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敌自远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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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急死不了，有活口没有。”听到高峻霄的问题，伍爷拖起一个半死不活的歹徒，丢在高峻霄眼前，又狠狠踢了一脚:“妈了个巴子，先别死，你爷爷问话呢。”

    后面紧跟着的歹徒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通射击，还好高峻霄步伐灵活又退回弄堂，他与清澄交换了下眼神，两人开始带着歹徒们“逛花园”。

    那歹徒被这么一踹吐出一大口带着粉红泡沫的鲜血，看来是肺部中弹了。

    刹那间，惊慌失措的人们尖叫着在路上乱窜。商家则抱着冷漠的态度插上门板见怪不怪，敢在公共租界的主道上闹事，一看就十六铺码头刚来的乡下人，一点都不懂规矩。

    被清澄这么一说，高峻霄才感到左腰有点火辣辣的，掀开深色的外套，里面白色的衬衫已经被鲜血浸染，应该是在人群中拉她的时候中弹吧。

    一时间巡捕们凄厉的哨声此起彼伏，疏导人群的同时，自己也跟着人群远远跑开。

    奈何那群歹徒过于嚣张，丢了目标竟然对着天空放了三下空枪。

    还没等高峻霄惊讶完两人的思路竟出奇的一致，后方跑的快的歹徒端着枪已经追上来，高峻霄利用转角掩护一把抓住歹徒的手腕，反手一拧卸了歹徒的枪，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琉璃般的夜空。

    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们并不想与歹徒正面纠缠，有技巧的逃跑才是当下最佳选择，等到了人多的大路，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从车上跳下一个人高马大的寸头男人，警长服都没扣上，坚实的胸脯若隐若现，嘴里叼着卷烟“呸”的一声吐出烟蒂，从车后备箱中拿出一把冲锋机枪直接突，突，突突……

    “事故才叫负全责呢！谁要你负全责。”清澄终于抬起脑袋依旧气鼓鼓的，脸上红扑扑的，像条小金鱼一样很是可爱。

    看到清澄白色的线衫上已经沾上了他的血，他立马拉开两人的距离倚靠在墙上，满脸愧疚的说道:“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我没事，小擦伤。”

    对面的伍爷表情异常丰富，清澄想笑却怎么都扯不出笑容，连眼前的壮汉都受不了的伤痛，她家的阿霄怎么忍得住，怪她没早发现高峻霄的异样。

    “没事，没事，没别人看到。”为了不让沉默使两人更尴尬，高峻霄先发声。

    高峻霄压低嗓音对着清澄说道:“有朋友来找我了。”

    “好的，伍爷。”一个穿戴整齐的年轻巡捕向伍爷敬了礼就开始指挥打扫。

    夜静的出奇，黑暗中忽然传来细微的窸窣声，像是野猫在翻动垃圾，反衬出诡异的气息来。路灯的昏黄灯光照应着小小的方寸之地，灯下高峻霄紧紧搂着何清澄，突然180度转弯快步往回走去。

    “我有点搞不懂你了，这么暴力的场景你好歹回避一下吧，大家闺秀。”高峻霄笑着调侃道。



    “谁派你来的？”高峻霄也不多废话直奔主题，虽然他知道应该问不出什么。

    “那就——跑！！！”随着高峻霄一声令下，两人向前拔腿狂奔。

    顺着高峻霄的视线，清澄看到寸头男人砂锅大的拳头在空中划出一条流星，实实的打在歹徒的脸上，又一脚踹在另一匪徒的小腹上，匪徒直直的飞了出去还撞倒了好几个匪徒。

    他心中飞快盘算着自己手中的子弹就算枪枪毙命也不够啊，不能硬拼，而且自己还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想到此处高峻霄忐忑的回头看向何清澄，想让她原地待着，自己去引开他们。

    “什么小擦伤，那是枪伤啊！我们去医院！”清澄的声调陡然提高，一把脱下白色的羊毛线衫帮他按压伤口。

    后续手持警棍和枪支的巡捕匆忙赶来，见到是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又拿着真家伙都吓的躲在掩体后面，随便放几枪也不管打中没打中。

    “妈滴，你爷爷的名讳也是你叫的。”伍爷还想再踹被高峻霄挥手阻止了。

    “你看到了。”清澄捂着脸委屈的声音从指缝中流出。

    清澄仗着对小路的熟悉，拉着高峻霄穿过重重石库门，在狭窄的弄堂七拐八拐，可那些歹徒太过缠人，非但没甩掉还增加了不少人。

    “刘大头，你过来收拾下，我送我兄弟去医院。还有这玩意给老子整活了。”说完伍爷又向歹徒啐了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妈了个巴子，在老子的盘口，伤老子的兄弟，活腻了。”

    高峻霄对着伍爷说道:“这些都是死士，重点翻翻他们的随身物品，这个能救活就救，救不活直接扔到乱葬岗喂狗。还有他嘴里有毒药镶在后槽牙里，先找个人给他拔牙。劳烦伍爷了。”

    在急诊手术室外，清澄弯腰向伍爷道谢，感谢他开车送两人来医院就诊。

    两人蹲在墙角没有马上离开，看着两帮人狗咬狗。毕竟是主要通道啊，当差的还是要来威慑一下装装门面，不然以后谁还相信租界安全。

    歹徒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哀吟，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看向高峻霄。

    清澄实在是拗不过高峻霄只能警告道:“最多两分钟。”得到高峻霄的点头后，清澄扶他走向伍爷。伍爷一见高峻霄那样也关切的上前扶他坐下:“高兄弟中流弹了这是，我带你去医院。”

    等高峻霄被扶到车厢后排还抬起手表给清澄看:“你看，我没超时。”清澄没法跟他生气，只能红着眼眶把他的手又压回腿上。

    乱哄哄的街道上，人与人之间都拉开了不小的距离，歹徒中有眼尖的看到两人，发疯似的向人群射击，清澄被高峻霄敏捷的一把拉回怀里，带到安全地带。

    站着还好，这一蹲下……嘶，内衬全露出来了，她现在有点理解为啥女校的校规里明确规定淑女不能下蹲。

    清澄早就看透了那帮披着官皮的流氓，无论外国巡捕，亦或是华人巡捕，平日里敲诈勒索，收个保护费什么的比谁跑的都快，现在遇到街头枪响倒是互相推诿，像是要比比谁到的更慢。

    高峻霄乘机用枪托砸向歹徒的颈动脉，这下歹徒只有倒在地上抽搐的份。另一个歹徒连人脸都没看清，“嘭”的一声被爆了头。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街道暗处呼啦啦的蹿出十余个黑衣歹徒，各个手持枪械对着两人的后背毫不留情的射击，一时间火花四射，子弹划过石墙发出刺耳又尖锐的响声。

    许是两人突然离开，墨色的阴影中多了些杂乱脚步声，听声音约有十来人，可能感受到男友手心冰凉的温度，何清澄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调侃道:“你朋友有点多，招待不起啊。”

    “伍爷，手下留情。”高峻霄现在头有点晕走路都有些不稳了，倚着墙还对着“鲁智深”吼了一嗓子，疼痛一旦被察觉，那是一浪高于一浪，勉强支起身子扶着墙对着清澄说到，“我要去问话。麻烦扶我一下。”

    两人弯腰向一侧的弄堂里急闪，以躲避子弹。高峻霄把清澄推到身后迅速转身掏出腰间的配枪连发两枪，瞬间击毙两人，奈何对方人多势众火力密集。

    剩余的歹徒也不怂用同伴的尸体当盾牌冲向男人，清澄拍着高峻霄的膝盖小声问道:“这帮人也太敬业了吧，你到底惹了哪路神仙啊？”

    高峻霄一挑眉眼神向下游离，清澄顺着他目光一瞄脸“刷”得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立马站起来扣扣子，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原来不是开线了，而是在奔跑中旗袍的侧边盘扣松了。

    留声机里的莺歌燕语越来越清晰，眼前就是霓虹闪烁的主路，高峻霄和清澄大步跨出弄堂，混入川流的人群中。

    这时她感到高峻霄点自己的肩头，本不想搭理他，可他坚持不懈的点她肩头，终于清澄不堪其扰一把抓住峻霄骚扰的手，小声呵斥道:“干嘛？脸怎么这么红，你有高血压啊？”

    “你懂什么，这叫采风。难得见到这么写实的打架场景，我当然要好好临摹，拿回去当素材。”清澄想到自己之前写的武侠招式都是什么垃圾，以后一定要改进。

    “……高……峻霄……你……死定……了。大……大当家……要……你的……命。”可歹徒费了半天劲才说了句废话，高峻霄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手上一用力咔嚓一声卸了那家伙的下巴。

    “我以后若是得高血压的话，一定是被你气出来的。”高峻霄满脸尴尬，清了清嗓子一鼓作气的说道:“你旗袍开线了。”

    不知是那帮人运气太差，还是他们运气太好，一辆警车呼啸而来。

    “哎，哪路兄弟啊？是高兄弟啊！”那个伍爷视力不错，环视一周马上找到了高峻霄的位置。

    伍爷嘿嘿一笑，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自己家兄弟应该的，话锋一转说道:“我说弟妹啊，你男人太能忍了，这伤是不要命但是疼啊，老哥我以前也受过腰伤，哎呦，疼的满地打滚，麻醉一过，后面几宿几宿的睡不着，都是生生疼醒的。”

    “哪路神仙不知道，我只知道眼前的那位爷是真杀神。”高峻霄认真的说道。

    没想到的是何清澄脸上只有宠辱不惊的冷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似乎在盘算什么，高峻霄猛的被自己女友拉着往弄堂更深处跑去，清澄一边跑一边喘着气说道:“别浪费子弹，带他们"逛花园"，我们去主路。”

    他说看到了就有耍流氓的嫌疑，可说没看到更是混账。高峻霄只能搂着清澄，拍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慰道:“我又不是别人，我负全责，负全责。”

    哎呀，刚才一下子嘴瓢了，不等高峻霄好好解释，清澄神色骤变:“你……我带你去医院。”

    月光下清澄不愿意妥协，高峻霄摸着她镀银般的脸又柔声哄到:“乖，就一会，交代一下，马上去医院，真的没事。”

    这拳拳到肉的打法，让躲在墙根的何清澄乐的不行，哇，这简直是鲁智深转世啊，她现在文思泉涌好想写文呐。

    黑衣歹徒大概没料到天将猛-男，脑子还来不及的转换，身体就爆开无数的红窟窿，冒着焦糊味倒在地上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