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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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夫子见徐瞻喜不自胜，问道：“竟值得你这样欢喜？”
段夫子本名段知书，字缓之。
……
两兄弟认真点头，记下了姐夫的话。
这样的环境里写字，必定不如书房内用纸张写字舒坦，手肘置于石案上，硌得生疼，这么磨上一个多月，恐怕要蜕下好几层皮。兄弟二人很快进入状态，专心致志，一字一笔地书写着，没一会儿，额上、笔尖已经冒了一层细汗。
徐瞻止步，回过身半蹲下来，对两位小舅子道：“段夫子考校学问，向来是没有定式的，也从没有甚么答案。两位内弟，只需牢牢记住一点，夫子让你们做甚么，你们就规规矩矩做甚么，千万不要耍小聪明、小把戏。”
沿着石阶一路找寻呼喊，未有回应，幸亏徐知意眼观四处，眼力颇好，在一陡坡山沟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段知书。
“老奴学识有限，恐怕答不全。”
又问：“两个小子可有甩笔、撒水，乱涂乱画？”
“你只管说你见到的。”
如此，淮哥儿、津哥儿每日往返裴徐两府，虽然石台写字吃了不少苦头，但过得特别充实，学问不知不觉长进了不少。
即也是考核。
既没有发问考校，也没给兄弟二人说话的机会，只说了自己的要求。
后头的事，大家都知晓了，徐望二甲进士出身，已经入朝为官，徐瞻取得乡试解元，择期便会冲击会试、殿试，想必也不会差的。
裴少淮了然，应道：“唯有规规矩矩把水写尽了，才有机会拜夫子为师。”顿了顿，又道，“姐夫只管去忙自己的，不必时时顾着我们。”
老太太在一旁听了十分心疼，一时气恼，怨道：“他若是不肯收就直说，何苦要提这样为难人的要求，叫两个小子日日过去吃苦头。”
与徐大人徐知意曾有一段渊源。
莫看段夫子只堪堪问了两三个问题，似是草率，实则，每个问题都有他的考量——
再后来，徐望、徐瞻两兄弟先后出生，徐大人官府事多，平日繁忙，段知书便亲自给两个小侄蒙学，全心全意，倾囊相授。
原来是以石为纸，以水为墨，写“无字之书”。
即便坐在轮椅上，也是个十分注重仪表的人。
夜深了，徐知意隐隐记得，好友早上出门时，好似说要去后山赏枫，愈发担心焦急，怕发生甚么不好的事。徐知意当即找了几个同窗，打着灯笼举着火把，前往后山寻人。
翌日，淮津两兄弟被送至徐府，由徐瞻带至书房，面见段夫子。
直到一个多月之后。
既如此，他的科考当官之路自然是断了。
徐瞻道：“两位内弟看明白了吗？”
徐大人年轻时，与段夫子是同窗。两人同乡，名字里都有个“知”字，故此认识，后来一起考入了白鹿洞书院，平日里十分合得来。又因同住一间校舍，往来多了，同窗情谊日益深厚。
其二，他不喜学生投机取巧耍小聪明、吃不了苦头。
“先生，没有。”
其一，他教学生，最不喜学生的长辈掺和进来。
那日休沐，段知书并未归家，趁着秋高气爽，红枫正艳，打算独自一人上山采风。
“看明白了。”两兄弟应道。
相比于哥哥，津哥儿表现得更紧张一些。
裴秉元要回国子监了，他吩咐林氏道：“需每日按时将两个哥儿送过去，傍晚再接回来，务必日日守时，不可耽误。”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可去找徐家人替他们哥俩说情，一切都按段夫子的要求来办。”
……
回到伯爵府后，兄弟二人将今日之事禀了父亲。
裴少淮了然，心道，一身的本事，遭了大变故，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的。
又见凉亭之内，青砖抬起两块光滑的大理石板，形如书案，高度刚好够伏案写字。
徐瞻将兄弟二人带出书房，来到一处凉亭下。只见凉亭边上摆着一口硕大的白瓷缸，因长期洗墨，缸里由底向上晕染了一层黛色。昨日夜里骤雨才歇，满满一缸的水，微风拂过泛起涟漪。
于是，徐知意前往探望劝说，道：“段兄素知徐某出身寒门，家世清贫，段兄若是肯跟我走，别的某不敢承诺，但粗茶淡饭，一日三餐，笔墨书卷，定不会短了缺了。”
徐瞻叫人取来小碗、毛笔，用小碗从缸里舀了小半碗水，置于石案上，而后执笔蘸水，在石板上写字，待他写到十数个字时，前面的字渐渐晾干，空白出来，如此反复。看其娴熟之态，恐怕小时候也没少练。
“也没有，碗里没用完的水，都规规矩矩倒回缸里了。”
阿笃才道：“早两日好似在默写论语孟子，奋笔疾书，想必是心中十分熟悉了。后来，两位少爷带来了《大学》《中庸》，边学边抄，所以速度慢了许多，每日用水自然也就少了……偶尔，也曾见他们誊抄诗词解闷。”
兄弟俩坐在石椅上，准备开始写字，裴少淮提醒弟弟道：“津弟，惜水如惜墨，下笔要有神。”
“你去给千里传个话，就说，这两个小子我收下了，让他在言成小子旁边，添两个座位。”
他与津弟相视，心意相通，而后一同朝段夫子作揖，应道：“小子省得了。”
不过，这蘸水写字……是怎么个写法？裴少淮心有疑惑，但想起姐夫方才说的话，不敢莽莽发问，心想，一会儿私下问姐夫，结果也是一样的。
“
显然，长达四十日的石台写字，淮津兄弟二人的表现，满足了段夫子的要求。
又道：“两位求学的小子来了。”
段夫子身边的伺候的老仆人阿笃来报话，道：“段先生，那缸水已经见底了。”
其三，他希望自己的学生，略有天赋又稳步求进，而非一味求快。
“是。”
入夜，徐知意回到书院校舍，发现好友还未回来。
“可没见你替别人说过这么多好话。”段夫子难得笑笑，揶揄老阿笃道。
来到书房前，徐瞻敲门，朝里道：“段叔，是我，千里。”千里是徐瞻的表字，瞻，登高阔视，举目千里，故此取了“千里”二字。
段夫子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开始写字了。
“你们的心意，千里昨日都同我说了。”段夫子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兄弟二人，也没甚么情绪波动，缓缓道，“书房外有个洗墨的大缸，你们蘸水写字，若是能把这缸水用尽，再提求学之事。”
屋内这才传出一道略有些沉闷的声音：“带进来罢。”
同窗相惜，互成佳话。
……
“夫子的话，可都听明白了？”徐瞻又问，显然意有所指，有意提醒。
徐瞻欣慰笑笑，道：“善。”
几个同窗轮流着，把受伤的段知书背回了书院，找来大夫医治。段知书虽得幸捡回了一条命，但也落下身疾，双腿麻痹，没了知觉。
“愿段兄重拾书卷罢了。”
那段夫子实在脾气古怪，明明透过书房的窗户，就能看到凉亭，观察两个小子在干甚么。但他从来不看，也不过问，只闭门锁户地看自己的书。
果真脾气有些古怪。
段夫子心里一数，已过了四十日，这才打起精神问阿笃，道：“他们的家人可来求过情？他们自己又可曾叫过苦？”
段知书原是院试案首，正是意气风发、大展身手之时，现下惨遭横祸，他懊悔愤恨不已，性情大变。
进入书房后，裴少淮见到了段夫子——夫子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们，从身影看，是个十分瘦削的人，四十多岁，青丝已开始抽白，一身青玉色衣袍掇拾得十分平整，不见一丝褶皱。
段知书含泪：“我一躯废人，何值得徐兄为我如此。”
又过了些年头，彼时，徐知意已经考得功名，外派至太仓州为官，回乡祭祀时，听说昔日好友病困在床，穷困潦倒，无人照看。徐知意念及昔日同窗之情，又知晓段知书的学问，曾经远在自己之上，是个人才。
“母亲不要这么想，段夫子有大学问，提这点要求并不算甚么。”裴秉元又道，“况且，淮儿、津儿年岁也不小了，若此时不吃些苦头，长大了，就要吃大苦头，好玉也要细磨才能成珏。”
“大兄，我明白的。”津哥儿应道，又问，“大兄，咱们写些甚么字才好？”
淮津两兄弟行跪拜礼，道：“小子拜见夫子。”
“我省得了，这段时日我把生意放下，专门盯着这件事，你放心罢。”林氏应道。
没一会，徐瞻欢欢喜喜地来了，一进来便贺道：“恭贺段叔收得两名好学生。”
“先将咱们背完的《论语》《孟子》书写一遍，待明日过来，把其他几卷书一并带上，边学边读边写，也好打发这些时日，不虚度光阴。”裴少淮又鼓励弟弟道，“瓷缸虽大，但只要咱们兄弟齐心，每日按时过来，必定能这缸水写尽的。”
阿笃应道：“哪是甚么好话，老奴受命盯着他们，如实向先生禀报而尔。”
现如今，徐家又有了徐言成、徐言归两个孙辈，往后，自然也是由段夫子来蒙教的。
“姐夫，一会夫子会考校些甚么学问？”津哥儿问道。
这么一大缸水，至少要一个月，才有可能把水写完。
段夫子微微点头，继续问道：“他们平日里，都在石板上书写甚么内容？”
津哥儿点点头，应道：“嗯嗯，我都听大兄的。”
夕阳将落，徐府的高墙遮住了日光，亭内渐渐昏暗，兄弟二人才收笔，将未写完的水仔细倒回缸里。收拾妥当之后，回了伯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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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夫子见徐瞻喜不自胜，问道：“竟值得你这样欢喜？”
段夫子本名段知书，字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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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兄弟认真点头，记下了姐夫的话。
这样的环境里写字，必定不如书房内用纸张写字舒坦，手肘置于石案上，硌得生疼，这么磨上一个多月，恐怕要蜕下好几层皮。兄弟二人很快进入状态，专心致志，一字一笔地书写着，没一会儿，额上、笔尖已经冒了一层细汗。
徐瞻止步，回过身半蹲下来，对两位小舅子道：“段夫子考校学问，向来是没有定式的，也从没有甚么答案。两位内弟，只需牢牢记住一点，夫子让你们做甚么，你们就规规矩矩做甚么，千万不要耍小聪明、小把戏。”
沿着石阶一路找寻呼喊，未有回应，幸亏徐知意眼观四处，眼力颇好，在一陡坡山沟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段知书。
“老奴学识有限，恐怕答不全。”
又问：“两个小子可有甩笔、撒水，乱涂乱画？”
“你只管说你见到的。”
如此，淮哥儿、津哥儿每日往返裴徐两府，虽然石台写字吃了不少苦头，但过得特别充实，学问不知不觉长进了不少。
即也是考核。
既没有发问考校，也没给兄弟二人说话的机会，只说了自己的要求。
后头的事，大家都知晓了，徐望二甲进士出身，已经入朝为官，徐瞻取得乡试解元，择期便会冲击会试、殿试，想必也不会差的。
裴少淮了然，应道：“唯有规规矩矩把水写尽了，才有机会拜夫子为师。”顿了顿，又道，“姐夫只管去忙自己的，不必时时顾着我们。”
老太太在一旁听了十分心疼，一时气恼，怨道：“他若是不肯收就直说，何苦要提这样为难人的要求，叫两个小子日日过去吃苦头。”
与徐大人徐知意曾有一段渊源。
莫看段夫子只堪堪问了两三个问题，似是草率，实则，每个问题都有他的考量——
再后来，徐望、徐瞻两兄弟先后出生，徐大人官府事多，平日繁忙，段知书便亲自给两个小侄蒙学，全心全意，倾囊相授。
原来是以石为纸，以水为墨，写“无字之书”。
即便坐在轮椅上，也是个十分注重仪表的人。
夜深了，徐知意隐隐记得，好友早上出门时，好似说要去后山赏枫，愈发担心焦急，怕发生甚么不好的事。徐知意当即找了几个同窗，打着灯笼举着火把，前往后山寻人。
翌日，淮津两兄弟被送至徐府，由徐瞻带至书房，面见段夫子。
直到一个多月之后。
既如此，他的科考当官之路自然是断了。
徐瞻道：“两位内弟看明白了吗？”
徐大人年轻时，与段夫子是同窗。两人同乡，名字里都有个“知”字，故此认识，后来一起考入了白鹿洞书院，平日里十分合得来。又因同住一间校舍，往来多了，同窗情谊日益深厚。
其二，他不喜学生投机取巧耍小聪明、吃不了苦头。
“先生，没有。”
其一，他教学生，最不喜学生的长辈掺和进来。
那日休沐，段知书并未归家，趁着秋高气爽，红枫正艳，打算独自一人上山采风。
“看明白了。”两兄弟应道。
相比于哥哥，津哥儿表现得更紧张一些。
裴秉元要回国子监了，他吩咐林氏道：“需每日按时将两个哥儿送过去，傍晚再接回来，务必日日守时，不可耽误。”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可去找徐家人替他们哥俩说情，一切都按段夫子的要求来办。”
……
回到伯爵府后，兄弟二人将今日之事禀了父亲。
裴少淮了然，心道，一身的本事，遭了大变故，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的。
又见凉亭之内，青砖抬起两块光滑的大理石板，形如书案，高度刚好够伏案写字。
徐瞻将兄弟二人带出书房，来到一处凉亭下。只见凉亭边上摆着一口硕大的白瓷缸，因长期洗墨，缸里由底向上晕染了一层黛色。昨日夜里骤雨才歇，满满一缸的水，微风拂过泛起涟漪。
于是，徐知意前往探望劝说，道：“段兄素知徐某出身寒门，家世清贫，段兄若是肯跟我走，别的某不敢承诺，但粗茶淡饭，一日三餐，笔墨书卷，定不会短了缺了。”
徐瞻叫人取来小碗、毛笔，用小碗从缸里舀了小半碗水，置于石案上，而后执笔蘸水，在石板上写字，待他写到十数个字时，前面的字渐渐晾干，空白出来，如此反复。看其娴熟之态，恐怕小时候也没少练。
“也没有，碗里没用完的水，都规规矩矩倒回缸里了。”
阿笃才道：“早两日好似在默写论语孟子，奋笔疾书，想必是心中十分熟悉了。后来，两位少爷带来了《大学》《中庸》，边学边抄，所以速度慢了许多，每日用水自然也就少了……偶尔，也曾见他们誊抄诗词解闷。”
兄弟俩坐在石椅上，准备开始写字，裴少淮提醒弟弟道：“津弟，惜水如惜墨，下笔要有神。”
“你去给千里传个话，就说，这两个小子我收下了，让他在言成小子旁边，添两个座位。”
他与津弟相视，心意相通，而后一同朝段夫子作揖，应道：“小子省得了。”
不过，这蘸水写字……是怎么个写法？裴少淮心有疑惑，但想起姐夫方才说的话，不敢莽莽发问，心想，一会儿私下问姐夫，结果也是一样的。
“
显然，长达四十日的石台写字，淮津兄弟二人的表现，满足了段夫子的要求。
又道：“两位求学的小子来了。”
段夫子身边的伺候的老仆人阿笃来报话，道：“段先生，那缸水已经见底了。”
其三，他希望自己的学生，略有天赋又稳步求进，而非一味求快。
“是。”
入夜，徐知意回到书院校舍，发现好友还未回来。
“可没见你替别人说过这么多好话。”段夫子难得笑笑，揶揄老阿笃道。
来到书房前，徐瞻敲门，朝里道：“段叔，是我，千里。”千里是徐瞻的表字，瞻，登高阔视，举目千里，故此取了“千里”二字。
段夫子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开始写字了。
“你们的心意，千里昨日都同我说了。”段夫子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兄弟二人，也没甚么情绪波动，缓缓道，“书房外有个洗墨的大缸，你们蘸水写字，若是能把这缸水用尽，再提求学之事。”
屋内这才传出一道略有些沉闷的声音：“带进来罢。”
同窗相惜，互成佳话。
……
“夫子的话，可都听明白了？”徐瞻又问，显然意有所指，有意提醒。
徐瞻欣慰笑笑，道：“善。”
几个同窗轮流着，把受伤的段知书背回了书院，找来大夫医治。段知书虽得幸捡回了一条命，但也落下身疾，双腿麻痹，没了知觉。
“愿段兄重拾书卷罢了。”
那段夫子实在脾气古怪，明明透过书房的窗户，就能看到凉亭，观察两个小子在干甚么。但他从来不看，也不过问，只闭门锁户地看自己的书。
果真脾气有些古怪。
段夫子心里一数，已过了四十日，这才打起精神问阿笃，道：“他们的家人可来求过情？他们自己又可曾叫过苦？”
段知书原是院试案首，正是意气风发、大展身手之时，现下惨遭横祸，他懊悔愤恨不已，性情大变。
进入书房后，裴少淮见到了段夫子——夫子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们，从身影看，是个十分瘦削的人，四十多岁，青丝已开始抽白，一身青玉色衣袍掇拾得十分平整，不见一丝褶皱。
段知书含泪：“我一躯废人，何值得徐兄为我如此。”
又过了些年头，彼时，徐知意已经考得功名，外派至太仓州为官，回乡祭祀时，听说昔日好友病困在床，穷困潦倒，无人照看。徐知意念及昔日同窗之情，又知晓段知书的学问，曾经远在自己之上，是个人才。
“母亲不要这么想，段夫子有大学问，提这点要求并不算甚么。”裴秉元又道，“况且，淮儿、津儿年岁也不小了，若此时不吃些苦头，长大了，就要吃大苦头，好玉也要细磨才能成珏。”
“大兄，我明白的。”津哥儿应道，又问，“大兄，咱们写些甚么字才好？”
淮津两兄弟行跪拜礼，道：“小子拜见夫子。”
“我省得了，这段时日我把生意放下，专门盯着这件事，你放心罢。”林氏应道。
没一会，徐瞻欢欢喜喜地来了，一进来便贺道：“恭贺段叔收得两名好学生。”
“先将咱们背完的《论语》《孟子》书写一遍，待明日过来，把其他几卷书一并带上，边学边读边写，也好打发这些时日，不虚度光阴。”裴少淮又鼓励弟弟道，“瓷缸虽大，但只要咱们兄弟齐心，每日按时过来，必定能这缸水写尽的。”
阿笃应道：“哪是甚么好话，老奴受命盯着他们，如实向先生禀报而尔。”
现如今，徐家又有了徐言成、徐言归两个孙辈，往后，自然也是由段夫子来蒙教的。
“姐夫，一会夫子会考校些甚么学问？”津哥儿问道。
这么一大缸水，至少要一个月，才有可能把水写完。
段夫子微微点头，继续问道：“他们平日里，都在石板上书写甚么内容？”
津哥儿点点头，应道：“嗯嗯，我都听大兄的。”
夕阳将落，徐府的高墙遮住了日光，亭内渐渐昏暗，兄弟二人才收笔，将未写完的水仔细倒回缸里。收拾妥当之后，回了伯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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