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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控也坏了,但玻璃残渣上留有血迹。

    “孟初和呢?滚出来。”

    平坦辽阔的土地上,沈梁牵着泡芙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月亮被抹不开的阴影遮挡着,月色微弱,落在泡芙单薄的肩背上,虚虚地浮了一层温柔皎洁的光,美得近乎失真。

    他破碎的灵魂在这个安静的角落得到了修补和温养,他终于有勇气回想过去的几天,他给泡芙带来的痛苦,以及因为他的过失让泡芙遭遇的灾祸,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没用过。哪怕是前几年,到处寻找泡芙却徒劳无功的时候他都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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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芙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走过去要抱,一瞬间他又从沈梁身上闻到了那股难闻的血腥气,他浑身僵了僵,睡意消失了大半。

    “你不是说他受重伤了吗?回来请假的时候自然会流血,不是吗?”

    大厅里的塑化地板上,如果仔细看,其实也还能看出打斗和手槍坠落槍口磕出来的痕迹,办公室门口残留着硝烟余韵,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他从未花这么久去注视一个人。

    风吹起来,沈梁微卷的发轻轻拂动,泡芙在这一刻找回了他眼神中应有的温柔。和滥情不同,那温柔里蕴含着最深沉的沧桑和哀痛,是经历过世间至苦沉淀下来的最后一丝温情。

    沈梁不觉得无聊,泡芙把他的目光和心脏都填得很满,他看着一天的光影在爱人身上留下不同的美感,心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末世结束,直到老死就好了。

    泡芙赤着脚,沈梁怕他着凉,把唯一一双拖鞋让给了他穿,沈梁的鞋码很大,泡芙趿拉着拖鞋,仿佛很感兴趣似的,一直在房间走来走去,大尾巴翘起来不停地摇晃,走一会儿就停下来看看沈梁,走一会儿又停下来看看沈梁,好像穿着大码拖鞋走路很厉害,需要沈梁夸奖。

    精神原体注射液标记遵循最高等级优先原则,孟初和隐瞒了自己的真实等级,原以为五级精神原体注射液已经足够了,没想到沈梁已经到了五级中期。

    沈梁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跪在床边,懊悔和愤怒击溃了他的理智,仿佛困兽一样低低地咆哮起来。泡芙昏昏沉沉中好像听见了,却因为太累,没能醒过来,只是梦呓,一遍一遍地唤着沈梁的姓氏。

    洗完澡后,沈梁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泡芙的身体,终于在最私密的地方找到了注射孔。

    沈梁两手空空,怀里只有弹药和针剂,一股浓烈的愧意占据了他的肺腑,他垂眸看着泡芙,一时间说不出话。

    可是今天没有。

    沈梁捡起窗边的一块碎玻璃,日光的照射下,锋利的棱角闪烁着恶心的血色,他收集血液样本,短时间内通过实验获取了一份DNA数据。他没有调用基地的DNA数据库,而是径直去了丧尸病毒研究所,拿着上膛的柯尔特|M1911,踹开了研究所的大门。

    作者有话说:

    应该说正常人都不会花这么久去注视一个人。

    他没有去临时居住区域,而是回了自己的宿舍,因为蹄花汤炖了几个小时,再耽误下去就要熬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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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后,泡芙心血来潮地说想和沈梁出去散散步,不在基地里,而是去基地外的原野上。

    “他的血液样本,给我一份。”

    汤热好了,沈梁把人抱住,不让他继续走来走去,按着他到床边坐着等饭吃。

    这间宿舍没有专门的客厅,也没有餐桌,以前沈梁一个人住的时候还好,因为他不需要吃饭,每天注射营养剂就好了,每天都是匆匆上班很晚下班,回来抽烟就好,不需要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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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芙还在睡。

    负责人推了推眼镜,脸色也不好看:“假是他的临时队友代请的,沈医生,这个研究员是你特意不要的,怎么现在又来问东问西,他是北方基地专派——”

    节奏越来越快,似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却并不蹦得太远,只需要短短几寸,熔铸到对方的身体里就好。

    “草莓蛋糕。”泡芙咬字清晰,眨了眨圆眼,满脸期待地盯着沈梁。

    他不该恨他,而是该弥补他。

    “他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请假回临时居住区域休养了,沈医生……”

    “什么?”

    沈梁阴沉着脸走出去,没有再和他多废一句话。站在生化区域的大楼下,他突然仰头直直地望着阴翳中高悬刺眼的白日,食指还扣在扳机上,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这个时间,沈梁夜间作战任务结束,基本上每次都会把一整天的任务所得拿去换一块小小的草莓蛋糕,带着蛋糕盒子回来。

    他让他不幸。

    “什么蛋糕?”

    “宝贝刚刚醒吗?饿不饿?我炖了你爱喝的蹄花汤,喝一碗吧,我帮你盛。”

    但转念一想,自己平时冲澡就好了,卫生间里那个浴缸泡芙一个人够用,偶尔两人挤挤也没关系,单人床睡着是窄了一点,但是他觉得很好,他就喜欢和泡芙挤着睡,餐桌他可以单独去买,花不了多少钱。

    沈梁很配合地俯了身,把人按在怀里结结实实地亲了一顿,泡芙嘴唇又肿起来,好在没有咬破皮,否则吃饭就难受了。

    他摘下手套,从小碗里奢侈地抓了一把葱花,雪豆、黄豆和蹄花炖在一起,揭开锅盖时香气溢满了整个屋子,锅里还咕嘟咕嘟地响着,浓汤翻腾着冒烟,沈梁关了火,盛了两碗出来用冷水温着。

    沈梁被他逗笑了:“你喝得下一大锅吗?一天到晚的,眼大肚皮小。”

    沈梁在想要不要申请换个宿舍,换个大一点的,有双人床,有餐桌和大浴缸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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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芙摸摸他的腰,又摸进他的外套,发现确实没有东西之后也不伤心,而是乖乖地靠进他的怀里软声撒娇:“其实泡芙也没有那么喜欢吃草莓蛋糕,吃多了好腻,沈沈炖的蹄花汤最好喝了,我等会儿要喝一大锅。”

    夕阳西下,沈梁又缺席了一天的工作。盛出来的汤早已冷了,锅里的还有余温,沈梁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泡芙的睡颜,度过了末世中最为平凡的一个下午。

    泡芙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沉下来了。暖黄的台灯亮着,沈梁正好从外面回来,手中的柯尔特|M1911枪膛内少了一颗子弹。

    泡芙头顶的耳朵还是很好摸,毛茸茸的,手感极佳,上面细碎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一点疤都没有留下,雪白的毛发依然在继续生长,淡粉色的耳窝很敏感,碰一碰就会抖耳朵。

    “咚。”

    “蛋糕。”

    丧尸病毒研究组负责人从办公室出来,远远地看见沈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研究所的钢化玻璃碎了,是从外面打破的,他刚刚居然没有发现。

    沈梁坐在床下,伸手撩开泡芙前额的雪发。他冒了点汗,鬓角微潮,长睫时不时发抖,沈梁双手握住他纤细的手腕,放在唇边,细细密密地吻着。

    末世中,他不想占据太多的生存资源。他知道中心区的大宿舍都是集体住宿,他这间房户型很小,当时他的情况又和其他人不同,无法接受同住,才被安排到这里独居。

    泡芙陡然松了一口气,双臂缠上沈梁的肩颈,拉下他分开嘴唇讨吻。

    如果真的是孟初和,他一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可是然后呢,泡芙受到的伤害会变少吗?

    “咚。”

    他们没有接吻,只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两人都用了极大的力气,像是要把对方揉碎,揉进自己的骨血,揉进自己的灵魂,好让自己变得完整。

    孟初和的精神力在被净化,可是因为时间太短,没来得及净化完。

    沈梁问他困不困,他摇头,漂亮的异瞳里没有丝毫睡意。

    更何况,丧尸皇并不是区区精神原体注射液就能控制的。他的左眼——狼王之瞳能在对视中瞬间反杀妄图控制他的精神系异能者,沈梁的精神力之所以能好好地待在他身体里不受反噬,只是因为他爱沈梁而已。

    ——

    入夏有段时间了,夜晚温度也不低,但是今晚吹着风,走在微曛的夜风里格外惬意。

    他遵循着本心停下来,捧起泡芙的脸,深深地看了一会儿。泡芙也不吭声,仰着脸,异瞳中暗光闪烁,仿佛消失了很久的漫天星斗,在寂静之地将爱意燃烧成永恒。

    精神原体注射液确实有催眠的副作用,沈梁给他注射完的那几天,泡芙几乎是从早睡到晚,只有沈梁早上离开和三餐的时间会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如今他也睡着,只是睡得不太安稳,手里抓着身上的衬衫,眉心轻轻地蹙着。

    “咚。”

    沈梁回了一趟研究所,回去之前,先把食材处理好,炖进了锅里。

    心跳的频率吻合了。

    那一刻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泡芙昏睡在单人床的中央,穿着浅蓝色的衬衫,干净,漂亮,脸上好不容易有了光采。窗外曛热的日光透过阴翳和玻璃照在泡芙雪白的肌肤上,在空气里折射出诱人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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