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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继北道：“大人可知学子状告的是什么？”

    “去年才上任的兖州徐家。”



    徐大人犹豫道：“据说

    庄继北道：“你先听我说。”

    林瑞之看着床上趴着的庄继北，退后一步，“我……”

    可看着庄继北如释重负的样子，好似真的很在乎那些人命，他又沉默了。

    第 64 章

    庄继北忍声道：“我没让你去赌。不是我要将你牵连进来，从你和侯荣进京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被卷进来了，你现在想置身事外，晚了，早晚了！侯家落败还好，侯家要是有一点起势，侯荣不会放过你的，他比谁都怕学子案追查到底查到了襄州的账本上，他若是出了牢狱，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

    当初侯家为了抢占田产，做假账，借了林家账本牵线搭桥，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能得了林瑞之的证据，就能一举攻下林家。

    名册有一点问题，乌纱帽都是次要，他这颗脑袋能不能留着都成了个问题。

    温从道：“林瑞之可以放一放，我们想要扳倒侯荣也未必要用他。别忘了，这次的矛盾集中在科举学子身上，如今最坐不住的应该是吏部。”

    “且等着吧，等吏部来找我们的时候，就是我们翻盘的机会了。”

    跪在他身边，奄奄一息，他惊慌地将人扶住，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旁人说他，心冷口冷，心狠意狠，他从不否决。

    在他看来，浪费这一番精力，毫无意义。

    另一边，林瑞之知道京中不安稳，私下将家眷又送回了襄州，安排的护送队伍都是林家私卫，绝对可靠。

    庄继北被锁在府内，出不去，温从道：“你帮不了了。”他认真地道，“你这次擅自领兵已经犯了大忌讳，太子进言后，皇上也有意限制你的势力，你话说到了，林瑞之不听，那也没办法，你尽力了。”

    “有意思。”

    另一边庄继北得到了消息，闭了闭眼，“陈东将人救了。”

    宋青书死了。

    那私卫口中吐血，抓住他说：“埋伏……我们被埋伏了……老爷……快去救人……”

    庄继北道：“你若是有，如今交出来，林家无罪，正好也不再受制于侯家了……”

    “吏部尚书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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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继北擅自领兵实乃大罪，拖至廷杖，三十大板下来，下半身已血肉模糊不堪入目，被人拖到了宫门口，太子俯视着他，“皇上仁爱，念在是为了学子们的安危着想，不要你的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三十板子就是让你记住你的身份是谁给你的，你的命是谁给你留着的。”

    ‘宋青书之死’引发学子暴.乱，才使得朝廷严查侯家。若放在当年，他只会让宋青书真死，而非这样大费周折——

    不过他当初能弃太子而选择庄继北，就是看上了这世间俗人们身上都稀缺的善意和仁义，真要让庄继北顺着自己的思路那么做了，那和太子又有什么两样。

    “谁说不是呢！而后上面就要查名册，可……”徐大人一脸为难，“名册的事儿，哪是我能做主的，从来都是……都是东边在管啊！如今要查，查出一点东西来，都是要了我的命！”

    徐大人眼睛睁大，陡然起身，拱手作礼，“中郎将！若中郎将肯出手相救，徐某无以为报，这条命任中郎将差遣！”

    况且，庄继北前脚才提醒了林瑞之恐有杀身之祸，后脚林瑞之就真出了事儿，不说感恩了，林瑞之会不会认为是庄继北在挑拨离间都未可知。

    三日后，吏部尚书徐大人深夜到访，无人知晓，从后门而入，进了府内，见到庄继北后，忙道：“中郎将！”

    庄继北被太监送回去后，瘫在府内，不得出入，虚弱的身体让他说不出几句话，温从在旁边替他轻轻擦拭伤口，外面的谋士面色微沉，十分担忧，温从看见了，道：“慌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点罪不足为道。”

    林瑞之面色大变，当即离京，惶惶不可终日，在山路间找到了遇袭地点，他看着送妻儿的那辆马车四分五裂，心也碎了大半，他失声痛哭，大喊大叫，他们找了好久，忽然，一阵马蹄声袭来，他惊恐地拔出刀来，迎面劈去，反被人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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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真的让陈东救了人，不如让林家人真的被杀了，才能激起林瑞之的复仇心。

    林瑞之夺门而出后，泪水纵横，他爹死后，一家子的重担都压在了他身上，他从没觉得累没觉得苦，侯荣羞辱他，无所谓，可唯独今日，他忍不住了，他好想回到以前，好想好想……

    “那我现在就好过吗？！”林瑞之怒吼道，“庄继北！你不要高高在上地指责我！你根本不知道我的难处！你家世好，没了你爹，你还有你长姐，我呢！？我们全家就靠我一个人，族中百人，上有老下有小，谁人不知你现在和太子敌对，我帮了你，就会和你一样成为太子的眼中钉！我凭什么帮你！？我凭什么拿我一家老小的命去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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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从浅笑，靠在椅子上，手下轻轻摩挲细腻的瓷杯，“皇上下旨，让吏部清点登记在册的学子名册，这些年太子一手操刀掌管科举，为了培植势力，能入京赴考的学子，大多都是高门大户贵族出身，寒门受限，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少不得有许多肮脏。现下皇上让吏部清点名册，势必会查出一些龌龊事儿。”

    “和太子关系如何？”

    那人骑着高头大马，俯视着他：“你们林家的谢礼挺出奇，见人先挥刀？”那人收回刀，抬颚道：“左部上参中护军陈东，我们的兵马顺路搭救，你妻儿就在我们营地里。”

    太子又冷笑道：“今日过后，你的兵符就可以收回了。”他贴近庄继北耳边，“为了那群学子，值得吗？”

    徐大人盯着他。

    庄继北道：“大人爱民，为了科举从来未曾徇私，不过我们为官，都有为官的难处，上面施压，谁能挡得住？”徐大人忙不迭地点头，庄继北一笑：“我这里是有一个法子，可以帮大人解了手头难题……”

    “什么？！这岂非将你们吏部凭空卷了进来？”

    谋士讪讪地，不好多说。

    提起侯荣，徐大人恨得牙痒痒，握紧拳头，忍不住地怒意：“中郎将是不知道啊，那侯荣当真是……当真是一介鼠辈！该死！该死至极！他被落了大狱，扯出了学子命案和状告案，上面要查，侯荣却一口咬定，那些学子和他无关，说这些学子有的就是不法之徒，让核对吏部的名册！”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的！”林瑞之道，“中郎将！这种要人性命的棘手事儿，你不该来找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请你另寻他人吧！”

    温从戏谑道：“巧就巧在这里了。徐家才上任，但并非太子扶持上来的，而是丞相大人扶持的，吏部尚书徐大人是个性格温吞的，两边不愿得罪人，两把利剑，他左右权衡中，不亲不疏，恰恰好。可不亲不疏就是最大的弊端，既不属于太子党也不归于丞相党，你看，如今出了难题，太子也不会保他的。”

    他知道他对不起庄继北，小时候都是庄继北帮他救他，可那也只是小时候啊，小时候犯了再大的错顶多是挨顿打，可他们长大了，他们再也不是那个无拘无束肆意胡闹的小孩子了，他忘恩负义，他不是好人，他对不起庄继北，可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去帮庄继北而违逆太子！

    他待在庄继北身边久了，许是也多了几分仁义。

    他派人以侯家的名义去和学子们发生暴.乱，假意让宋青书被推下山，造成死亡假象，人其实已经被他改籍送走了。

    就像这次，若是他出手，林瑞之一家老小必要死个一干二净，他会将林瑞之逼到死路，由不得他不反击，他也会做足准备，让对方反击的对象只会是太子。

    如庄继北所说，侯家担心学子案再查下去要牵扯出襄州账本，私下联系了林瑞之很多次，让他处理了账本，甚至还有将灾祸引到林家的动向，林瑞之一边暗骂，一边又不得不想尽办法走商路，替侯家解决难题，可在这日，他手下的一个私卫满身是血地奔逃回来，“老爷！老爷！”

    宋青书，没死。

    就是在被蒋明启带走后，据说侯家派人来又要带人走，发生了争执，宋青书被推下了山坡惨死，其他学子见状，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暴.动起来，原先束手旁观的学子们眼见有人死了，激起民愤，大怒不已，矛头直指侯家，侯荣即刻被刑部抓走了。

    任凭庄继北怎么与他分析，林瑞之一概不听，他推开庄继北，红了眼，“对不起……”说着，踉跄离开了。

    徐大人满头热汗，连连叹息：“谢过中郎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是个人都跟避瘟神似的避着我，只有中郎将肯出手相助，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

    庄继北道：“大人辛苦了，这件事儿原和大人没关系，大人为了科举，殚精竭虑，大家都看得到，若非侯家徇私枉法，扯出这一桩桩麻烦事儿了，大家都安生。”

    庄继北让人找来了林瑞之，见了面，第一句便是：“瑞之！你有侯家在襄州一带的账本对不对？”

    林瑞之转身就要走，庄继北怒道：“林瑞之！今日你若是离开了，你放弃了这次机会，等侯家卷土重来，你们林家不会好过的！”

    温从不言语。

    庄继北装的好生关切，忍着痛意，道：“大人快坐。”

    林瑞士脸色惨白，可他来之前，家中人已经再三交代过了，让他不要和庄继北有过多联系，尤其是眼下这个敏感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