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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冽敷衍:“行吧,过段时间等我空了再说,现在我忙得很。”

    周朝朝稍微思考了几秒, 丝毫不吝惜她的溢美之词:“刚刚抓捕过程,陆队真是健步如飞,雄姿英发, 气宇轩昂,虎步龙行……”

    陆冽抽出支烟夹在手上,并没有点火,继续说:“你在刑侦队,这样的场景还会见到很多,要学会控制情绪,家属可以崩溃可以无力,但你不能,更不能被家属被嫌犯的情绪所影响,明白了吗,周朝朝?”

    陆冽这才低头拿了筷子。

    雨依旧没停,小区门口离周朝朝所在的那栋楼还有些距离。

    周朝朝早饿了, 有吃的也不客气,拿了筷子翻动两下然后吃了起来。

    周朝朝绽开一个笑容,迈开腿跑了过去,率先说道:“谢谢陆队。”

    陆冽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回了两个字:“介意。”

    陆冽“嗯”了声,低头往前走去。

    “离这里还是有点距离,在云华路枫林小区。”

    陆冽:“万一雨一晚上不停呢,你今晚打算在值班室睡个觉啊?”

    陆冽扬扬手:“过来。”

    天边黑云翻涌,不远处高楼之上还有层层烟雾笼罩,骤雨肆虐而下,在地面接连不断激起水花。

    陆冽:“鬼知道。”

    周朝朝唇角弯起:“陆队抓捕的时候可真厉害!”

    陆冽哼了声,没好气:“太敷衍。”

    周朝朝笑靥如花, 眼神中也有亮光, 她语气兴奋得很:“陆队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他抽烟狠,也没个节制,基本闲下来就会抽上一根。

    陆冽夹起块肉塞进嘴里,眼睑低垂, 语气里有隐隐的得意:“怎么厉害了?说详细点。”

    周朝朝脚步没动,直愣愣盯着他。

    一股无力感逐渐蔓延全身。

    周朝朝郑重点头,小心翼翼想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却没能扶起,她跪在地上,不停地朝周朝朝磕起头来,嘴里念叨着什么周朝朝也没能听清,但从语气判断,应该是在感谢她。

    还没讲完就被陆冽嫌弃打断:“行了行了,不会夸就别说了。”

    周朝朝不服气:“陆队,我这还夸得不好吗?好歹还用了好几个四字成语,全方位展示了您的英雄神武。”

    也好,连续热了这么多天,也是时候该来一场雨扫尽炎热污浊了。

    她吃相很秀气, 尽管已经饿极了, 也是小口着吃, 咽下去了才吃第二口,不疾不徐,像极了猫。

    陆冽挂了电话,又在窗边倚靠了挺久,他看着天边阴沉的天色,预测今晚应该会有一场大雨。

    李成章还在里面审着,市局外却来了个女人。

    颤抖声音里夹杂着哭腔。

    地上的女人还在搓手感谢,脸上全是泪痕,凶手归案可能是女儿死后她心里唯一的执念。

    “再没时间也得把终身大事解决了,你这老是拖着也不是事啊,又没让你怎么着?就见一面而已。”

    “那只能这样了,这个天,估计车也打不到,并且,最近打车也不是很安全。”

    周朝朝的手无力垂下,并没有去阻止她的举动,而是站起身来看着同样面色凝重的王新余。

    周朝朝

    陆冽:“不用谢,”顿了顿又问,“你家在哪?”

    “因为看到了痛苦的家属所以难受?”

    周朝朝摇摇头,脸色不佳:“不是,我只是感觉很无力。”

    女人走后,周朝朝一人站在二楼走廊窗户边,看着窗外叶子被烈日晒得蔫头耷脑的树,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身后传来脚步声也没能察觉。

    周朝朝弯着腰,将手肘搁在窗台上:“刚刚看到了受害者的母亲,心里挺难受的。”

    周朝朝看着雨势心里有些发怵,摇了摇头:“算了,我在值班室等一会儿,等雨停了再回家。”

    吃完早饭,两人又马不停蹄赶回了刑侦大队。

    周朝朝又摇头:“不是,是觉得自己不能阻止罪恶发生而难受。”

    陆冽走到刚才的米粉摊前坐下, 对老板喊了声:“两碗米粉。”

    “我不信,这借口你都用过多少遍了?”

    陆冽站在他身边,身上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他沉声:“站这里看风景呢?”

    陆冽偏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后座有伞,自己拿,赶紧回家吧。”

    “姐,什么事?”

    陆冽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再给你十天时间,全部看完。”

    女人眼窝深陷,形容枯槁,就连头发都灰白一片了,坐在市局门口哭得声嘶力竭。

    老板的动作麻利得很,没三分钟便端来两碗香气扑鼻的米粉, 陆冽将其中一碗推到周朝朝面前。

    陆冽起身走到门口,见周朝朝还站在窗边,叫了声:“周朝朝?”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等我忙过这阵,随你安排行了吧?先不和你说了。”

    陆冽眺望远处,声音低沉:“这世界本就是处处黑暗,我们不能阻止的事情数不胜数,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追寻正义的路上永不停步,哪怕真相只能给人心里带来些许慰藉,也不能放弃。”

    休息室倒是有床位,不过刑侦队大都是男性,她一个女孩子睡在里面也不太好。

    陆冽抿唇:“送你回家,怎么?你还真打算睡值班室啊?”

    周朝朝笑得狡黠:“我是发自真心的。”

    陆冽唇角微微弯了下,低头点燃刚刚那只烟抽了起来。

    周朝朝听着,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一般,呼吸都不畅快了。

    陆冽瞥了眼她的愁容,基本就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了,还是开口问了句:“你又没带伞吗?”

    周朝朝一怔,连忙问:“十天时间,也太少了吧?我还有三四本没看呢。”

    “忙忙忙,全天下就你最忙,又拿这个借口来搪塞我是?”

    “阿冽,我老同学的女儿,要不要见见?比你小个五六岁,家里是书香门第,小姑娘长得可好看了,我见了照片,娇花一样的,你见了肯定喜欢,定个时间,就下个星期一怎么样?”

    “什么?”

    女人听到周朝朝的声音有些愣住,然后骤然抬头,抓住周朝朝的手,眼眶里又噙满了泪水,她急切询问:“真……真的?”

    周朝朝挺直背,吐了口气,郑重点头:“我明白了,陆队,我会很快调整好情绪的。”

    王新余看着不忍心,走过去想将那女人扶起来,扶了几次她又瘫软了下去。

    地上的女人泪已经哭干了,蓬头垢面双目无神,嘴里还在呜咽着,周朝朝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那女人身边蹲下来,轻轻说了句:“你起来吧,凶手已经归案了。”

    不远处, 外勤组其他警员很快清理好现场疏散了围观群众,将李成章押上了警车。

    陆冽嘴巴皮子动了动:“你明知道时间不够用还在这里闲着,不赶紧进去看书?”

    雨太大,都没伞,从台阶处到陆冽车旁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两人全身都被淋透了。

    她脸上都是水,头发也被淋湿,短发贴在脸上还在往下淌水,抿了抿红唇,抬手擦了擦,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路上车少,陆冽开得也快,二十分钟不到,车便停在了枫林小区门口。

    陆冽轻嗤一声:“刚刚三轮车上蹲点,你眼珠子都快掉人家碗里了。”

    他没了法子,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的女人神情凝重,对周朝朝说:“这是两年前柳城巷案受害者的母亲,她女儿被害那年才17岁,读高三,是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遇害的,凶手的手段极其残忍,死者尸体被人在水塘边发现,全身上下都是伤痕,几乎看不到一块完好皮肤,”他说着长长叹了声气,“她年轻的时候丧夫,摆摊把女儿拉扯大,没想到出了那档子事,她后来摊也没摆了,隔一段时间就来局里问凶手归案没有,这次估计是听到风声了才赶过来的。”

    周朝朝看完了书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雨势愁得很,这几天连续烈日炎炎,她压根没想起带伞。

    “因为什么无力?”

    陆冽觉得很有意思, 看着,眼底浮出笑意。

    陆冽及时收回了视线,将车前那盒纸巾扔到她怀里,随后发动了车辆。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一场大暴雨倾泻而下,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凶,不打伞走在雨下,脸颊都能被汹涌而下的雨水打疼。

    陆冽将手机拿远了些,无奈叹气:“姐,我忙得很,没时间。”

    周朝朝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然后点头。

    “真没有,姐,我是真的忙。”

    “好的,我知道了。”周朝朝低头,神情有些沮丧。

    她转身,“陆队,如果等下这雨一直没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我在你办公室凑合一晚啊?我保证,等明天你来的时候,我就给它恢复原样。”

    抽完烟刚准备回办公室,手机响了,陆冽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神情有些烦郁,但还是接起来。

    周朝朝连忙转身,回了句:“马上就去,”说完便跑进了陆冽办公室。

    周朝朝察觉到了陆冽的视线, 忙抬头问了句:“陆队, 你怎么不吃?”

    “做刑警,首先要对得起身上这身衣服,虽然不经常穿身上,但要穿在心里,因为那是信仰。”

    陆冽神情如常,眼底有愉悦意味,他合上手里的书,不咸不淡说了句:“巧了,我今天也没带,不能借你伞了,你就自己淋回去吧。”

    陆冽上了车,拉好车门,转头瞥了眼周朝朝。

    “看得一大半了。”

    陆冽点了点头,问:“你书看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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