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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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用它决定晚上吃什么。”
他还有许多记忆没有厘清，在明明灭灭的回忆里，齐宴的形象并未清晰，他还不能确定彼此之间的关系。
那是未来的你钟爱的恶作剧。
他像一个奇异的矛盾体，游走在冰冷理性和浪漫艺术的交汇点。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从遇到齐宴并开始这场治疗之后，他很少再遗忘什么。
——明天再去吃好吃的。
段殊被问住了。
故事里的齐宴还在同父母抗争，整日流连在赛车俱乐部，现实里的齐宴却已经成了一名工作繁忙的研究员。
平行时空里，永远在大自然里驰骋的赛车手段殊和领航员齐宴。
齐宴毫无保留道:“一开始是因为，想跟爸妈作对。”
“明天吧，今天再最后观察一下。”
“你是开车时出的意外，是吧？”
“有。”齐宴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已经对彼此之间这个默契的暗语十分熟悉，“你要现在喝拿铁吗？太晚了，会睡不着的。”
时间很快过去，又到了夜晚，清淡的晚餐之后，齐宴试着在电脑上搜索真正好看的喜剧，结果还是只有那一部。
齐宴听到他有些急切的声音，怔了怔，眼眸里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反问道:“为什么？”
他希望齐宴能始终保有自己的坚持。
见段殊点点头，医生关切道:“下次要注意，这次是运气好，没什么事，但头部是很脆弱的，要保护好。”
齐宴的冷淡显然已经给出了答案。
齐宴寂静片刻，笑了起来:“嗯，在那之后，还会有很多场比赛。”
窗外的夜色投来缠绵的视线。
齐宴离开后不久，护士敲了敲房门，拎着一个袋子走进来。
齐宴记得这个表情，有一次在两人一起夺冠之后，听见记者单独采访自己时，庄樾就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段殊在实验室里第一次见到齐宴的时候，他看起来的确像一个知晓一切的反派科学家。
第二天早晨，齐宴在闹钟声里醒来，准备按照约定去接段殊出院。
“好。”
而他们当下掌握的科技，真实度令人惊叹的宙斯系统，似乎的确窥探到了人类未来的某种可能，将意识单独提取，然后在虚拟世界里生存。
护士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了病床旁的柜子上，表情看起来颇为艳羡。
齐宴以为他在说自己，勉强消耗着自己最后的耐心:“至少我没有家人的支持。”
医生低头在病历上写着什么，段殊侧眸，便看见齐宴朝他无声地说了一句。
“会的，谢谢医生。”一旁的齐宴沉稳地应下，顺便问道，“那他可以出院了吗？”
“明天。”段殊接过他手心的硬币，“明天请你喝拿铁。”
护士完成了交托礼物的任务，同他道了晚安，关门离开。
他总是无法摆脱那种如影随形的嫉妒和不甘。
“你为什么会喜欢赛车？”
在平淡的尾音里, 段殊想起那个春意盎然的早晨。
“好像回去了，说不想打扰你休息。”
“所以你选择了一项最不确定的运动吗？”
段殊目送他离开:“晚安。”
至少，他很依赖齐宴。
医生很细心，仔细看了他的检查结果，还询问了他这两天的感觉。
庄樾为什么会知道段殊有家人的“支持”？
在某种失落和怅然的包裹下，段殊脱口而出道:“不要去。”
庄樾原本抱着最后一丝期待，想要再试着说服他一次。
在事故发生之后，段殊醒来之前，齐宴就已经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他给庄樾打了电话，语气严肃地要求他不要再来那家俱乐部，也不要再跟自己联络。
现实里的齐宴则喜欢机车。
看着他困惑的表情，段殊很努力地才忍住了自己的笑声，以及那个听起来很荒诞的原因。
短暂的错愕之后，齐宴忽然就意识到了他话语里的那个人是谁。
齐宴回忆着这些天来的种种，沉声道:“你为什么会去看那场
看见齐宴出来，他诧异地往后退了一步，很快又鼓起勇气开口道:“宴哥……原来你还住在这里。”
和昨晚那份提拉米苏的包装盒一样。
他想了一会儿, 才想到合适的形容词:“他们明明有最渊博的知识，却很古板。”
“嗯，人是自由的，从生到死都是，我不觉得人类最后的进化方向是机器，也就不想按照他们的安排，进入那种野心勃勃的科技公司。”
“我被要求继承他们的梦想, 从小就开始学那些复杂又艰涩的理论, 也许是他们把天赋遗传给了我, 我学得很好, 但我……始终不相信他们的理念。”
“你不会再选择我了。”庄樾喃喃道，“论技术，你现在的搭档比我要厉害得多。即使你要交换位置，他也是更好的选择。”
他真的等待了很久。
他的指尖触过齐宴温热的手心，引起电流般的涟漪。
“有事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将人拒之门外的冷淡。
段殊想起齐宴所在的那家科技公司的名字，future human，未来人类。
庄樾家境优越，父母也没有反对儿子开赛车的选择，提供了不少金钱上的赞助。
齐宴皱起眉头看着电脑网页，段殊忍俊不禁道:“你身上还有硬币吗？”
此刻再见到他，齐宴的脸色霎时变得有些难看。
齐宴发现了他的沉默，难得有些局促:“用食物来寄托这种寓意，是不是太幼稚了？”
他想珍惜这个在现实里不会出现的故事线。
他反应过来之后，便笑了起来:“他人呢？”
段殊捏紧了手中的硬币，他怀念这种对一切都感知清晰的感觉。
这个夜晚在似有若无的暧昧中结束。
住院楼已陷入安宁，齐宴起身同他道别:“晚安。”
庄樾神情惨淡地摇摇头:“不，他是天生的赛车手，有最好的搭档，还有家人的支持……而我是天生的陪衬，还是过时的陪衬。”
在蛋糕甜蜜的气味里，段殊很快沉入舒缓的梦境。
段殊怔了怔，越过透明的袋子望进去，是一个色彩明亮的纸盒。
庄樾脸上的笑容僵住，神情渐渐变得难堪。
段殊已经解开了许多环环相扣的伏笔，他猜齐宴会预先留下奖励，比如把真实的人生经历放在故事里的自己身上，任他探寻。
对于庄樾将他带入赛车领域的那段交情，齐宴退赛后长久的保持沉默已经仁至义尽，他不欠庄樾什么，反而是庄樾亏欠他。
没有人再关心电视里的那趟喧嚣旅行, 在时而响起的轻快配乐里，混合着病房里漫无边际的絮语。
手腕上戴着精密昂贵的陀飞轮手表，却喜欢穿复古懒散的夹克，会骑着重型机车在城市里兜风，脑袋里又装满了令人无法揣测的故事。
他正要出门的时候，却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翌日，齐宴很早就过来了，因为和父母之间的紧张关系，他已经在外独居了好几年，一个人的生活很自由，所以有时也会随性地住在俱乐部。
他垂下头，良久才道:“为什么……有些人总是能够拥有一切？”
于是他有些刻意地别开了视线，轻声道:“因为我们还有一场比赛要参加。”
将赛车作为梦想的齐宴很认真，他身边的段殊也很认真。
段殊又开始不停地问起别人的故事。
他不禁失笑。
齐宴的父母是一对因科学研究而结为眷侣的高级知识分子。
哪怕是在一场虚幻的梦里。
“段先生，这是你家属送过来的点心。”
而且在这虚拟的数据洪流里，齐宴是唯一的真人。
病房电视里的电影只有寥寥一部，于是齐宴带了电脑过来给段殊解闷，检查结束之后，两个人回到病房，闲来无事，就看起了比赛集锦，分析着未来对手最近的变化和成长，为不久后的那场大型拉力赛做准备。
恰好电影也进入尾声，疯狂了一路的几位主角，即将开启新的旅程，为续集做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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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殊摇摇头，失神道:“那一定是个很美的故事。”
他们懂得最深奥的科学理论，致力于窥探人类不可预测的未来, 认为冰冷先进的科技凌驾于一切之上, 信仰那种将人和机器合为一体的进化。
这是一部糟糕的电影，却成为一段关系的美好开始。
他从每日不同的寄语卡片里发现端倪，然后带着和春天一样的心情，穿过街道, 来到十字路口, 走进那家只有拿铁的咖啡店。
他第一次那么希望彻底摆脱这种古怪的病症，然后就能尽情触碰那个不再苍白的现实世界。
齐宴的手指颤了颤，想要说些什么，但在万千思绪里，最终手足无措地归为对明天的约定:“明天我来接你出院。”
上午，有神经外科的医生来为段殊复查ct，正好由齐宴陪着他去。
有人坐在观景窗旁边的位置上, 抬头看向他, 像是已经等待了很久。
他的过去，他的家庭, 他的一切。
庄樾一脸踌躇地站在门外，像是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敲门。
但不再是因为他不想谈论自己，而是他很想了解齐宴。
一种凛然的寒意悄悄在心头蔓延。
] “还有，用它决定晚上吃什么。”
他还有许多记忆没有厘清，在明明灭灭的回忆里，齐宴的形象并未清晰，他还不能确定彼此之间的关系。
那是未来的你钟爱的恶作剧。
他像一个奇异的矛盾体，游走在冰冷理性和浪漫艺术的交汇点。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从遇到齐宴并开始这场治疗之后，他很少再遗忘什么。
——明天再去吃好吃的。
段殊被问住了。
故事里的齐宴还在同父母抗争，整日流连在赛车俱乐部，现实里的齐宴却已经成了一名工作繁忙的研究员。
平行时空里，永远在大自然里驰骋的赛车手段殊和领航员齐宴。
齐宴毫无保留道:“一开始是因为，想跟爸妈作对。”
“明天吧，今天再最后观察一下。”
“你是开车时出的意外，是吧？”
“有。”齐宴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已经对彼此之间这个默契的暗语十分熟悉，“你要现在喝拿铁吗？太晚了，会睡不着的。”
时间很快过去，又到了夜晚，清淡的晚餐之后，齐宴试着在电脑上搜索真正好看的喜剧，结果还是只有那一部。
齐宴听到他有些急切的声音，怔了怔，眼眸里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反问道:“为什么？”
他希望齐宴能始终保有自己的坚持。
见段殊点点头，医生关切道:“下次要注意，这次是运气好，没什么事，但头部是很脆弱的，要保护好。”
齐宴的冷淡显然已经给出了答案。
齐宴寂静片刻，笑了起来:“嗯，在那之后，还会有很多场比赛。”
窗外的夜色投来缠绵的视线。
齐宴离开后不久，护士敲了敲房门，拎着一个袋子走进来。
齐宴记得这个表情，有一次在两人一起夺冠之后，听见记者单独采访自己时，庄樾就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段殊在实验室里第一次见到齐宴的时候，他看起来的确像一个知晓一切的反派科学家。
第二天早晨，齐宴在闹钟声里醒来，准备按照约定去接段殊出院。
“好。”
而他们当下掌握的科技，真实度令人惊叹的宙斯系统，似乎的确窥探到了人类未来的某种可能，将意识单独提取，然后在虚拟世界里生存。
护士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了病床旁的柜子上，表情看起来颇为艳羡。
齐宴以为他在说自己，勉强消耗着自己最后的耐心:“至少我没有家人的支持。”
医生低头在病历上写着什么，段殊侧眸，便看见齐宴朝他无声地说了一句。
“会的，谢谢医生。”一旁的齐宴沉稳地应下，顺便问道，“那他可以出院了吗？”
“明天。”段殊接过他手心的硬币，“明天请你喝拿铁。”
护士完成了交托礼物的任务，同他道了晚安，关门离开。
他总是无法摆脱那种如影随形的嫉妒和不甘。
“你为什么会喜欢赛车？”
在平淡的尾音里, 段殊想起那个春意盎然的早晨。
“好像回去了，说不想打扰你休息。”
“所以你选择了一项最不确定的运动吗？”
段殊目送他离开:“晚安。”
至少，他很依赖齐宴。
医生很细心，仔细看了他的检查结果，还询问了他这两天的感觉。
庄樾为什么会知道段殊有家人的“支持”？
在某种失落和怅然的包裹下，段殊脱口而出道:“不要去。”
庄樾原本抱着最后一丝期待，想要再试着说服他一次。
在事故发生之后，段殊醒来之前，齐宴就已经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他给庄樾打了电话，语气严肃地要求他不要再来那家俱乐部，也不要再跟自己联络。
现实里的齐宴则喜欢机车。
看着他困惑的表情，段殊很努力地才忍住了自己的笑声，以及那个听起来很荒诞的原因。
短暂的错愕之后，齐宴忽然就意识到了他话语里的那个人是谁。
齐宴回忆着这些天来的种种，沉声道:“你为什么会去看那场
看见齐宴出来，他诧异地往后退了一步，很快又鼓起勇气开口道:“宴哥……原来你还住在这里。”
和昨晚那份提拉米苏的包装盒一样。
他想了一会儿, 才想到合适的形容词:“他们明明有最渊博的知识，却很古板。”
“嗯，人是自由的，从生到死都是，我不觉得人类最后的进化方向是机器，也就不想按照他们的安排，进入那种野心勃勃的科技公司。”
“我被要求继承他们的梦想, 从小就开始学那些复杂又艰涩的理论, 也许是他们把天赋遗传给了我, 我学得很好, 但我……始终不相信他们的理念。”
“你不会再选择我了。”庄樾喃喃道，“论技术，你现在的搭档比我要厉害得多。即使你要交换位置，他也是更好的选择。”
他真的等待了很久。
他的指尖触过齐宴温热的手心，引起电流般的涟漪。
“有事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将人拒之门外的冷淡。
段殊想起齐宴所在的那家科技公司的名字，future human，未来人类。
庄樾家境优越，父母也没有反对儿子开赛车的选择，提供了不少金钱上的赞助。
齐宴皱起眉头看着电脑网页，段殊忍俊不禁道:“你身上还有硬币吗？”
此刻再见到他，齐宴的脸色霎时变得有些难看。
齐宴发现了他的沉默，难得有些局促:“用食物来寄托这种寓意，是不是太幼稚了？”
他想珍惜这个在现实里不会出现的故事线。
他反应过来之后，便笑了起来:“他人呢？”
段殊捏紧了手中的硬币，他怀念这种对一切都感知清晰的感觉。
这个夜晚在似有若无的暧昧中结束。
住院楼已陷入安宁，齐宴起身同他道别:“晚安。”
庄樾神情惨淡地摇摇头:“不，他是天生的赛车手，有最好的搭档，还有家人的支持……而我是天生的陪衬，还是过时的陪衬。”
在蛋糕甜蜜的气味里，段殊很快沉入舒缓的梦境。
段殊怔了怔，越过透明的袋子望进去，是一个色彩明亮的纸盒。
庄樾脸上的笑容僵住，神情渐渐变得难堪。
段殊已经解开了许多环环相扣的伏笔，他猜齐宴会预先留下奖励，比如把真实的人生经历放在故事里的自己身上，任他探寻。
对于庄樾将他带入赛车领域的那段交情，齐宴退赛后长久的保持沉默已经仁至义尽，他不欠庄樾什么，反而是庄樾亏欠他。
没有人再关心电视里的那趟喧嚣旅行, 在时而响起的轻快配乐里，混合着病房里漫无边际的絮语。
手腕上戴着精密昂贵的陀飞轮手表，却喜欢穿复古懒散的夹克，会骑着重型机车在城市里兜风，脑袋里又装满了令人无法揣测的故事。
他正要出门的时候，却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翌日，齐宴很早就过来了，因为和父母之间的紧张关系，他已经在外独居了好几年，一个人的生活很自由，所以有时也会随性地住在俱乐部。
他垂下头，良久才道:“为什么……有些人总是能够拥有一切？”
于是他有些刻意地别开了视线，轻声道:“因为我们还有一场比赛要参加。”
将赛车作为梦想的齐宴很认真，他身边的段殊也很认真。
段殊又开始不停地问起别人的故事。
他不禁失笑。
齐宴的父母是一对因科学研究而结为眷侣的高级知识分子。
哪怕是在一场虚幻的梦里。
“段先生，这是你家属送过来的点心。”
而且在这虚拟的数据洪流里，齐宴是唯一的真人。
病房电视里的电影只有寥寥一部，于是齐宴带了电脑过来给段殊解闷，检查结束之后，两个人回到病房，闲来无事，就看起了比赛集锦，分析着未来对手最近的变化和成长，为不久后的那场大型拉力赛做准备。
恰好电影也进入尾声，疯狂了一路的几位主角，即将开启新的旅程，为续集做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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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殊摇摇头，失神道:“那一定是个很美的故事。”
他们懂得最深奥的科学理论，致力于窥探人类不可预测的未来, 认为冰冷先进的科技凌驾于一切之上, 信仰那种将人和机器合为一体的进化。
这是一部糟糕的电影，却成为一段关系的美好开始。
他从每日不同的寄语卡片里发现端倪，然后带着和春天一样的心情，穿过街道, 来到十字路口, 走进那家只有拿铁的咖啡店。
他第一次那么希望彻底摆脱这种古怪的病症，然后就能尽情触碰那个不再苍白的现实世界。
齐宴的手指颤了颤，想要说些什么，但在万千思绪里，最终手足无措地归为对明天的约定:“明天我来接你出院。”
上午，有神经外科的医生来为段殊复查ct，正好由齐宴陪着他去。
有人坐在观景窗旁边的位置上, 抬头看向他, 像是已经等待了很久。
他的过去，他的家庭, 他的一切。
庄樾一脸踌躇地站在门外，像是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敲门。
但不再是因为他不想谈论自己，而是他很想了解齐宴。
一种凛然的寒意悄悄在心头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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