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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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姣姣跌坐在菜地边的石头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浑身细细的战栗着。

    离天亮还早，但乡里的人都醒的早，屋子后面，大娘子周氏，与齐二娘子拿着罐子要去背水了。

    可是他始终咬紧牙关，不肯承认与皇后有过任何的苟且。

    火红的烙铁，印在谭戟的胸膛上，发出皮肉被烫焦的滋滋声。

    盛姣姣在自己屋子里坐着，脱了鞋，蜷着双膝，缩在角落，又突觉她坐在炕上的被子、褥子全都湿了。

    他在天牢中受尽折磨，许多人想要他承认与皇后果真有染，他们日夜不停的鞭打他，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泼在谭戟的脸上。

    谭戟，谭戟......

    想通了，盛姣姣也不耽误时间，眼见天快亮了，她将自己那湿答答的被褥滚成一个卷儿，抱到了屋子后面的宽坪里去晒。

    “咦，水是满的。”

    她赶紧的撒出去一些水，让水缸里的水看起来没那么满，又丢下了水瓢，卷起衣袖来，操起屋角放着的镰刀，开始弯腰割小菜。

    要冷静，要克制，要坚强，像谭戟一样。

    别看她们已经习惯了每日背水的日程，实际来回背水一趟，能花掉不少的时间。

    盛姣姣又尝试了几次，的确是这样的，当她情绪波动的时候，她会不自觉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脑袋混乱间，她就会胡乱的放水。

    两个御前带刀侍卫，神情犹豫的上前，将百口莫辩的谭戟压入了天牢。

    她要毁菜灭迹。

    盛姣姣突然觉得悟了，她，她不是人！

    这一屋子的水......都是她这个水鬼变的。

    他们要他认，只要他认，他就能少受些苦，只要他承认与皇后有苟且，谭戟就能马上被放出去。

    方才天黑，她只看见盛姣姣往水缸里倒水，水缸里头有多少水她是没看见的。

    很快，她的心绪平静，浑身往外冒的水，也一点点的收了回来。

    不是土陶罐子的问题，是她的问题，她似乎......拥有可以变出水的能力。

    “压下去！”

    等她处理完了被褥，留在她房中地面上的水，已经缓缓的渗透入了地底。

    “运气好，水缸里的水放满了，准是咱们家哪个男人，勤快的多走了几趟。”

    就连钢铁一般的谭戟，也忍不住这疼痛，浑身震颤了起来。

    她好不容易爬到人间来，遗憾还没有弥补，可不能就这样被活人发现，请个道士过来，把她收了。

    可是，水是要治理的，如果她能够很好的管控自己的情绪，意识始终清明，将自己这能够放出净水的想法，当做自己的手脚管制起来。

    盛姣姣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地面，确定再过几个时辰，应该就看不出异常了，这才回到家里打开衣柜，换了一身儿干净的衣服出来。

    又听到有人开门关门的声音，似是往后院去了。

    齐二娘子伸了个懒腰，转身又回了屋。

    皇后一倒，后党被拔了根基，随同倒下的，便是尸山血海

    她吓了一跳，手中的土陶罐子一松，跌落在浸透了水的泥地里，汩汩清水自罐子里倾倒而出......最后流空了。

    光线昏沉的屋子里，盛姣姣满眼都是泪水，她咬着牙，强迫自己停止颤抖。

    好容易家里的男人勤快几回，将水缸里的水背满了，全家的女人都能歇歇。

    盛姣姣将大舅的背水罐子翻过来，凑到罐子口去看，就只见里头的水，一点点的蓄满了。

    然后，她走到水缸边，打算用掉一点水，不让阿婆与阿娘背水回来，发现水缸里的水是满的。

    “那咱们今儿就不必去背水了。”

    冷静，克制，自持，盛姣姣缓缓的闭上双眸，她果真停止了颤抖，强大的内心，让她将心中泛滥成灾的悲痛，一点点的平静了下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旦他松了口，盛姣姣必死无疑。

    所以，她是个冤死的水鬼，跨越了生死，回来弥补上辈子遗憾的？

    盛姣姣：“......”

    宛若从水中浸泡了许久的盛姣姣，缓缓的低下头来，她下了炕，泛着水光的双足落在地上，没有穿鞋，赤足踩着地面上的水，脸色苍白。

    谭戟一直到她死，都没有被屈打成招。

    冷静须臾，盛姣姣起身来，浑身湿漉漉的原地转圈，这样一直不停的往外冒水，可不是个办法。

    最后，沉甸甸的也是一满罐子的水。

    便是回头，对走了过来的齐二娘子道：

    水鬼还管让菜地里的菜，瞬间长得鲜嫩壮大吗？

    见不再冒水了，盛姣姣立即跳起身来，她深吸口气，在昏暗的屋子内，抬起手来，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手指尖。

    然后，盛姣姣又抬起手来，看着自己光洁的手指。她似乎明白了，只要她甩甩手，她就能撒出水来？

    为了掩饰一个谎言，很少干重活的盛姣姣，必须用更多的谎言来圆谎。

    何况，他与皇后之间确实清白，让他如何承认？......

    她先用瓢，将水缸里的水舀出来一些，准备用来浇地，却是就着依稀的晨光发现，方才还蔫蔫的菜地，长出了一兜兜分外精神的小菜。

    她得趁着家里大多数人都还没发觉，将所有的异常都掩饰起来。

    梳洗好了的周氏，探头往水缸里一看，就着依稀的月光，发现供应一家人的水缸，竟然是满满的。

    她是水鬼吗？上辈子被溺死，这辈子却拥有了可以变出水的能力。

    自觉自己不是个人的盛姣姣，颤抖着起身来，跌撞着回了屋。

    回想起刚才不断冒水的情形，盛姣姣狠狠的摔了几下手，一股水流就这样被她甩落，掉入了黄土地面。

    这干涸的土地面，只稍微显得有些潮湿而已。

    甚至炕下的地面，都是一滩厚厚的水。

    殷泽恼怒的声音响彻大殿，文武百官跪了一地。

    周氏跟着齐二娘子一起回了自己那一房的屋子。

    脑子里想着前世，那个与她传得绯闻满天飞的男人，盛姣姣耳际突然响起殷泽的恼怒声，

    那么她的这种能力，也会被管控起来，从而达到随心所欲的，使用这神奇能力的目的。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家里人解释。

    盛姣姣顿时紧张了起来，她怕自己是个水鬼的事儿，吓到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