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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过涂鸦墙的时候，布布指着一排五彩缤纷的几何图形，字正腔圆地念道：“正方形，长方形，圆形，三角形，梯形！”
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老师手中的儿童手机响了起来。
他被激出了犟劲，又一次按下了拨号键。
屏幕上跳出四个字：通话失败。
他还想再争取一次机会。
颂然在心里唾骂了自己一声，忙不迭停稳，担忧地回头看他：“要紧吗？有没有撞痛？”
好发愁呀。
在贺致远的耳濡目染下，布布的英文发音非常标准，颂然自愧不如，毫无底气地夸他：“布布念得真好。”
“布布啊，你爸爸真的是……”颂然仰头望着厨房灯，神情中流露出一抹酸楚的无奈，“真的是……太厉害了。”
布布跳下椅子，绕过餐桌，笨拙地爬上颂然的膝盖，奶声奶气向他表白：“我不要更厉害的新阿姨，我只要哥哥！”
他一直这么认为，直到今天。
挺久没被一个人这样讨厌过了。
颂然满口答应，和布布勾了勾小指头。
布布得到表扬，再接再厉，又指着后面一排造型独特的英文字母念道：“A，B，C，D，E，F，G……”
这回干脆连铃音都听不见了，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布布一听可以作弊，顿时眉开眼笑，扑到颂然耳边兴奋地说：“那我天天都溜出来找你，不让爸爸知道，好不好呀？”
身旁陆陆续续有年幼的孩子经过，有些被爸爸送来，有些被妈妈送来，还有些被爷爷奶奶送来。颂然望着他们朝气蓬勃的小脸，低头笑了笑，踢起脚蹬，骑车离开了幼儿园。
四月的天气尚有几分清寒，颂然披着毛外套，冷水洗米，静置锅内，将烤箱上的烹饪钟设定成半小时。在泡米的过程中，他搓热双手，捧起那只可爱的亮黄色儿童手机，在厨房兜兜转转地踱了一圈步子，想按，又不敢按。
颂然终于松了一口气，按响清脆的单车铃，载着布布往幼儿园骑去。
布布一下就不开心了，趴在桌上扭来扭去：“不嘛不嘛，我要哥哥！”
来自于贺先生的否定成了颂然单薄的肩膀无法承受的重量，仅仅一句拒绝原谅的“不能”，仅仅一次厌烦的关机，几乎就摧毁了他辛苦砌造的信心堡垒。
颂然忍不住笑了，在他额头上轻啄了一口：“没关系的，你想啊，哥哥不是就住在对门吗？新阿姨来了，哥哥也不会搬走，哪天布布想哥哥了，过来敲一敲门，哥哥就邀请你进来做客。咱们还像这几天一样，涂颜色、听故事、洗香香。”
左边是爸爸，右边是哥哥，四岁的小宝宝左看右看，两边都想要。
“嘟——嘟——”
布布想喝又稠又浓又香甜的粥，需要比往常多熬一些时候。
“好奇怪呀。”
“好好好！”
这天把孩子送到幼儿园之后，颂然没有马上离开。他站在园门外，目送布布一蹦一跳进了和儿童手机一起交给老师，换好鞋子，转身奔向教室，消失在了玄关玻璃后面。
小孩子功力深厚，情话十级，颂然被他一句话俘获，浑身暖融融的，心都化成了一摊水。然而布布又露出了苦恼的神情，皱着小眉头说：“可阿姨是爸爸挑的，我也想听爸爸的话。”
但前方的路面一片空旷，布布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是一种微妙、热切、难以言说的情愫，在三通短暂的电话交谈中生长了起来。孤独生活的青年，遇到了一个成熟的陌生男人。青年内心住着的那个受伤的孩子还没得到安慰，男人偏偏是一位父亲，笑声里有给予幼儿的宠溺，像展开了一双温暖的羽翼，将孩童时期的小颂然庇护其中。
六点半，他给贺致远打了第二通电话，这回对方挂得更快，甚至铃音都只响了一声。
颂然对贺先生有一种没来由的信任感，觉得他不是一个武断绝情的男人。只要诚心道歉，像之前那样撒撒娇、求求情，贺先生宽容大度，或许会愿意让他照顾布布。布布身上有太多颂然过去的影子，之前没看到还好，一旦看到了，他真的放不下。
他发出一声感叹。
颂然双手撑在流理台上，慢慢低下头，感到铺天盖地的自我厌弃向他袭来。
每周四下午两点到三点，SwordArc都会召开一场部门负责人例会。由于新一代Q7、S7、T7全系列产品发布会迫在眉睫，公司上下需要协调的事务过多，例会被延长到了下午五点。
白色大理石餐桌，米色棉质桌布。一碗稠厚白粥，一碟清口酱黄瓜，一枚红油咸鸭蛋，还有一撮老牌子肉松。
颂然面无表情，久久地盯着那四个字，直到屏幕彻底暗下，映出苍白的一张脸。围裙底下的手指逐渐勾起，握成拳，指尖触到掌心，一片瘆人的冰凉。
当然，这不是唯一一件他放不下的事，只不过另一件，他暂时还未察觉。
“没……没有啦。”布布夸张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蛋，伸长脖子，探出脑袋往前看，“哥哥突然停下来，是撞到什么了吗？”
吃完早餐，布布与颂然一起下楼，爬上单车后座，扮演一个威风凛凛的小将军，指挥哥哥骑出一条S型轨迹，朝幼儿园稳步行进。
颂然夹起一筷子肉松放进碗里，故意做出神秘兮兮的样子诱惑他：“这回的新阿姨和以前的不一样哦，是爸爸花了心思，根据布布的喜好专门挑出来的。”
皮毛虽然是新长的，却糙硬得很，极其耐磨。
福利院出身的孩子容易有一个心病——缺乏自信。颂然在那个大染缸里待了十年，也没逃过自我贬损的命运。----更新快，无防盗上--刚离开福利院那段时间，他的整套社会交际观念一直问题不断，心态差得一塌糊涂，接近中度抑郁。
字母往后是一排阿拉伯数字，每一个都画成了动物形状，非常可爱。布布已经受到了两次表扬，于是更加大声地念道：“1，2，3，4，5，6，7，8，9……哎呀！”
希望今后还有机会拥抱布布，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在走道里碰见贺先生的时候，他还有机会亲口说一句“抱歉”。
这是最简单的S市早餐。
颂然夸奖他。
颂然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异常，正紧张着，路边意外地蹿出来一只小花猫，顺着老房子的红墙根跑远了。布布以为找到了答案，咯咯笑道：“原来是小猫咪呀，哥哥好细心！”
颂然描述道：“新阿姨长得特别漂亮，像花儿一样，会讲童话故事，还会包小馄饨，哥哥会的她都会，哥哥不会的她也会，是比哥哥还厉害的一个人。”
后来到了S市，颂然落脚的地点离F大比较近，没事就去旁听心理系开的通选课，混在一堆天之骄子里修完了一学期的自我认知与情绪管理，课后还厚着脸皮去找教授聊天，诚实地诉说了自己的状况。教授是个挺乐呵的老头子，带他去曦园小亭子里聊了一会儿，算作初步的心理疏导，临别还给他开了一大张书单。颂然花了几年时间，照着书单仔仔细细读完，自我剖析写了有一百来页，总算长出了一点儿自信的皮毛。
电话拨通，铃音长长地响了两声，还没等颂然把手机放到耳边，铃音突然中断了。
为了打拼生计，颂然这些年没少遭受恶意，但他性子倔强，日子过得越苦，越懂得乐观的重要，反而像淬火真金，磨炼出了极其讨人喜欢的性格。出版社的阿姨姐姐们一见他就笑，动不动就摸头揉脸、亲亲抱抱，把他当吉祥物一样宠着。
直到他发现，他接受不了贺先生的“不喜欢”。
本质上，颂然仍是一个缺爱的孩子，放不下来自父亲的关怀。
对方连一秒钟都没犹豫，直接选择了挂机。
白米倒入汤锅，添六倍量开水。大火烧滚，滴油，再转小火。幽蓝的火苗向上跳动，开始细煨慢熬。颂然用木铲一圈一圈搅拌，直到米粒涨满，粥面变黏，“噗噜噗噜”冒出了一串既稠又厚的泡泡。
在会
自行车猛地一个急刹，布布一头撞到颂然背上，小脸被挤成了肉嘟嘟的一团。
“可我喜欢的是哥哥呀！”
颂然想，他和这个孩子的缘分大概就到此为止了吧，除去那一点意外的失控，这三天……其实是很美好的。
昨天顺口教了一遍，这孩子天生聪明，一下就牢牢记住了。
“布布真棒，每一个都念对了！”
布布今天胃口很好，捧着小汤碗香香甜甜地喝粥，小勺子舀起一点咸蛋黄，放进嘴里，长长地“嗯”一声，以示食物美味可口。吃到半途，颂然委婉地告诉他，爸爸为他请了一个新阿姨，从今天开始，就要由新阿姨负责接送布布了。
今天是星期四。
他翻来覆去算了三遍时差，确定贺先生那边现在是下午两点，适合接听电话，便屏住呼吸，按下了拨号键。
颂然惊住了，屈辱的怒火一瞬间胀满了胸腔，几秒过后，他猛地把粘着米粒的铲子掼进了水槽里：“做人要有基本的礼貌，这是你自己说的！礼貌就是……就是先接电话，再亲口叫我‘滚蛋’，不是连电话都不接！”
真的……挺久了。
颂然清楚自己的分量，他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招所有人喜欢，遇见的大部分人都喜欢他就够了，区区一两个不喜欢的，不值得介怀。
这份悸动才刚刚萌芽，或许还称不上爱情，却充满了难以割舍的依恋。
第二天凌晨五点，天光蒙蒙亮，埋在枕头下的闹钟响了起来。---一夜未睡的主人按掉它，轻手轻脚下了床，去厨房准备早餐。
布布咬下一口酱瓜，好奇地问：“那是什么样的呀？”
他想听贺致远的声音。
] 路过涂鸦墙的时候，布布指着一排五彩缤纷的几何图形，字正腔圆地念道：“正方形，长方形，圆形，三角形，梯形！”
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老师手中的儿童手机响了起来。
他被激出了犟劲，又一次按下了拨号键。
屏幕上跳出四个字：通话失败。
他还想再争取一次机会。
颂然在心里唾骂了自己一声，忙不迭停稳，担忧地回头看他：“要紧吗？有没有撞痛？”
好发愁呀。
在贺致远的耳濡目染下，布布的英文发音非常标准，颂然自愧不如，毫无底气地夸他：“布布念得真好。”
“布布啊，你爸爸真的是……”颂然仰头望着厨房灯，神情中流露出一抹酸楚的无奈，“真的是……太厉害了。”
布布跳下椅子，绕过餐桌，笨拙地爬上颂然的膝盖，奶声奶气向他表白：“我不要更厉害的新阿姨，我只要哥哥！”
他一直这么认为，直到今天。
挺久没被一个人这样讨厌过了。
颂然满口答应，和布布勾了勾小指头。
布布得到表扬，再接再厉，又指着后面一排造型独特的英文字母念道：“A，B，C，D，E，F，G……”
这回干脆连铃音都听不见了，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布布一听可以作弊，顿时眉开眼笑，扑到颂然耳边兴奋地说：“那我天天都溜出来找你，不让爸爸知道，好不好呀？”
身旁陆陆续续有年幼的孩子经过，有些被爸爸送来，有些被妈妈送来，还有些被爷爷奶奶送来。颂然望着他们朝气蓬勃的小脸，低头笑了笑，踢起脚蹬，骑车离开了幼儿园。
四月的天气尚有几分清寒，颂然披着毛外套，冷水洗米，静置锅内，将烤箱上的烹饪钟设定成半小时。在泡米的过程中，他搓热双手，捧起那只可爱的亮黄色儿童手机，在厨房兜兜转转地踱了一圈步子，想按，又不敢按。
颂然终于松了一口气，按响清脆的单车铃，载着布布往幼儿园骑去。
布布一下就不开心了，趴在桌上扭来扭去：“不嘛不嘛，我要哥哥！”
来自于贺先生的否定成了颂然单薄的肩膀无法承受的重量，仅仅一句拒绝原谅的“不能”，仅仅一次厌烦的关机，几乎就摧毁了他辛苦砌造的信心堡垒。
颂然忍不住笑了，在他额头上轻啄了一口：“没关系的，你想啊，哥哥不是就住在对门吗？新阿姨来了，哥哥也不会搬走，哪天布布想哥哥了，过来敲一敲门，哥哥就邀请你进来做客。咱们还像这几天一样，涂颜色、听故事、洗香香。”
左边是爸爸，右边是哥哥，四岁的小宝宝左看右看，两边都想要。
“嘟——嘟——”
布布想喝又稠又浓又香甜的粥，需要比往常多熬一些时候。
“好奇怪呀。”
“好好好！”
这天把孩子送到幼儿园之后，颂然没有马上离开。他站在园门外，目送布布一蹦一跳进了和儿童手机一起交给老师，换好鞋子，转身奔向教室，消失在了玄关玻璃后面。
小孩子功力深厚，情话十级，颂然被他一句话俘获，浑身暖融融的，心都化成了一摊水。然而布布又露出了苦恼的神情，皱着小眉头说：“可阿姨是爸爸挑的，我也想听爸爸的话。”
但前方的路面一片空旷，布布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是一种微妙、热切、难以言说的情愫，在三通短暂的电话交谈中生长了起来。孤独生活的青年，遇到了一个成熟的陌生男人。青年内心住着的那个受伤的孩子还没得到安慰，男人偏偏是一位父亲，笑声里有给予幼儿的宠溺，像展开了一双温暖的羽翼，将孩童时期的小颂然庇护其中。
六点半，他给贺致远打了第二通电话，这回对方挂得更快，甚至铃音都只响了一声。
颂然对贺先生有一种没来由的信任感，觉得他不是一个武断绝情的男人。只要诚心道歉，像之前那样撒撒娇、求求情，贺先生宽容大度，或许会愿意让他照顾布布。布布身上有太多颂然过去的影子，之前没看到还好，一旦看到了，他真的放不下。
他发出一声感叹。
颂然双手撑在流理台上，慢慢低下头，感到铺天盖地的自我厌弃向他袭来。
每周四下午两点到三点，SwordArc都会召开一场部门负责人例会。由于新一代Q7、S7、T7全系列产品发布会迫在眉睫，公司上下需要协调的事务过多，例会被延长到了下午五点。
白色大理石餐桌，米色棉质桌布。一碗稠厚白粥，一碟清口酱黄瓜，一枚红油咸鸭蛋，还有一撮老牌子肉松。
颂然面无表情，久久地盯着那四个字，直到屏幕彻底暗下，映出苍白的一张脸。围裙底下的手指逐渐勾起，握成拳，指尖触到掌心，一片瘆人的冰凉。
当然，这不是唯一一件他放不下的事，只不过另一件，他暂时还未察觉。
“没……没有啦。”布布夸张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蛋，伸长脖子，探出脑袋往前看，“哥哥突然停下来，是撞到什么了吗？”
吃完早餐，布布与颂然一起下楼，爬上单车后座，扮演一个威风凛凛的小将军，指挥哥哥骑出一条S型轨迹，朝幼儿园稳步行进。
颂然夹起一筷子肉松放进碗里，故意做出神秘兮兮的样子诱惑他：“这回的新阿姨和以前的不一样哦，是爸爸花了心思，根据布布的喜好专门挑出来的。”
皮毛虽然是新长的，却糙硬得很，极其耐磨。
福利院出身的孩子容易有一个心病——缺乏自信。颂然在那个大染缸里待了十年，也没逃过自我贬损的命运。----更新快，无防盗上--刚离开福利院那段时间，他的整套社会交际观念一直问题不断，心态差得一塌糊涂，接近中度抑郁。
字母往后是一排阿拉伯数字，每一个都画成了动物形状，非常可爱。布布已经受到了两次表扬，于是更加大声地念道：“1，2，3，4，5，6，7，8，9……哎呀！”
希望今后还有机会拥抱布布，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在走道里碰见贺先生的时候，他还有机会亲口说一句“抱歉”。
这是最简单的S市早餐。
颂然夸奖他。
颂然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异常，正紧张着，路边意外地蹿出来一只小花猫，顺着老房子的红墙根跑远了。布布以为找到了答案，咯咯笑道：“原来是小猫咪呀，哥哥好细心！”
颂然描述道：“新阿姨长得特别漂亮，像花儿一样，会讲童话故事，还会包小馄饨，哥哥会的她都会，哥哥不会的她也会，是比哥哥还厉害的一个人。”
后来到了S市，颂然落脚的地点离F大比较近，没事就去旁听心理系开的通选课，混在一堆天之骄子里修完了一学期的自我认知与情绪管理，课后还厚着脸皮去找教授聊天，诚实地诉说了自己的状况。教授是个挺乐呵的老头子，带他去曦园小亭子里聊了一会儿，算作初步的心理疏导，临别还给他开了一大张书单。颂然花了几年时间，照着书单仔仔细细读完，自我剖析写了有一百来页，总算长出了一点儿自信的皮毛。
电话拨通，铃音长长地响了两声，还没等颂然把手机放到耳边，铃音突然中断了。
为了打拼生计，颂然这些年没少遭受恶意，但他性子倔强，日子过得越苦，越懂得乐观的重要，反而像淬火真金，磨炼出了极其讨人喜欢的性格。出版社的阿姨姐姐们一见他就笑，动不动就摸头揉脸、亲亲抱抱，把他当吉祥物一样宠着。
直到他发现，他接受不了贺先生的“不喜欢”。
本质上，颂然仍是一个缺爱的孩子，放不下来自父亲的关怀。
对方连一秒钟都没犹豫，直接选择了挂机。
白米倒入汤锅，添六倍量开水。大火烧滚，滴油，再转小火。幽蓝的火苗向上跳动，开始细煨慢熬。颂然用木铲一圈一圈搅拌，直到米粒涨满，粥面变黏，“噗噜噗噜”冒出了一串既稠又厚的泡泡。
在会
自行车猛地一个急刹，布布一头撞到颂然背上，小脸被挤成了肉嘟嘟的一团。
“可我喜欢的是哥哥呀！”
颂然想，他和这个孩子的缘分大概就到此为止了吧，除去那一点意外的失控，这三天……其实是很美好的。
昨天顺口教了一遍，这孩子天生聪明，一下就牢牢记住了。
“布布真棒，每一个都念对了！”
布布今天胃口很好，捧着小汤碗香香甜甜地喝粥，小勺子舀起一点咸蛋黄，放进嘴里，长长地“嗯”一声，以示食物美味可口。吃到半途，颂然委婉地告诉他，爸爸为他请了一个新阿姨，从今天开始，就要由新阿姨负责接送布布了。
今天是星期四。
他翻来覆去算了三遍时差，确定贺先生那边现在是下午两点，适合接听电话，便屏住呼吸，按下了拨号键。
颂然惊住了，屈辱的怒火一瞬间胀满了胸腔，几秒过后，他猛地把粘着米粒的铲子掼进了水槽里：“做人要有基本的礼貌，这是你自己说的！礼貌就是……就是先接电话，再亲口叫我‘滚蛋’，不是连电话都不接！”
真的……挺久了。
颂然清楚自己的分量，他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招所有人喜欢，遇见的大部分人都喜欢他就够了，区区一两个不喜欢的，不值得介怀。
这份悸动才刚刚萌芽，或许还称不上爱情，却充满了难以割舍的依恋。
第二天凌晨五点，天光蒙蒙亮，埋在枕头下的闹钟响了起来。---一夜未睡的主人按掉它，轻手轻脚下了床，去厨房准备早餐。
布布咬下一口酱瓜，好奇地问：“那是什么样的呀？”
他想听贺致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