥痒，目光落在冉寻拿着的信封上，又腾起无以启齿的羞耻。
冉寻刚刚根本没想离开。
“她还记得我……她还记得多少事？”
冉寻太懂得分寸感为何物了，纵然从前亲昵，如今也分毫不逾矩。
游纾俞记起什么，内心隐疼。
但那晚错的分明是自己。
想要和冉寻再近一些，可对方存心靠近时，却又退缩犹豫。游纾俞厌恶自己的矛盾，感觉自己在对方含笑的眸光中几乎无所遁形。
愈错愈深。
“奶奶目前的情况怎么样？”冉寻视线微微落下去，注视光洁的玻璃杯沿。
冉寻看见她睫毛垂下去，避开眼神交集。
她还是习惯将自己收敛，声线平淡而乏味：“什么演戏。”
女人嘴唇碰了碰，想说什么，却在视线触及冉寻嘴角弧度时，难堪地侧头。www.mengxun.me
名家的曲子再优美，终究精致而机械，不能复刻弹奏人当时酝酿许久的情感。
游纾俞看她一眼，轻轻嗯声，“走吧。”
“那……事不过三，最后一个问题，辛苦游老师解答。”冉寻以手指摩挲杯子，浅浅朝她笑。
然后小狗求和似地跑来敲她的门，“姐姐，我错了，不要生气好不好？让我进去嘛。”
游纾俞借口换睡衣，躲去露台吹了一会晚风。
冉寻礼貌颔首，“我明白了。”
信笺是故意夹在相册里，让奶奶拿给她。
“觉得为难可以不回答的，那就跳过。”冉寻贴心打圆场。
她推开卧室门，看见冉寻背对着她，站在办公桌旁，没有四处打量，只是端详着手中信封。
“两年前。”她轻声答。
吹到睡裙面料发凉，游纾俞才转身回去。
游纾俞点头，很平静，“你问。”
客厅的灯关了，冉寻先行去卧室。
穷举法设想出很多可能性，再用概率分布计算，可唯独没有这一种答案。
“对了，游老师家的墙壁隔音吗？”她抛出没头没尾的问题，并在游纾俞望向她时补充。
她笑了一下。
游纾俞冷淡答了一句“墙壁不隔音，在读文献，别弹了”。
“那我们就开始了？我想问游老师几个问题，当然，这些问题完全可以不回答，全凭你此刻的心情。”
让女人难以启齿、守口如瓶的背后原因，没有人会不好奇。
游纾俞答完就一直静静等候着，像是在等待她再多吐露些话，又像是在等下一个问题。
这些变化都太细微，外人肯定不会察觉，可冉寻离得实在很近。
“那一天回家，奶奶忽然不认识我了，要赶我出去，还一直问我‘小寻’去哪里了。”女人声线隐隐透着脆弱。
“我想想，该问说谎的游老师什么问题呢？”
冉寻知道游纾俞能听懂这个问题。
像是没藏好尾巴却装作自若的松鼠。
她那时还没有买下九层，与冉寻一起住十层。那晚，她们因为吵架气氛不好，冉寻深夜跑去琴房，弹了一首肖邦二号夜曲。
独自生活的这几年，女人经历了什么？冉寻觉得心中有了轮廓，但又模糊不可追。
冉寻知道，游纾俞比她脸皮薄的不是一点。
桌前的白炽灯以每秒钟一百下的频率闪烁，或许屋中人的思绪也无声变动多次。
游纾俞坐在门边的地毯上，听冉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www.fuhua.me
“可以。”对方静默一会，果然答。
游纾俞想起刚才返程时冉寻和那个人的通话。
她想知道，游纾俞究竟是因为李淑平才处心积虑，还是有其他原因。
冉寻从前自诩从前对游纾俞的心思了如指掌，可如今也不能断定。
她佯装自若答：“或许不隔音，我们可以去厨房或卧室谈。”
那时她时常和游纾俞去奶奶家，她撒娇说晚上容易饿，李淑平就宠溺地按照她们的口味准备夜宵。
这一间房子也是得知她要回来，故意买下来的。
“因为楼上不隔音，我怕谈话会打扰到奶奶休息。”
游纾俞试图从冉寻的表情中剥丝抽茧，可惜，她实在读不懂。
游纾俞觉得这句问话透出几分奇怪，让人想到暧昧的引申义。
“玩玩”。
“这一周你都不会搬走吗？”游纾俞忽声问，嗓音很低很轻。
听见声音才转身，柔声问：“游老师收拾好了？”
不知怎么，仿佛从泥泞消极的情绪里挣扎出来，整个人都舒展许多。
游纾俞继续开口：“奶奶一直都记得你，只是最近，她的记忆有些颠倒无序。”
杯子里的柑橘片泡水很酸，喝一口，逐渐盖过心头难言情绪。
就像她再也没能听见琴房传来冉寻只为她而弹奏的曲子。
“仅限奶奶在的这一周。”
月亮离开，游纾俞觉得指尖温度正在褪去。
冉寻睫毛低垂，心尖像被揪住，呼吸觉得涩然。
杯子里的水由热转温，柑橘片悬在杯壁上，滋味酸涩的水珠滴落，不上不下，进退两难。
“谢谢。”冉寻捧起杯子，礼貌朝游纾俞笑。
现在却开始忘人忘事。
分明写了厚厚一沓情书的是她，她却不心虚。
“奶奶给我的相册里有这个。”冉寻好心解释，“我们谈一下？游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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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两件事总有一件是蓄意。
最后一个问题。
但游纾俞今晚的月亮就坐在她面前，盈盈笑着，思忖着最后的问题。
声线温软如绸，告别却陈词滥调，像一句对所有人的通解
时间跨度那么长，她们早就逐渐看不透对方。
转念一想，去卧室倒也的确麻烦。
她嗯一声，脸颊稍热，示意冉寻坐，想了想，倒杯温水，加入几颗干柑橘片，推过去。
所以一周后，还会搬走。
她不适应冉寻这种事事为她着想的相处模式，如果可以，更希望对方能再麻烦她一点。
“我就先回家了，今晚好好休息。”
她从没想过李淑平会患上阿尔茨海默。记忆中的奶奶总是宽和严谨，身为理科老师，讲课水准极优秀，性子也要强。
她尝试在寂静氛围中抛出第二个问题，“所以，信笺，还有这一间房子，会是巧合吗？游老师。”
出乎意料，游纾俞对这个问题沉默许久。
“回到我们还没……”她抿一下唇，像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冷白指节蜷进家居服袖子里，因为紧张，整洁得无一丝褶皱的睡裙微微被拽得翘起。
她不懂这两个字，冉寻对待感情的态度始终和她不甚相同。
窗帘拉起来了，桌上的一小片圆形亮域好像黑暗中的月亮。
“那就去卧室？”冉寻将信封放在膝弯上，温声回答，“厨房近露台，会冷。时间也不早了，谈完后游老师能早些休息。”
虽然得到肯定答复，情绪却摇摇欲坠。
怔怔立在原处，冉寻早已在沙发上坐好，托腮，笑望向她。
“那我今晚还真要在这里坐一会了。”冉寻唇角噙着笑意。
游纾俞敛眸，整理好睡裙，静静看她一眼，示意她问。
她没办法回答冉寻的逗弄，抿唇，余光发觉冉寻的手提包还在沙发上。
原本每次吵架都会软磨硬泡许久的冉寻，之后再没有烦她。
“那游老师就先考虑一下。”冉寻起身，礼貌地补充，“困扰的话，不回答也没关系。我这一周还是会来陪奶奶的。”
“没开始的时候。”
冉寻拢了一下发丝，让自己整整齐齐的，好被女人看入眼中。她乖乖点头，抿唇笑，“是。”
这些小动作落在一位大学教授上，略显可爱。
故意让她看见信，或者故意住在她附近。
冉寻总是不太愿意恶意揣测游纾俞，因此话音放得柔软不少。
门外很快就寂静下来。
“奶奶还会在这里住多久呢，一周左右？”冉寻将玻璃杯放回桌上，视线掠过游纾俞薄但好看的唇形。
“如果游老师想的话，我们随时可以玩玩。”
灯光下，她侧颊线条被映得柔软但萧条，清瘦手腕掩在家居服下，透出纤细血管。
虽然从前只短暂在一起几个月，但她知道女人性子表面冷淡，内在却赤忱，不擅说谎。
她转身回沙发，一副抓住把柄的模样，仿佛尾巴扬得高高的猫咪。
她打开手机，去搜原版夜曲，戴好耳机。倚着墙壁坐了很久。
冉寻的话让她想起从前。
“如果我愿意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不搬家，游老师能否配合我演场戏？”
游纾俞默然很久。
游纾俞觉得胸口隐隐有什么在跳快，耳廓也逐渐升温。
简单体贴的一句话，却仿佛开启了回忆闸门。
“这之后，我下班偶尔会看见奶奶准备的夜宵。一碗馄饨，一碗汤圆。”
“之前说过的。”冉寻接住送上门来的探究视线，眸子弯起，不在意游纾俞表现出来的兴趣缺缺。
冉寻不喜欢喝白水。她抽屉里除了柑橘片就是茶和红枣枸杞了。
游纾俞觉得心尖弥漫酥痒，目光落在冉寻拿着的信封上，又腾起无以启齿的羞耻。
冉寻刚刚根本没想离开。
“她还记得我……她还记得多少事？”
冉寻太懂得分寸感为何物了，纵然从前亲昵，如今也分毫不逾矩。
游纾俞记起什么，内心隐疼。
但那晚错的分明是自己。
想要和冉寻再近一些，可对方存心靠近时，却又退缩犹豫。游纾俞厌恶自己的矛盾，感觉自己在对方含笑的眸光中几乎无所遁形。
愈错愈深。
“奶奶目前的情况怎么样？”冉寻视线微微落下去，注视光洁的玻璃杯沿。
冉寻看见她睫毛垂下去，避开眼神交集。
她还是习惯将自己收敛，声线平淡而乏味：“什么演戏。”
女人嘴唇碰了碰，想说什么，却在视线触及冉寻嘴角弧度时，难堪地侧头。www.mengxun.me
名家的曲子再优美，终究精致而机械，不能复刻弹奏人当时酝酿许久的情感。
游纾俞看她一眼，轻轻嗯声，“走吧。”
“那……事不过三，最后一个问题，辛苦游老师解答。”冉寻以手指摩挲杯子，浅浅朝她笑。
然后小狗求和似地跑来敲她的门，“姐姐，我错了，不要生气好不好？让我进去嘛。”
游纾俞借口换睡衣，躲去露台吹了一会晚风。
冉寻礼貌颔首，“我明白了。”
信笺是故意夹在相册里，让奶奶拿给她。
“觉得为难可以不回答的，那就跳过。”冉寻贴心打圆场。
她推开卧室门，看见冉寻背对着她，站在办公桌旁，没有四处打量，只是端详着手中信封。
“两年前。”她轻声答。
吹到睡裙面料发凉，游纾俞才转身回去。
游纾俞点头，很平静，“你问。”
客厅的灯关了，冉寻先行去卧室。
穷举法设想出很多可能性，再用概率分布计算，可唯独没有这一种答案。
“对了，游老师家的墙壁隔音吗？”她抛出没头没尾的问题，并在游纾俞望向她时补充。
她笑了一下。
游纾俞冷淡答了一句“墙壁不隔音，在读文献，别弹了”。
“那我们就开始了？我想问游老师几个问题，当然，这些问题完全可以不回答，全凭你此刻的心情。”
让女人难以启齿、守口如瓶的背后原因，没有人会不好奇。
游纾俞答完就一直静静等候着，像是在等待她再多吐露些话，又像是在等下一个问题。
这些变化都太细微，外人肯定不会察觉，可冉寻离得实在很近。
“那一天回家，奶奶忽然不认识我了，要赶我出去，还一直问我‘小寻’去哪里了。”女人声线隐隐透着脆弱。
“我想想，该问说谎的游老师什么问题呢？”
冉寻知道游纾俞能听懂这个问题。
像是没藏好尾巴却装作自若的松鼠。
她那时还没有买下九层，与冉寻一起住十层。那晚，她们因为吵架气氛不好，冉寻深夜跑去琴房，弹了一首肖邦二号夜曲。
独自生活的这几年，女人经历了什么？冉寻觉得心中有了轮廓，但又模糊不可追。
冉寻知道，游纾俞比她脸皮薄的不是一点。
桌前的白炽灯以每秒钟一百下的频率闪烁，或许屋中人的思绪也无声变动多次。
游纾俞坐在门边的地毯上，听冉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www.fuhua.me
“可以。”对方静默一会，果然答。
游纾俞想起刚才返程时冉寻和那个人的通话。
她想知道，游纾俞究竟是因为李淑平才处心积虑，还是有其他原因。
冉寻从前自诩从前对游纾俞的心思了如指掌，可如今也不能断定。
她佯装自若答：“或许不隔音，我们可以去厨房或卧室谈。”
那时她时常和游纾俞去奶奶家，她撒娇说晚上容易饿，李淑平就宠溺地按照她们的口味准备夜宵。
这一间房子也是得知她要回来，故意买下来的。
“因为楼上不隔音，我怕谈话会打扰到奶奶休息。”
游纾俞试图从冉寻的表情中剥丝抽茧，可惜，她实在读不懂。
游纾俞觉得这句问话透出几分奇怪，让人想到暧昧的引申义。
“玩玩”。
“这一周你都不会搬走吗？”游纾俞忽声问，嗓音很低很轻。
听见声音才转身，柔声问：“游老师收拾好了？”
不知怎么，仿佛从泥泞消极的情绪里挣扎出来，整个人都舒展许多。
游纾俞继续开口：“奶奶一直都记得你，只是最近，她的记忆有些颠倒无序。”
杯子里的柑橘片泡水很酸，喝一口，逐渐盖过心头难言情绪。
就像她再也没能听见琴房传来冉寻只为她而弹奏的曲子。
“仅限奶奶在的这一周。”
月亮离开，游纾俞觉得指尖温度正在褪去。
冉寻睫毛低垂，心尖像被揪住，呼吸觉得涩然。
杯子里的水由热转温，柑橘片悬在杯壁上，滋味酸涩的水珠滴落，不上不下，进退两难。
“谢谢。”冉寻捧起杯子，礼貌朝游纾俞笑。
现在却开始忘人忘事。
分明写了厚厚一沓情书的是她，她却不心虚。
“奶奶给我的相册里有这个。”冉寻好心解释，“我们谈一下？游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