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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永璞和叶宸小时候是真的恨小提琴,假期一练琴就是七八个小时,跟猴一样的年纪,谁都没那个定力。

    他们几个人,长相各有各的特色,个个都长得帅气,英俊阳光。等到几个人都十七八岁的时候,身高起来了,人也长开了,三个英俊阳光的小伙子一起出现,旁人很难不看上一眼。

    有这样的环境熏陶,院子里的家长都有这种默契,无论孩子未来走不走音乐这条路,从小学乐器总是没错的。

    沉默了一会,他开口:“你怎么知道就是这儿?”

    泼脏水泼到自己哥们头上,孟庆川不高兴了。他脸一沉,连带着语气也不客气:“别瞎说。”

    孟庆川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也没装傻,轻轻点头。

    孟庆川说话时很冷静,不是哄人的语气。他先闪身进了屋子里,从鞋柜拿出两双拖鞋,放在门口的脚垫上。

    “给你挂起来。”孟庆川指了指玄关旁边的衣架,“你别害怕,随便坐。”

    李思逸跟孟庆川是钢琴班同学,明里暗里总爱跟他比。

    孟庆川讥讽地笑笑,转身走了。

    “叶梓,这是庆川哥哥,我们去他家玩一会,晚上再一起回家,好不好?”

    “你爸妈今天是不是有晚自习?”叶宸忽然问。

    过了一会,他觉得状态回来一些的时候,睁开眼,扫一眼右边。以为叶梓已经睡了,没想到她醒着,一直望着车窗外。

    孟庆川点头。

    叶梓扭过头,不再看他。

    接下来的几天,叶宸一直没来上学。孟庆川虽然不信那些没影的话,但这样很反常。

    “她这段时间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也只看过她几眼,跟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孟庆川说:“你是不是想去渭城?”

    “你这人怎么这么搞笑,不信你自己去问叶宸……”李思逸满不在乎地笑着。

    李思逸神秘一笑:“大新闻!特大新闻!”

    孟庆川家在三楼,掏钥匙时,他感觉有些异样,无意识往上瞥了一眼,发现通往四楼的楼梯上坐了个人。

    孟庆川心里生出些愧疚,为他对她的误解,也为自己早上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他声音里没什么情绪,接着说:“现在天黑了,没大巴了,就算出去,现在也回不去。”

    他拔腿准备走:“没兴趣。”

    他们三人个子都不低,楼梯间一下子变得十分拥挤,就那样僵持着。

    这套房子的格局跟叶家一样,一百五十多个平方,只是装修风格完全不同。沙发后是一面墙的书柜,旁边还放了一架钢琴。

    没得到回应,声控灯亮了起来。

    孟庆川甚至有点晕。太阳其实不大,只是这果园里都是低矮的树,他们全都暴露在太阳下,晒了一下午,还是有些遭受不住。

    孟庆川双手插兜,坦坦荡荡的:“别人怎么说无所谓,我只信你说的。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没什么。”

    “我妈说,当年生下她,会罚款罚得厉害,就把她送到渭城的远房亲戚家养着了。”

    孟庆川:“以前没提过?”

    最后,孟庆川打开门,说:“要不,带她进来?”

    两个少年站在马路边,叶宸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到家属院。

    孟庆川看着叶梓的侧脸,思绪往回飘了十年。

    孟庆川不爱跟他有交集,手插着口袋,懒懒散散地站着,脚下没动:“怎么了?”

    楼梯上的那个人蹭地站起来,脚步又急又快,就要下楼。走到两个男孩面前,被叶宸伸手拦住。

    “说了也没用。”

    一张干净、清冽的脸。她跟叶宸长得确实很像,五官比叶宸更秀气,脸庞更稚嫩,怎么看都是个小孩子,只有那双眼神有点劲儿。

    孟庆川有很多疑问想要解开,又不知从哪里开始。

    车里没吃的,只有后备箱放了一扎矿泉水,两个人回到车上,先各自灌了几大口。

    “慢点。”孟庆川说。

    孟庆川拧着眉毛,心想这叶宸是真没有哄人的天赋,眼前的女孩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听不懂话的小孩子,难怪她会有抵触心理。

    天边的晚霞很美,这里的云层层叠叠的,大半个天都被染成粉红色的,有点波澜壮阔的意思。在城市里,很难看到这样质朴的天空。

    叶梓嗓子早就冒烟了,喝得有点急,呛住了,猛烈地咳了几下。

    叶梓被呛得满脸通红。

    她还是不说话,试图扳开叶宸的手。

    他没再问下去,而是说:“我休息十分钟再出发,好吗?”

    叶梓坐在沙发上,身体挺得板直,时时保持警惕,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她什么也不说,只想挣脱叶宸。

    -

    佟瑶帮腔:“是真的,人已经在叶宸家了,我俩都看见了。”

    孟庆川直接撂下书包,上前揪住李思逸的衣领。孟庆川比李思逸高,身材也比他结实,自然更占上风。

    家属院里他们三个关系最好,另外还有两个同龄人,李思逸和佟瑶。佟瑶是这几个同龄孩子里唯一的女孩,小时候学了几年钢琴,实在没兴趣,后来放弃了,上了普通中学。

    孟庆川拧上自己的瓶盖,手轻轻拍着叶梓的后背,帮她顺气。

    孟庆川放平座椅,靠着闭目养神。很多思绪,扰得他心里乱乱的。

    叶宸不想回家。他不是因为家里多了个人不自在,他只是没想好,要怎么跟父母相处。

    一进门,孟庆川先从叶梓手里拿过她的包,叶梓急着去抢。

    叶梓在安城的家待了一周多,不肯吃饭,不肯出门,不肯说话。

    叶梓忽而安静下来,盯着他,听他讲。

    李思逸刚要抡开孟庆川的手,没想到孟庆川自己先松了手,他没站稳,往后趔趄两步,摔坐在地上。

    山路不好走,他担心自己没什么精神,直接出发有点危险。

    叶梓不安地看着他们两人,犹豫了片刻,跟着进去了。

    ……

    有天放学回家,孟庆川一进院子,就看到李思逸跟佟瑶凑在一起,有说有笑。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片刻后,身边的叶宸往上走了两级台阶,仰着头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能去你家待一会吗?”

    孟庆川在他脸上看到一丝茫然和不知所措。

    她身上背了个小包,一副要逃走的架势。

    看到孟庆川,李思逸冲他招了招手,很兴奋的样子。

    叶梓虽然仍保持着警惕,看样子还是听进去了。

    “她今年十四,按理说是我四岁那年出生的,可我竟然一点记忆都没有。”

    那时孟庆川还在上高三,他跟哥们王永璞、叶宸都住在音乐学院附中家属院。他们几个年纪一样大,父母都是附中的文化课老师。

    叶宸扯着她的胳膊:“吃饭了吗?爸妈知道你跑出来了吗?”

    叶梓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平静地回答:“猜的。”

    “走吧。”

    叶宸摇头:“没。”

    叶梓很老实地点点头。

    一个星期没见,叶宸好像很疲惫。

    回家路上,叶宸一直心不在焉,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你也听说了吧?”

    有女孩在场,李思逸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没再跟孟庆川起肢体上的冲突,嘴上却一直没停,撂了几句狠话。

    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孟庆川朦胧看到一张女孩的脸。

    他表情生硬地笑了下:“一起回家?”

    可能是怕他又误会,她补了句:“家里有地或者有果园的,去世后都在自家地里。我们这儿小地方,那时候也不发达,不兴公墓。”

    李思逸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想把事情搞大,让更多人知道,说:“叶宸他爸在外面乱搞,领回来个私生女!”

    叶宸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苦笑一声:“我爸妈从渭城接来个女孩,说是妹妹。”

    孟庆川眉头一皱:“李思逸,管好你的嘴。”

    孟庆川和叶梓准备启程回县城时已经是傍晚,一整天的奔波,两个人又累又饿。

    又是无聊的八卦。

    “要是想回,先进来,我俩给你想办法。”

    叶宸跟王永璞是小提琴,孟庆川学的是钢琴。几个人从小到大就没分开过,从玩泥巴的年纪开始混在一块,一起考上音乐学院附中初中部,再一起升到高中部。

    “我真的有点不认识我爸妈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能瞒我这么多年。快高考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就在一个小时前,叶峰和梁燕终于松口,说了实话:她的养父母在高速上出了车祸,没抢救过来,去世

    孟庆川红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管,好,你,的,嘴。”

    “我们一起回家,好吗?”叶宸用哄小孩的语气说。

    他们几个也不例外,每人都学了一样乐器。

    确实,那时他们不过是十多岁的孩子,对于很多事都无能为力。

    孟庆川在弹钢琴上算是有天分,虽说也偷懒,但至少不厌烦。

    叶宸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都怎么说的?”

    “以前怎么不说?”

    “谁?”孟庆川警惕地问了一句。

    “后事是谁料理的?”

    竟然已经十年了。

    “应该是亲戚们吧,我不清楚。”

    “走。”

    过了一个礼拜,叶宸主动出现在他练琴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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