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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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明接过那张纸，上面赫然是锋刃的瘦金体，他盯着那字，看了几眼，只觉得头脑一阵昏涨，明明是下午才写的，现在就好像不认识了一样。

    他面色沉静如水，两手温柔却很有力量地把人从地上拉起来，顺手为他拍了拍膝上的雪印子。

    “皇上和潘爷闹别扭了，正发脾气呢。”

    只是片刻的安宁，他像是临时决定似的，顺手拉住了何先的袖子，玩味地道，

    “今晚你留下。”

    何先乘胜追击道，

    “皇上素日喜欢中庸之道，奴才斗胆，请您在做决定之前，先将您临摹过的句子读上一遍。”

    如此不像劝谏，倒像是亲昵的商量，何先壮着胆子站起身来，伸手为彻明解了领子上的盘扣，轻巧地把那棉衣从彻明身上剥了下来。

    

    和乐心此时入内，颇为赞许地看了一眼何先，小心翼翼地递了一碗醒酒用的甘草酸梅汤。

    “为了王爷的事……”

    何先和他没说上过几句话，但对于他一股脑冲进来向自己求救这回事似乎觉得很寻常似的。他立刻接着问道，“为了什么事？”

    那是下午皇帝读《中庸》时临摹的句子，何先记得他当时还因为心中烦躁，一直也写不好来着。

    何先声音颤颤的，却没有躲闪。

    其实算上胜春在内，整个御前的人对何先都不算友善，但潘鬓素来为人骄矜跋扈，仗着皇帝盛宠，从来不把何先放在眼里，明里暗里不知使了多少绊子，这是胜春也知道的事，但眼下他心急如焚，也顾不上想许多，冥冥之中便觉得何先会有法子。

    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红的袍子，这一跑，头发有些散乱，配着慌慌张张的一张脸，在黑夜中越发如同鬼魅一般。

    彻明筋骨一得舒展，似乎怒气也有消解，拿过酸梅汤来饮了一口。

    “好好的是怎么了？”

    他伸手推了下胜春的肩膀，情急之下动作大了些，便觉得腰腿间又有一阵撕裂般的酸楚。

    他眉心一跳，手中的剑不由自主地垂落下来。

    何先果然有办法，只见他眼睛一转，

    “此事与你无关，若是不想死，就赶快滚。”

    胜春慌慌张张地，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主子如此英明睿智的人，尚且有酒后困顿之时，更不必说寻常人等，一时饮酒后行事莽撞也是有的。”

    “皇上醉了，奴才给您拿一盏醒酒汤来。”

    皇上随后便入内，手里提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剑，何先见他们两人的光景，顷刻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冬月里闹了这么一番，想必您也乏了，不如解了外袍，好好坐下来喝一盏茶吧。”

    “你想说什么？”

    周围人都七零八落地不敢上前，何先却迎着皇帝走了过去，拦在两人中间，他刚一跪下，那剑便直直地冲他面前来了，几乎近在咫尺。

    何先伸手想拉他起来，但胜春坚持不肯起身，他脸色煞白，牙齿咬在嘴唇上，咬出一排苍白的牙印。www.yyun.net

    他的疼痛尚未自己缓解过来，便听见一阵嘈杂又慌乱的脚步猛地撞进门来，不是别人，正是狼狈地被推倒在地的潘鬓，他那猩猩红的外袍上有一道粗粝的破口，露出里面白绒绒的棉絮来。

    “快去桌上，把皇上下午新写的字拿来。”

    剑光在他眼底一转，紧紧地抵在了他的下巴，何先恭顺地受着，拾起那张宣纸来，轻轻地捧到头顶。

    “皇上出去醒了趟酒，回来看到广安王和潘爷拉着手，便发起火来了。”

    彻明必然是不喝，他一对桃眼此刻闪着危险的寒光，接着半醉的酒劲，何先一时无法辨别他脸上的两块红晕，是因为愤怒还是酒醉。

    “闪开！”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