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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曜忽然道。

    他将小姑娘一把抱到话里,借着月光去细看她的眉眼,的确满脸泪痕。

    秦可哭的更凶,谢曜再次尝试去抱她,秦可一开始还在挣扎,片刻后软了身子,这人就是这样,轻而易举便戳中她最在乎的地方,她趴在谢曜肩头,无声流泪。

    他上前替她擦泪:“表妹是想淹了营帐?还是敌军?”

    秦可倚在厚重的城墙上,目光已经完全被不远处的美景吸引。

    但下一瞬,像是忽然忆起了什么一般, 他猛地转身,看向身侧。

    秦可到的时候,谢煊正坐在院中的石桌上,他似乎有些怔愣,见秦可来了,指腹悄悄的擦过眼角一滴清泪,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表妹来了?”

    一切尽在无言中。

    不是娇嗔,是真的生气。

    “信上说了什么?”

    “怎么不睡?”

    自从秦可来军营,正好三日。

    秦可看的泪目。

    “今日是除夕。”

    好在谢家根基深厚,暂且还能撑上一撑,

    谢曜丝毫没觉得疼,反而是酥酥麻麻的痒。他笑着摇头,秦可这才继续。

    秦可看了眼院外那几大箱子:“衣裳都收起来,那些药材都送去给三表哥那边。”

    ――

    清莲:“三夫人也寄了信过来,三公子怕是正在看呢。”

    换药骑马,在他并未陪伴的那些日子里,她也在努力的朝他走来。

    然后他起了身,朝营帐外走去。

    秦可却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忽然伸出手拽住他的手,阻止了谢曜的动作。她倔强抿唇,不发一言。

    他将人揽到怀中哄,秦可却自己用力撑着不去碰到他。

    自从开战以来, 谢曜每日都睡得很浅,即便今日已经算是破例,但后半夜, 外面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立刻睁开眼睛。www.sdyfcm.com

    “难看,而且都快好了。”谢曜侧身,预备将腰带系好。

    “真的不疼,别担心。”

    “疼吗?”

    他眉眼间的暴戾褪去, 变得温和起来。

    日落的余晖洒在这片古老的城墙上,也洒在城墙之上那一对璧人身上。琥珀色的光辉流转,一轮红日越发耀眼,一对儿如胶似漆的身影在天地间亲吻,天地万物都化作陪衬。

    “待会儿!”

    秦可摇头:“我一切都好,用不上这些,三表哥还是给受伤的士兵用吧。”

    秦可偏头,重复:“今日是除夕。”

    她换药的动作的确很娴熟,这让谢曜感到惊讶。

    秦可一怔,连忙接过。

    “让我看看。”小姑娘语气坚定。

    秦可不能开口, 一开口就是抑制不住的哭腔。

    良久,外头忽然起了风,小姑娘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谢曜立刻用棉被裹住她,声音无奈:“好。”

    他在前线打仗几月,全然不知自己的小姑娘已经学会了这么多。

    “这么久?”

    “你 ……”

    送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谢曜几乎是瞬间清醒, 坐起身来,俯身向下,朝她伸手。

    这下好了。

    “不过一点儿小伤罢了, 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姑娘!”

    后半夜,两人彻夜无眠,秦可静静倚在他的怀抱里,谢曜也未再去谢择帐中,直至天光大亮。

    秦可细细去读,谢澜伊字字句句都饱含着对她的关心,大抵是告诉她京中一切都好。

    “阿芫……”谢曜去亲她的侧脸,秦可却往左躲开。

    换好了药,谢曜抓住了她的指尖。

    除此之外,谢曜下令军中伙房按照平日双倍的菜色准备除夕夜的饭菜,伙房里也是忙的热火朝天。

    “不许动。”

    “你、你什么时候受伤的……?”

    同时他也忍不住有些懊恼, 怪自己今日睡得太沉。

    秦可眼睫一颤,不为所动。

    秦可这才安静下来。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往下坠,等谢曜彻底拆开绷带时,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泪人。

    但她也同时回过神,擦了擦泪,像一个医者一样命令谢曜躺下,自己穿好了鞋,来到床边。

    新年伊始。

    秦可这才松开手,谢曜立刻将她的手和脚裹好。

    这样长的绷带,从肩胛骨一直蔓延到了胸口,而且还是在左边,秦可虽然没看到伤口,但也知道一定很深,敌人是朝他的心脏砍。

    谢煊笑:“我这边也收到了,这些想必都是给表妹的。”

    秦可叫住了他。

    先前在周宁没有出现前他还尚有耐心,现在却是一日都无法再等下去。

    小伤?

    冬去春来,秦可来到崇州也已经半年。

    好比现在。

    蜀王急了,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解决战事。

    “嗯。”

    “这一次,可能三个月。”

    谢曜感觉自己遇到了人生最大的难题。

    “我同你一起去,三表哥也定是思念家中,将信也送到他那边去看看。”

    去年他不在她的身边,今年却并未缺席。

    秦可的语气很强硬,可以说是命令。

    谢澜伊的信也是一月之前寄出,但此时此刻京中也早已变了天,谢家拼尽全力护周宁的安危,蜀王虽明面上不敢派人刺杀,背地里却也是四处设防。

    秦可看见了就当没看见,笑着让人把那几箱药材都抬了进来。

    谢曜苦笑,只好听从。

    军中也多少添了一些喜庆的气氛,也或许是因为接连打了胜仗,谢曜特许一日休沐,将士们欢欣鼓舞,喜悦不已。

    “怎么哭了?”谢曜这回不仅是清醒,顿时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他虽然已经入驻皇城,但北方的战事一日不解决,他便一日不能安心。

    “我在三表哥的医馆里已经很娴熟了,不会弄疼你的。”

    断断续续的哭声终于凑成一句完整的话,谢曜愣住, 低头,这才看到自己的胸前的伤痕, 顿时, 就什么都懂了。

    “我还需要上战场。”谢曜忽然道。

    谢曜去了有些时候,久到秦可忍不住下地找他,他才终于去而复返。

    触到的是小姑娘微凉的脸, 还有一丝丝的湿意。

    杏桃从外面急着跑了进来。

    三则,是祖母十分关切他们何时返京,又在信中结尾寄托了全家人的担心和想念。

    谢曜犹豫,他哪里是怕她弄疼他。

    伤口要先清理,她伸手去拿那些瓶瓶罐罐,谢曜要伸手帮她。

    “大姑娘除了信还寄给您了许多东西,春日和夏日的衣裳,还有药材,正好这几日天气转暖,奴婢还准备给姑娘裁衣裳呢,大姑娘可真贴心!”

    ――

    二则,告诉她在今年的元宵节上,庆国公设计将宁哥儿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又恰逢谢曜胜利的讯息传入京中,朝臣大惊,储君的人选又多了一个,让蜀王跳脚。

    伤口碰到泪水会感染,她不会哭。

    “我帮你上药。”秦可坐直,准备接过谢曜手中的药瓶。

    蜀王决定亲自出征。

    秦可动作很温柔,如同羽毛。

    谢曜叹气,他就知道。

    秦可慌乱抬头看他。

    秦可忍了好久的泪才滚落下来,她带着气,不肯让他好好亲,抽出了手,侧过身子。

    秦可抬头:“何事?”

    谢煊想了想,点头道好。

    北方的战事也已经持续了半年,她早已习惯了在医馆或者是去粥棚的生活,每日倒也过的十分充实。

    黑暗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靠墙坐着, 瑟缩成一团。

    他伸手抚她的侧脸:“年年岁岁,往后的每一个除夕,都有我在你身边。”

    但见秦可的架势,他也知道拗不过,也瞒不住。

    秦可想到他伤的重,却没想到他会伤的这么重。

    “你去哪?!”秦可当他要反悔,立马就要起身,谢曜回头哄他:“放心,我去拿药,正好该换药了。”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他声音嘶哑, 仿佛只要秦可说一个名字, 他立刻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秦可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掌心,轻声道:“我知道,我会等你。”

    目光还是一片漆黑,他抬手按了按眉心, 准备和往常一样起身清醒清醒。

    谢曜眉眼漫上无奈:“表妹……”

    清莲应下,立马去办。

    “来信了来信了!是京中的信!除了信,还有许多的好东西呢!”

    这阵子医馆的伤患越来越多,这是战事越发焦灼的象征。

    谢曜低头去吻她。

    叹了口气,他终于慢慢脱掉上衣,解开绷带。

    谢曜带她到了一处古老的塔楼,这里是塞外最高的地方之一,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在此处看黄昏的景色,尽是天地之间的苍茫感。

    这个时候他还在开玩笑,秦可瞪了他一眼。

    “我要看看你的伤。”秦可重复。

    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尽力控制自己不去流泪。

    她有些忍不住了。

    过完今日,她却也必须回去了。

    “所以让我好好抱一下。”

    她大概看了几行,便绽开笑颜:“是表姐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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