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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众言之言，又岂是他一人能够撼动的。怕是话一出口，便会被打上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无论哪一步出了错，哪怕差之毫厘，都会对受印之人造成极大损害——
“……客官？”小二在一旁打断了她的思绪。
只这样于修为有损。以灵力饲喂妖气，犹如无底深渊。长此以往，怕是会跌出境界。一旦跌境，再想登天，只会难上加难。
“昨夜只顾着放灯，倒忽略了蟾宫月。好在今夜月色尚佳，人也少了许多。”白竹烟负手将酒壶藏在身后，“嗯……你要不要，再出去走走？”
白竹烟微微一怔，随即探进去半个身子，待看到她心中所念之人时，立马笑着唤了一声:“暮道长。”
但是没关系，她只是想和他说说话，哪怕一个字也好。
“桂花酿。”
小二不解，愣愣说道:“桂花酿？”
他转身回到房间里。化影珠正悬浮于书案上，流散出的墨气凝聚为一列列古文字，《禁灵术》所记载的内容便悉数呈现在眼前。
白竹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时而捂脸时而傻笑，直看得她心底发毛。
果然，待用完晚饭，天色暗下来时，白竹烟揽住她的肩，笑道:“走，今夜咱们继续赏月去。”
白竹烟轻哼一声:“那我走了。”
她猛然回神，笑着点头道:“走啊。”
这本就难容于天道。
只这样简单的陪伴，也能令她开心得眼眶发热。
其中缺失的部分，应是禁灵印的刺印之法。
“会的会的，”茶茶又打了个哈欠，轻轻扒开她的手，一头倒在另一侧的床榻上，闭起眼睛，声音含混不清，“他敢不答应，小姐就使美人计。快去找他吧，我只想睡觉……”
白竹烟怔住，他竟答应得如此爽快，倒叫人有些意外。
只要她开心便好。
白竹烟不耐道:“哎呀，再来一壶桂花酿！”
“哦哦，得嘞！”小二应了一声，见她转身就走，赶忙喊道，“哎客官，这鱼怎么办啊？”
刺印之痛，他绝不愿让她再承受一次。
白竹烟从暮临朝门前离去时，几乎是逃开的。
暮临朝喟叹一声，抬手收起化影珠。
正如这古文字中所载:“千刀万剐，剥皮剔骨，不过如此。”
替妖求情，仙门不允，衍宸教亦不会允。
而更令他心惊的是，此术施行时，受印者将会承受莫大的痛苦。
好在距他回山之日，也仅余三年而已。
晚风微凉，她心中却一片温暖。
待送她去到酆都之后，若她愿回妖界自是最好，若是仍要留在人间，那他便再多陪她三年。
但凡妖邪，绝难容情。
即便是妖，她本性纯真，从无害人之心，甚至胜过某些人族。
幸而在先前设想里，哪怕无法凭着残页推演出完整的禁灵之法，他也能借助自身灵力，将她的妖气压回本体。
这残存下来的内容，即便从容如暮临朝，初看时，却也为之心头一震。
从外面回来之后，茶茶便觉得小姐有些不对劲。
他想，自己能陪着她，她应当也是欢喜的，那便如她所愿，也算了却自己这一缕执念。
她弯了弯唇角，抄起桌上的桂花酿便转身出门。
若她不是妖，若他只是个寻常人。
“好。”
待三年后他回到云外山，再将她安全送往妖界，故而打算借由禁灵术残页，尝试修补她灵台的印记。
“啊？什么？”
白竹烟倒也未作推辞，只突然压低声音:“哎，你说，他这次还会答应么，万一他不答应怎么办？”
他想起白竹烟的笑颜，竟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他将自己关在房里一整日，终于下定决心。
她头也不回:“随便！”
譬如修行者，灵力在自身灵脉中运转。禁灵印的效用，便是将其灵脉生生切断、寸寸封死，届时周身灵脉淤塞逆转，灵力只得倒逼回封印中。
小孩子邀功似的，幼稚极了。
暮临朝抬眼看向她，她便走了过去。
她本没想到他竟会回应自己，也已抱着受挫的心态跑去敲门。她只觉得自己终于钓到了鱼，心中欢喜，便想跑去让他也看看。
虽说暮临朝心知，凡被衍宸教列为封禁之术的术法，必然会存有违天理、背人道之处。但此术如此霸道凶险，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暮临朝一向不大认同仙门对异族的看法，只他身单力薄，尚无权干涉此中决议。
一想到她曾经竟遭受过这样的折磨，暮临朝的心里便如锥刺一般。
白竹烟痴痴笑着。
白竹烟捂着发烫的脸颊，脑中乱糟糟的，眼底心上都是方才那人清俊的面容，再也挥之不去。
待意识到这一点，他微微发怔。
那一缕不可言说的心思深埋在心底，藏不住，却也不得不藏。
她托着脸坐在一旁，仔细回想着白日发生的事，却如何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能使得小姐如此开心。
美人计么……虽然她自己还没用过，但也不是不能试试。
到时又该置阿烟于何地？
仙门功法至清至纯，本就与妖族相克。若她落入仙门手里，最好的结果，怕也是打入天狱，受无妄天刑。
妖族对同类的感知相当敏锐，若再不加以补救，任由她体内妖气倾泻而出，迟早会引起邪祟骚乱，从而惊扰仙门。
她的禁灵印已然松动，虽仅有几处微小缺口，却也会使盘桓在附近的邪祟心生觊觎——先前赶往浔阳时所遇的虫潮，兴许只是开始而已。
暮临朝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转角处，眼底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柔软也渐渐被收起。
白竹烟身为妖族，对灵力的依赖比凡人更甚，灵力逆流所带来的痛苦，也会比人族修士更加明显。
“走么？”
他原先计划，有朝一日她封印解除，恢复妖身，若她从善，便劝她离开人间是非之地。后来逐渐认清本心，才发觉自己竟自私地希望将她留在身边。
因是残卷，书中仅留有寥寥几十字。字形虽是古体，倒也勉强能辨认个大概。
若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茶茶打了个哈欠，撇撇嘴:“小姐跟暮道长去便好，我就不去了。”
白竹烟仍是轻轻拉着暮临朝的袖子，与他并肩行走在湖畔。
妖气不外散，有他在，她的身份便不会被人知晓。
可他说了两个字呢！
余下的残页上所说，禁灵印施行不易，对施术者要求极为严苛。从对相连脉络间灵力的把控，到将其刻入灵台，每一个环节都需细致谨慎。
鱼什么鱼，暮临朝又不喜欢。昨日满桌的江鲜，他连碰都没碰。
何故要受此无妄之灾？
行至暮临朝房前时，他的门竟敞开着。
轻则灵台受损，灵脉滞涩，功法难以再进一层；重则走火入魔神志皆失，从此不生不死，直至己身消亡。
他甚至连这小妖的底细都不甚清楚。
她与他之间横亘着的那一道天堑，或许就不存在了吧。
若说是因为那一筐鱼，可在外面时，也没见小姐这般情不自禁。
她重重叹了口气。
修士的灵力与灵脉，正如血肉一般紧密相连，此举无异于抽筋拔髓，刑虐加身，个中痛苦绝非常人能忍。
“这些鱼，您想煲汤还是香煎？”
中秋已过，夜间行人的确少了大半。
而今将那残页仔细研读一番，却不料竟是这么个结果。如此，倒也不必再费心推演了。
更何况，他的至纯道心已生了瑕疵。
小二见她不语，又道:“要么还是干炸？”
直到小二送来一壶桂花酿，茶茶这才恍然大悟。
] 况且众言之言，又岂是他一人能够撼动的。怕是话一出口，便会被打上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无论哪一步出了错，哪怕差之毫厘，都会对受印之人造成极大损害——
“……客官？”小二在一旁打断了她的思绪。
只这样于修为有损。以灵力饲喂妖气，犹如无底深渊。长此以往，怕是会跌出境界。一旦跌境，再想登天，只会难上加难。
“昨夜只顾着放灯，倒忽略了蟾宫月。好在今夜月色尚佳，人也少了许多。”白竹烟负手将酒壶藏在身后，“嗯……你要不要，再出去走走？”
白竹烟微微一怔，随即探进去半个身子，待看到她心中所念之人时，立马笑着唤了一声:“暮道长。”
但是没关系，她只是想和他说说话，哪怕一个字也好。
“桂花酿。”
小二不解，愣愣说道:“桂花酿？”
他转身回到房间里。化影珠正悬浮于书案上，流散出的墨气凝聚为一列列古文字，《禁灵术》所记载的内容便悉数呈现在眼前。
白竹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时而捂脸时而傻笑，直看得她心底发毛。
果然，待用完晚饭，天色暗下来时，白竹烟揽住她的肩，笑道:“走，今夜咱们继续赏月去。”
白竹烟轻哼一声:“那我走了。”
她猛然回神，笑着点头道:“走啊。”
这本就难容于天道。
只这样简单的陪伴，也能令她开心得眼眶发热。
其中缺失的部分，应是禁灵印的刺印之法。
“会的会的，”茶茶又打了个哈欠，轻轻扒开她的手，一头倒在另一侧的床榻上，闭起眼睛，声音含混不清，“他敢不答应，小姐就使美人计。快去找他吧，我只想睡觉……”
白竹烟怔住，他竟答应得如此爽快，倒叫人有些意外。
只要她开心便好。
白竹烟不耐道:“哎呀，再来一壶桂花酿！”
“哦哦，得嘞！”小二应了一声，见她转身就走，赶忙喊道，“哎客官，这鱼怎么办啊？”
刺印之痛，他绝不愿让她再承受一次。
白竹烟从暮临朝门前离去时，几乎是逃开的。
暮临朝喟叹一声，抬手收起化影珠。
正如这古文字中所载:“千刀万剐，剥皮剔骨，不过如此。”
替妖求情，仙门不允，衍宸教亦不会允。
而更令他心惊的是，此术施行时，受印者将会承受莫大的痛苦。
好在距他回山之日，也仅余三年而已。
晚风微凉，她心中却一片温暖。
待送她去到酆都之后，若她愿回妖界自是最好，若是仍要留在人间，那他便再多陪她三年。
但凡妖邪，绝难容情。
即便是妖，她本性纯真，从无害人之心，甚至胜过某些人族。
幸而在先前设想里，哪怕无法凭着残页推演出完整的禁灵之法，他也能借助自身灵力，将她的妖气压回本体。
这残存下来的内容，即便从容如暮临朝，初看时，却也为之心头一震。
从外面回来之后，茶茶便觉得小姐有些不对劲。
他想，自己能陪着她，她应当也是欢喜的，那便如她所愿，也算了却自己这一缕执念。
她弯了弯唇角，抄起桌上的桂花酿便转身出门。
若她不是妖，若他只是个寻常人。
“好。”
待三年后他回到云外山，再将她安全送往妖界，故而打算借由禁灵术残页，尝试修补她灵台的印记。
“啊？什么？”
白竹烟倒也未作推辞，只突然压低声音:“哎，你说，他这次还会答应么，万一他不答应怎么办？”
他想起白竹烟的笑颜，竟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他将自己关在房里一整日，终于下定决心。
她头也不回:“随便！”
譬如修行者，灵力在自身灵脉中运转。禁灵印的效用，便是将其灵脉生生切断、寸寸封死，届时周身灵脉淤塞逆转，灵力只得倒逼回封印中。
小孩子邀功似的，幼稚极了。
暮临朝抬眼看向她，她便走了过去。
她本没想到他竟会回应自己，也已抱着受挫的心态跑去敲门。她只觉得自己终于钓到了鱼，心中欢喜，便想跑去让他也看看。
虽说暮临朝心知，凡被衍宸教列为封禁之术的术法，必然会存有违天理、背人道之处。但此术如此霸道凶险，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暮临朝一向不大认同仙门对异族的看法，只他身单力薄，尚无权干涉此中决议。
一想到她曾经竟遭受过这样的折磨，暮临朝的心里便如锥刺一般。
白竹烟痴痴笑着。
白竹烟捂着发烫的脸颊，脑中乱糟糟的，眼底心上都是方才那人清俊的面容，再也挥之不去。
待意识到这一点，他微微发怔。
那一缕不可言说的心思深埋在心底，藏不住，却也不得不藏。
她托着脸坐在一旁，仔细回想着白日发生的事，却如何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能使得小姐如此开心。
美人计么……虽然她自己还没用过，但也不是不能试试。
到时又该置阿烟于何地？
仙门功法至清至纯，本就与妖族相克。若她落入仙门手里，最好的结果，怕也是打入天狱，受无妄天刑。
妖族对同类的感知相当敏锐，若再不加以补救，任由她体内妖气倾泻而出，迟早会引起邪祟骚乱，从而惊扰仙门。
她的禁灵印已然松动，虽仅有几处微小缺口，却也会使盘桓在附近的邪祟心生觊觎——先前赶往浔阳时所遇的虫潮，兴许只是开始而已。
暮临朝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转角处，眼底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柔软也渐渐被收起。
白竹烟身为妖族，对灵力的依赖比凡人更甚，灵力逆流所带来的痛苦，也会比人族修士更加明显。
“走么？”
他原先计划，有朝一日她封印解除，恢复妖身，若她从善，便劝她离开人间是非之地。后来逐渐认清本心，才发觉自己竟自私地希望将她留在身边。
因是残卷，书中仅留有寥寥几十字。字形虽是古体，倒也勉强能辨认个大概。
若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茶茶打了个哈欠，撇撇嘴:“小姐跟暮道长去便好，我就不去了。”
白竹烟仍是轻轻拉着暮临朝的袖子，与他并肩行走在湖畔。
妖气不外散，有他在，她的身份便不会被人知晓。
可他说了两个字呢！
余下的残页上所说，禁灵印施行不易，对施术者要求极为严苛。从对相连脉络间灵力的把控，到将其刻入灵台，每一个环节都需细致谨慎。
鱼什么鱼，暮临朝又不喜欢。昨日满桌的江鲜，他连碰都没碰。
何故要受此无妄之灾？
行至暮临朝房前时，他的门竟敞开着。
轻则灵台受损，灵脉滞涩，功法难以再进一层；重则走火入魔神志皆失，从此不生不死，直至己身消亡。
他甚至连这小妖的底细都不甚清楚。
她与他之间横亘着的那一道天堑，或许就不存在了吧。
若说是因为那一筐鱼，可在外面时，也没见小姐这般情不自禁。
她重重叹了口气。
修士的灵力与灵脉，正如血肉一般紧密相连，此举无异于抽筋拔髓，刑虐加身，个中痛苦绝非常人能忍。
“这些鱼，您想煲汤还是香煎？”
中秋已过，夜间行人的确少了大半。
而今将那残页仔细研读一番，却不料竟是这么个结果。如此，倒也不必再费心推演了。
更何况，他的至纯道心已生了瑕疵。
小二见她不语，又道:“要么还是干炸？”
直到小二送来一壶桂花酿，茶茶这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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