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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徐瞻并未气馁,对其父亲道:“儿子初初参加秋闱,想必是修行还不够,文章笔力不足,才落副榜。既如此,那便继续苦读,三年后再试。”如此心性,难能可贵。

    ……

    于是暗暗打好腹语,计量着适时说出来。

    宁伯爷亲自送来了房契和银两,说是给外甥女添些嫁妆,又说前阵子的衣制,是宁大夫人手下的婆子贪心,私自偷走的金线,才闹了那样的误会。

    莲姐儿则把步子走得小一些,免得小弟弟步子跟不上。

    “是姐夫疏忽了,疏忽了。”徐瞻笑着,从身后兄长徐望手里接过两锭金子,分给两位小舅子。

    两家喜笑颜开地散了,可私底下,各自究竟是甚么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机会很快便来了,林氏打听到,安远伯爵府打算与敬英候府结亲,让嫡长孙娶敬英候的小女儿,正是说亲的关键时候。

    “那为何?”

    又有人道:“总归是要添几样罢,免得叫别人在背后说你。”

    “那莲姐儿这嫁妆,当真是不薄了。”有人道。

    津哥儿听后,乖巧点头,道:“我听兄长的。”

    “津弟,津弟,我来找你商量事。”淮哥儿门外喊道。

    淮哥儿听从祖母的安排,前往长姐的闺房,道:“长姐,我来了。”

    副榜不算中举,只能当是个“安慰奖”,另外附送国子监就读名额。

    若是动起来,眉眼弯弯,又显得活泼顽皮。

    林氏决定试试。

    莲姐儿的嫁妆大体是定了下来,但林氏心里,一直记着那日回林家,大兄提点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1]朝试:殿试之后的加试,是一个综合复试,不仅看学问,还看相貌,排名靠前进入翰林院。一甲的三位肯定是庶吉士。

    如此,两个半大的小屁孩达成了一致。

    这一番话,再次惹得场下宾客捧腹大笑。众人都在想,裴秉元那样寡淡的性子,竟生得了这么一对机灵的活宝,真是有福气。

    吉时将到,迎娶队伍的奏乐声渐行渐近,不一会,裴少淮便见到迎亲队伍了。

    幸好,跟着他一同来的兄长徐望,低声提醒他道:“年年岁岁即为永。”

    这边刚送亲结束,伯爵府那头,后院乱了起来。

    可两个小娃子并没有让出路来。

    “这是自然。”林氏呷了一小口茶,风轻云淡说道,“不过是城南的一间布匹铺子,一间药材铺子,外加两千两官银,略表我这个当后娘的心意,添个零头罢了。”

    到了伯爵府跟前,徐瞻下马,准备进门迎亲,这便到了拦亲的时候。

    津哥儿说了下句:“花开年年笑。”[2:原创]

    果真如林世运所料,勋贵人家脸面比银钱重要,没过几日,安远伯爵府那边来人了。

    淮哥儿仰着小脑袋,先开口:“姐夫今日想进门将长姐迎娶归家,恐怕要先过我们兄弟这一关。”

    裴少淮十分看好这位未来姐夫,只因他记得,徐瞻第二次参加秋闱得了解元,殿试中被圣上钦点为二甲第五名,朝考[1]名列前茅,顺利留京,进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

    上回及笄礼上,宁大夫人织金换黄线,已经让安远伯爵府闹了一次笑话,现如今,他若还敢敷衍了事,就莫怪别人说他当大舅的,还不如莲姐儿的后娘。毕竟,这宁伯爷虽不是亲的,却是莲姐儿外祖母一手养大的。

    大家都知晓裴若莲与徐家二小子的亲事,叙话期间,自会有妇人主动问起:“你们家莲姐儿快要出嫁了,你打算添些甚么嫁妆,说出来叫我们听听。”

    ……

    只因那兰姐儿瞧着长姐嫁了出去,伤心不已,原先在长姐面前憋住的泪珠,再也不能忍著,哗哗直流。

    众夫人听了,表面波澜不惊,可心底都有些惊讶——当后娘的,这足够大方了。

    裴家感到可惜,若是徐瞻中举,再成亲,便是双喜临门。

    ……

    林氏趁着喝茶,偷偷瞟了一眼敬英候府的赵氏,发觉她听得最是仔细,于是心满意足,开始聊其他话题。

    又筹备了数月,佳期已至,两家将举办迎娶大礼。

    ……

    淮哥儿笑笑,与津哥儿一同伸出小手,道:“姐夫得了我们兄弟的贺词,还不快些掏喜钱。”

    裴若莲无胞弟,只得是淮哥儿送嫁,她伸出手,道:“劳弟弟送我出门。”

    此时,裴少淮三岁半,个子长高了不少,穿着一身青蓝色的小版直裰,腰间束着银边云纹锦带,乌发被林氏用青玉色小冠整齐束好,安安静静的时候,瞧着是带着几分奶气的小公子哥。

    淮津两兄弟得了好处,分居大门两侧,鞠躬,道:“姐夫请罢,祝姐夫长姐同心永乐。”

    ……

    此外,敬英候爷见了,恐怕也要再考虑考虑,看敢不敢把小女儿嫁入安顺伯爵府。

    裴家这边的后辈小生,纷纷拿出早就备好的题目。徐瞻是个有真才实学的,镇静自若,谈笑风生,笑吟吟地一一击破,不过一刻钟,就已经顺利走完台阶,来到大门跟前。

    裴少津自小便十分乖,这几日,祖父、父亲没有空闲给他授课,他便一个人在房里,将大字帖拿出来,独自练习识字,认识的字放一堆,不认识的字,则放另一堆。

    林氏去了,发现敬英候的大儿媳赵氏也来了,彼时,林氏意识到,必须抓住今日之机,失不再来。

    那徐瞻骑在骏马上,穿着喜服,意气风发,一表人才。

    “两位内弟,是我答错了吗?”徐瞻问。

    ……

    诸多礼节已毕,该是裴若莲出门上花轿的时候了。

    只闻,淮哥儿说了上句:“池上并蒂莲。”

    [2]今天为了想这个拦亲谜语

    稚嫩的童声传出来,加之淮津兄弟二人童真可爱,引得围观的宾客哄堂而笑——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子,竟然要考校姐夫的学问。

    兰姐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谁来劝,都不肯开门,只埋着头哭,伤心道:“阿姐嫁了,往后我再也不知道,该同谁人说话了……”

    林氏等的正是这话,应道:“莲姐儿生母是宁家的嫡大小姐,她上有祖父祖母疼爱着,外有安远伯这位大舅关照着,这嫁妆哪里轮得上我这个后娘的插手,不过是表个心意罢了。”

    津哥儿亦学着兄长,有模有样道:“听说姐夫既是秀才,又进了国子监,我们要考校考校你。”

    原来是类似猜灯谜,旁人也跟着一块思索起来,还别说,这两句灯谜用词喜庆,又将新娘子的闺名化用其中,倒也十分有趣。

    阵仗不小,生怕别人不知道。

    姐弟二人,一大一小,淮哥儿很矮,倒更像是裴少莲牵着他出来了。不过,淮哥儿很努力地走在前面,小手将阿姐的手攥得紧紧的,甚至都有些生汗了——他要好好完成自己的使命。

    秋闱结束,桂榜揭晓,徐家派人来传话,说徐瞻此次秋闱略有失手,未上正榜,只中了副榜第九名。

    姐弟二人即将分别,淮哥儿仍攥着长姐的手,望着长姐,认真道:“此一进门,长姐莫忘了,家中我与津弟,会是长姐的靠山,我认长姐,也望长姐认我。”

    淮哥儿牵起长姐的手,道:“长姐,走罢。”

    老太公、老太太见好就收,裴璞应道:“都是亲戚,你们的心意我们自然是明白的。”

    上了花轿,又来了徐家。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次年秋日,桂花香飘。

    大庆朝文风鼎盛,天下百姓崇文,加之新郎官是个读书人,故此,拦亲亦跟“文”相关,无非是吟诗作对道贺词,考校考校徐瞻。

    ……

    徐瞻亦觉得有趣,先朝两位小舅子作揖,笑吟吟道:“恳请两位内弟出题。”

    不料,这时,两个穿着喜庆的小男娃子窜了出来,并排张开双手,拦在了徐瞻跟前,正是淮津两兄弟。

    听这意思,似乎是不打算再添甚么,是个性情薄凉的。

    淮哥儿说明来意,道:“明日是长姐的成婚大礼,咱们兄弟被祖母叫去拦亲,不如一同想想策子?”

    淮哥儿应道:“答案正是‘同心永乐’,姐夫好学问。”

    大人们都在忙上忙下,以图筹备得周全,裴少淮一个人看书有些倦了,便去找弟弟裴少津顽。

    津哥儿平日里同兄长一块读书,自然知晓兄长鬼点子多,遂道:“都听兄长的。”

    宾客们只当是孩子的父亲或是祖父替他们想的。

    裴若莲没有说话,一颗泪珠划过脸庞,滴落,朝裴少淮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在徐瞻的牵引之下,进了徐家的大门。

    徐瞻恍然大悟,喜道:“对!是永乐,同心永乐。”

    适时,把她给继女添嫁妆的消息放出去,安远伯爵府那边,兴许会送来“惊喜”。

    “兄长甚么事?”津哥儿回头。

    翌日,大喜之日,景川伯爵府红绸喜字,处处喜庆。新人梳妆着衣,裴家迎宾待客,诸多琐事自不必多述。

    最后兄弟二人齐声:“打一贺词。”

    他还真一下子没想出典故来。

    “这前一句,莲花并蒂,自然是‘同心’无疑了。”徐瞻端着手,思忖,眉头微皱,一下子没想出来,道,“这后一句嘛……”

    又道:“这大头,还得看莲姐儿的祖父祖母,还有她那位大舅。”

    好巧不巧,永顺伯爵府送来帖子,请林氏到府上吃茶叙话。

    淮哥儿凑到弟弟耳畔,低声说了主意:“咱们这样……”

    又充满好奇,景川伯的这两个小孙子,到底会出甚么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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