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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流逝岁月变迁,文字变了,语言变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看了一会儿,意识到什么,问宋泊简:“他不会说话吗?”

    巫澄想捡起来还给老人,低头的一瞬间,却好像被整块巨石击中,当即脑海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空白,还有手里的这页纸。

    身体甚至比脑子更快一步看清楚那页纸上的内容。

    她不怎么有胃口,很快放下筷子,思索着问宋泊简:“我把你爸妈房间收拾出来,给他住吧。”

    这是鸦岭镇那个墓的墓志铭。

    宋泊简拧着眉看他手里的那页纸。

    ——只是一张碑文拓片的复印件。

    巫澄下意识想开口问他这是什么,声音到嗓子口的那一瞬,又咬牙咽下去。

    洗漱完再出来,发现男人在餐桌上坐着,除了男人外,还有之前见过的那位老人。

    他坐在柔软的沙发,看男人收拾餐桌,而老人则去了已经逝世的那对夫妻的房间。

    沙发上的少年不是无聊无所事事的样子。

    他没有松手,手指因为用力而崩起青筋,可动作又那么轻,甚至没把纸张捏皱。目光也紧紧跟随着那页纸,好像根本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只有这张纸是全世界最重要的宝贝。可他的表情又那么恐惧,是空白到极致什么都没有的恐惧,像被一堆没有灵魂的碎瓷片拼凑出来似的。

    与前几天那些大但空荡的房间相比,巫澄其实更喜欢今天的房间。www.bilian.me

    巫澄听到他们两个人对话,但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默默听着,看老人吃完饭离开餐桌,这才松口气。

    还有自己这个人。

    望朝岭……

    葬礼上三位老人对自己的态度很微妙,巫澄觉得他们好像不太想看到自己。不过他本来也听不懂什么,也不会说话,平时就跟在男人身后,倒是相安无事。现在突然就他们三个人,还要在一起吃饭。

    巫澄看着尽在咫尺的人,默默挪回去。

    自己死在元初九年六月十八日,葬于十年二月九日。

    巫澄看到书里还乱七八糟的夹了很多纸,露出来的边边上很多字。

    少年好像突然被惊醒,却并不看自己,而是慌张的把那页纸拿到一边,用手指无力的擦着纸张上的水痕

    也就是刚把手伸过去,一滴剔透泪水珠子似的掉下来,擦着宋泊简手指落在那页纸上。白瓷破裂溅出碎片似的,这片白瓷碎片一样泪珠碎开,一半迸出去,另一半打湿纸页。

    六岁开蒙,读了十三年的书,甚至因为身体不好只能读书解闷,他熟悉到骨子里的文字,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低着头,整个人无意识的颤抖着,瘦弱的肩膀高高耸起,是个很防备的姿态。他手上还拿着一页纸,因为手臂颤抖,现在那页纸好像风里纷飞的蝶。

    已经因为莽撞开口得到教训了,他不想再展现自己的不同。如果再写出完全不一样的文字,留下证据,自己根本没办法解释。

    男人转身又出去了。

    他闭眼,咬牙忍住眼泪,对宋泊简摇摇头。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就发现,这里的文字和自己知道的不一样。很像,也有一部分是一样的,但因为大部分都不一样,这些很像和一样就好似陷阱,让巫澄不敢去踩。

    宋泊简:“不会。www.menglu.me”

    他眼前依旧是一片空白,只剩下刚刚看到的那些字。

    宋奶奶看着闷头认真吃饭的巫澄,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又移开眼去,低头吃饭。

    没一会儿,老人抱着几本书走出来,她应该是想把书放到外面的书柜里,径直朝巫澄的方向走过来。

    迈出房间门,看到客厅沙发上的巫澄。他不认识字也听不懂话,没办法看电视,就只是这么坐着。

    这还是自己那个世界,只是,应该是在很多年之后了。

    但可能是因为这次和别人睡同一张床的缘故,他中间反而醒了一次。

    “不是,不知道具体为什么。”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房间就自己一个人,而自己躺在大床最中间。

    宋泊简刚想招手让他回房间玩积木,目光一凝,随后快步朝巫澄走去。

    他抬头看过去,男人站在门口,对他做了个吃饭的手势。

    可就是因为能看到儿子的影子,才更容易想起儿子。一想到儿子,心里就酸疼酸疼的不舒服,连带着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巫澄。

    他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文字!

    男人很快把桌子收拾好,也进了那个房间。

    巫澄想愣一下,马上点头。

    自己的墓志铭。

    可现在,可现在!

    按住少年不停颤抖的肩膀,宋泊简捧住他的脸,感觉到手掌里的湿漉漉触感,他慌乱开口:“怎么了?”

    他哭得太难过反应无声又激烈,奶奶都被惊动,凑过来问怎么了。

    刚睁开眼的时候还很迷糊,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睡着突然醒了。直到眼前场景渐渐清晰,他对上张熟睡的脸。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睡着睡着开始翻身,早就偏离睡前的位置,现在马上就钻到男人被子里了。

    宋奶奶看巫澄,能从这张脸上看到儿子的影子。

    依旧是这个人。依旧是这么疑惑询问的目光。

    他懵了一下,以为自己把男人挤下去了。直起上半身撑着去看地上,没在地上看到男人,还试图再看看床底。

    宋泊简动作一怔,好一会儿,还是接受这件事,点头:“吃完饭我收拾。”

    他抽纸巾给少年擦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眼泪,看少年依旧抓着那张纸,白皙手指都崩到泛粉。直觉少年的异样和这张纸有关,伸手摸上那张纸,疑惑看向少年。

    这是自己的墓志铭。

    他也吃不了太多,很快吃完饭,被男人叫到沙发上坐下。

    脸被抬起来,但眼前一片模糊。巫澄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他甚至喘不过来气,大口呼吸着,仍觉得眩晕。

    巫澄看着他的背影,想到自己刚刚的猜测,默默捂住脸。

    ——自己是个本该在地底沉睡的亡魂。

    巫澄看到老人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视线,有些拘谨的走过去。

    巫澄闷头吃饭。

    随手把书放在桌上,宋泊简半蹲在少年身前,一手拉住少年手腕,另一只手在少年眼前挥动,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父母很喜欢他们的工作,甚至是到了痴迷的程度。家里各种史料、文物资料,房间里还有很多书、文件、复印件和照片。奶奶刚拿出去几本,宋泊简又从抽屉里翻出新的。他拿着书出去,想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书架上。

    巫澄听到男人的声音,却好像是隔着一整个世界传到自己耳边。

    有自己认识的文字。

    卧房里都有这么多书,那对夫妻一定是爱书之人。

    书没掉下来,但却有一页纸滑出来,掉在光洁的桌子上,直直铺在巫澄面前。

    不能告诉他们,不能让他们知道。

    一眼看过去,他扫到“年十九,以十年二月九日葬于望朝岭”

    幼清,元初九年六月十八日卒。

    “是生下来就这样吗?”

    宋泊简也不知道。

    宋泊简招手让巫澄坐到自己身边,把买来的早餐推给巫澄。

    就在这时,听到推开声。

    他这么想着,就看到老人手里的书一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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