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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斯汀怕吵醒他,也不敢用力。

    还好现在丧尸还未进化到四级,否则这种程度的创口,已经足够感染百十来回了。

    库洛倒下的那一瞬间,沈梁伸手托了一下,将他轻轻放在地上。

    沈梁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沉沉地睡着,面容和之前一般痛苦。

    “陈叔!张叔!沈医生晕倒了!!!”

    他活得像一场彻头彻尾的惨剧。

    也许,是太累了,太疲惫了,太痛苦了。他缓缓阖上眼,眉心紧紧地锁着,在晦涩的夜晚里,像一个打不开的结。

    他忍不住,还是唤了沈梁一声。

    还是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反戈一击?

    他必须变强。

    “沈医生,别再往前走了!你已经受伤了!前往丧尸尸体聚集地带感染率倍增!”

    后来他钻着空子,趁饲养员喂食的时候咬了他一口,变成人形取走了他腰间的钥匙,换走他的衣服,一路跑出内城,从外城的狗洞里爬出去,栽进臭水沟里,一路就被冲到平原区了。

    这八年的末世生涯带给他什么?

    一个小男孩攀在窗边,细声细气地朝房间里说话。

    雪狼在夜晚的视力极佳,毫不费力就能看见沈梁极度不安而痛苦的面容,他鬓边湿透的发,和惨白的唇。

    沈梁站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向前眺望。

    沈梁手腕上的伤是在接一名被磐石击飞的先锋时不小心割到的,伤得很深,割破了腕动脉,即使二级治疗系异能者已经能很好地完成单体普伤治疗,恢复起来还是很吃力。

    现在他甚至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咬紧唇,重重地哽咽着,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雪狼幼崽,需要爱,需要安慰,需要治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总之对于沈梁来说是很漫长的时间。身上温度高得吓人,他却只觉得冷,像是又回到了死寂的福尔马林培养皿中,大脑和身体碎成一团。

    他雪白的狼耳轻轻抖了抖,听见房间里呼吸终于平缓了下来,于是很小心,很小心地探出头,悄悄地透过窗望他一眼。

    他好想沈再抱抱他,他也好冷,他也好受伤,他也不想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可是他真的没办法……

    他好像做了很多坏事,对一切都有亏欠。

    作者有话说:

    他是雪狼一族的幸存者,在第一届黑金拍卖会中也作为拍卖品成交了,被一位弥赛亚高层,也就是当初的0003号拍走,准备喂大宰杀。

    医疗组的一位年轻同事朝他大声喊道。

    半个小时过后,沈梁的高烧慢慢退了,面色也好看了很多,只是眉心依旧紧紧皱着,怎么抚也抚不平。

    “所有人都已经回城了。”那个医疗员蹙着眉,告诉他。

    “沈医生,你怎么了——”

    几分钟后,库洛醒来时,发现沈梁也倒在雪地上,手腕上的血蔓延了一地,身体已经失温,脸色惨白一片,隐约泛着青。

    他忽然不知道该拿泡芙怎么办了。

    异能者晶核内的能量消解损耗了他身体绝大部分能量,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却无法从深眠状态中醒来,就像个被梦魇困住的可怜虫。

    兴许是人做了违背良知的事,上天也要降下惩罚。这天晚上,沈梁突然发起了高烧,内脏和大脑像是要被烧焦了,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甚至能闻到死亡的气息。

    泡芙不是能圈养的宠物,而是北境雪狼之王,未来百万丧尸军团之主,他早就该明白这样的存在不是他能驯服的。

    他沉溺在泡芙的温柔乡里,差点忘了自己身处怎样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奥斯汀猝然回首,眼眶通红。

    锋利的狼牙咬破了下唇,奥斯汀单手撑在枕边,像一只大型犬一样,温顺地,悲伤地,满怀爱慕地舔舐着沈梁的唇角。

    白日里戴着帽子穿着长外套的小男孩,晚上取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双雪白的狼耳,和奥斯汀脑袋上的一模一样。

    沈梁缓缓回神,垂眸,勉强地朝他笑了笑:“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一个人。”

    从前有泡芙陪在他身边,一直陪在他身边,那么可爱地,乖巧地,贴心地,偶尔耍一点小脾气,但大多数时候都很招人疼。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的视线早已模糊,所以一直没有发现,窗外的窄窄的横栏上其实一直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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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场上脚印驳乱,沈梁将沾满尸液的隔离手套脱下来,埋进比雪更深一层的黄土里,再从医疗包里拿出新的手套戴上。

    沈梁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这颗偌大的星球上,丧尸和人类,明日与末世,生存与死亡……一切的苦水都向一个方向倾斜。

    却又泪流满面。

    尸皇之血的能量通过口腔蔓延到四肢百骸,奥斯汀吸走了他身上过度灼烧的丧尸晶核负效应,小心翼翼地用少量的尸皇晶核能量给他疏导。

    他知道哭没用,但他就是好伤心,好伤心,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要他忍着不见沈梁就已经够折磨他了,要是还要他忍着不掉眼泪,就太为难他了。

    从上一世被迫进行的人体实验项目,到这一世主动走上的不择手段之路。

    “老大,快走吧,他马上就要醒了。”

    “泡……”

    不少先锋和重装都受了重伤。

    “啊——!!!”

    他已经变得越来越危险了,要是还继续待在沈身边,只会让沈为难。

    他大惊失色,连忙握紧沈梁的手腕,手忙脚乱地给他输送治疗能量。

    城门边上有医疗者在叫他们。

    冷白的雪,青黑的尸液,猩红的鲜血……枯枝败叶,阴翳笼罩。

    在狼王和几位长者的拼死保护下,未受感染。

    为了他自己,不再那样孤独地,悲惨地死去。

    “泡芙——”

    那医疗者像是很相信库洛,点了点头就进城门了。

    沈梁似有所觉,湿润的手指微微蜷缩,却没有睁开眼睛。

    “老大,我们该走了。”

    算起来,他在末世中已经摸爬滚打过八年了。

    他小声啜泣着,双手轻轻握住沈梁滚烫的手,放在湿润的脸颊上一遍又一遍地蹭。

    奥斯汀双手扣住窗栏,缓缓推开窗,轻盈一荡,悄无声息地落了地。

    “库洛!你们还在那边干什么?还不快回来帮着治疗?!”

    “泡芙……”

    可他也没有过得多么好。

    那个人没有呼吸,也没有任何晶核力波动,紧紧地贴着墙站着,隐在夜色里,比一团空气还不显眼。

    另一只手也放开了沈梁的手腕,轻轻抚上了他的眉头。

    先锋没有完全保住,几乎折损了四分之一,那些都是南方基地最顶尖的攻击系精英,为了迎战这样一次突如其来的丧尸潮而战死沙场,他们或许有家人,好不容易到了南方基地,以为能有一个新的开始,以为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临走时,他攀住窗沿,蹲在窗上,夜风将他身上的衬衫吹得猎猎作响。

    高战斗力,显赫地位,医者荣光?

    他的声音穿透力十足,离得近的恐怕要震破耳膜,城里的医疗者听见了,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人慌乱地跑过来,忙不迭给沈梁治伤。

    库洛喊完,下一秒回头对沈梁说:“我们快回去吧——”

    城里很缺治疗。

    “沈医生,回去吧。”

    不要多么出人头地,全家能在一起,在末世里就已经是最大的奢望了。

    北风呼啸,沈梁的目光落在虚空里,干涸的双唇木木地动着。

    一个医疗员握住了他的手腕,微凉的治疗能量顺着伤口莹莹流转,温热的血从那人的指缝中渗出来,染红了那人雪白的外套。

    “除了被感染的人……那也没办法,战斗就是会流血会牺牲的,末世降临已经两年了,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沈梁在担架上醒了,面色很难看,像是不久于人世一般。他咬着绷带给自己缠好了手腕,就加入了医疗组忙碌的工作之中。

    为了他自己。

    “抱歉了。”

    “呜……”

    一个巨大的念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

    

    是啊,已经两年了。

    “是吗?”沈梁目光极深,极沉,犹如千钧巨石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名叫库洛的医疗者朝那边挥挥手,回喊道:“等一下,马上就来!”

    “沈……”

    他复又握上沈梁受伤的手,双手撑在床边,小声地哭了起来。

    话音未落,他便发现沈梁正深深地注视着他,目光温柔和煦,像是在注视情人,只不过眼底没有温度。

    奥斯汀听见身后的声音,飞快地抹了抹眼泪,走向窗边。

    他终于明白心口那股莫名其妙的剧痛来自何方。

    为了——

    他叫桑罗,是雪狼一族更年轻的一代。

    锋利的战术刀啪一声弹出来,刀起刀落,不过几分钟,数十颗二级分化磐石晶核尽入囊中。

    他在入睡前,从黑色收纳袋中倒出了所有晶核,疯了一样地全部吸收了,根本不管现在二级的异能者晶核能否承受那样磅礴的丧尸晶核之力。

    他在窃取南方基地的战斗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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