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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去书店租小说。”

    祁肃没有回应,站在门口,低头敛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是单眼皮,瞳孔干净透彻,一眼就能望到底。

    略微仰头对上男孩漆黑空洞的眼睛,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那你这盒子首饰要被分走了。”陆长风往椅背上一靠:“要不明天也给她买点,就当提前准备嫁妆。”

    “去嘛~”夏夏磨着他:“你一个人在家也不好玩呀,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就只能找小逸哥哥和小豆子他们了。”

    祁肃最后还是应了。

    “有一点。”苏娉向来是最怕疼的,所以拖到现在才下决心打耳洞。

    “……”

    因为爸爸最近在躲着他,偶尔回家住,也会有意无意试探他的态度。

    这么些年也有很多人给祁叔叔做媒,他是军官,模样又俊朗周正,就算带个儿子也是个香饽饽。

    夏夏还想再哎呀两声,门蓦然从里打开,橘色的光洒了一身。m.boyishuwu.com

    “行。”陆长风端着搪瓷杯,站在楼梯口,随意问:“还有钱吗?给你支援点?”

    其中有很多她看过,是祁肃小时候祁叔叔带他照的,还有祁叔叔的战友们。

    夏夏弯腰,将相片一张一张捡起来。

    夏夏犹豫片刻,把最后一根豉汁排骨夹到他碗里,认真道:“祁叔叔很爱你的,不管他以后有没有新的对象或者子女,你都是不可替代的。”

    祁肃被别的叔叔们举在肩膀上坐着,冷峻的小脸绷着,看着莫名有些想笑。

    “抠门。”陆长风慢悠悠上楼,“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女儿。”

    本来打算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商场的,现在觉得还是陪陪这个小可怜吧。

    “就咱闺女这样,哪会有

    陆长风又重新走到她旁边坐下,“要是让夏夏那小崽子看到你戴耳饰这么漂亮,她一定也会嚷着要打耳洞。”

    “六十多岁我还是很硬朗的,如果你没有特殊要求的话。”男人俯身,温热的鼻息落在她后颈,耐心地扣上项链。

    可能是因为她以前没有耳洞,他买的耳饰很少,项链手链戒指还有玉镯这些比较多,也没怎么戴过。

    “也许。”祁肃自己也不知道,和以往的谣言不同,他觉得这次是真的。

    祁肃看起来很不对劲。

    一沓相片都放在桌上,她拉开椅子坐下,没有去捡书。

    夏夏也知道,这种事哪是劝一劝就能想通的,她过来就是想陪陪祁肃,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他现在和相片上的出入不大,很好认。

    “别小瞧你男人,”陆长风起身,走到她身后,将她头发拢到旁边,指尖的项链落在她清瘦白皙的锁骨之间。

    “是,去洗澡了。”陆长风拉了条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搪瓷杯放到梳妆台上。

    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不去。”男孩声音带着一丝喑哑,可能是很久没有喝水了,听起来有点沙沙的颗粒感。

    她也觉得这种事是很难接受的。

    当然,夏夏觉得自己和阿至对他这么好,肯定不在其内。

    吃饭的时候都是夏夏在说话,她说了一些班上的趣事,见他依旧沉默,心一横还是决定摊开了问。

    两人坐在书桌前,夏夏打开因为装得太满,被顶起的饭盒盖,把菜都端出来,然后用筷子扒拉了一碗饭出来递给他。

    小说里都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然后会有弟弟妹妹来争财产,爸爸也会偏心小的,让大的受尽委屈。

    “嗯。”祁肃把自己的碗推到她面前,“吃不下了。”

    “她想打就打。”苏娉笑着说:“我不拦她。”

    彼时的父亲还很年轻,二十出头风华正茂,抱着他就像是抱着全世界。

    现在的小姑娘打扮都很潮流,她也是爱美的人,总不能让家里的首饰空着。

    过了会儿,她问:“明天周末,你要不要跟我出去玩?”

    见祁肃挪动脚步,她又飞快地跑去楼下多拿了一双碗筷。

    听他提起这些,苏娉笑着问:“是不是想家了?”

    现在手上只有一串小叶紫檀木珠和一块银白色的腕表。

    妈妈送她那对镂空雕花的银镯已经收了起来,在实验室叮当作响不太方便。

    阿至也是单眼皮,弟弟像爸爸,是典型的丹凤眼。

    相片保存的很好,上面一男一女甜蜜地依偎在一起,男人穿着军装,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祁叔叔年轻的时候。

    祁肃默不作声接过碗筷,垂着眸,始终没有动作。

    祁肃沉默许久,看到这张笑靥如花的脸,眼底渐渐有了一丝波动,他没有说话,只是侧身让开。

    “那你给爸爸支援点?下个月还你。”

    “那你心情倒是挺好的啊。”陆长风有些无语。

    “那你是不能接受祁叔叔找新的对象吗?”夏夏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有话也憋不住,干脆一股脑全部问了出来。

    “祁肃。”夏夏把相片都放好,她叹了口气,可怜兮兮道:“我们吃饭吧,好吗?”

    “你是不是担心祁叔叔有了对象就不要你了?”

    夏夏就是嘴上娇气,摔一跤拍拍屁股麻溜就爬了起来,但是又会干嚎几句让你哄她。

    她一张张看过去,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相片,边缘磨损很严重,应该是经常拿出来看。

    “有一点,以后退休了我就带你回去,天天在草原上跑马。”

    手指拨弄着木盒里的首饰,指尖勾起一条金项链,他说:“这几年都没怎么给你买首饰了,以前西北那边有金银铺子,可以请人打制,样式不比这些差,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

    陆长风先前得知刚打完耳洞还不能戴耳环,给她用碘伏给耳洞消毒清理后,把衣柜上面那一格里放着的首饰都拿了出来。

    没吃是假的,现在有个三分饱了,饿是真的,扒拉了几口饭就惦记着给他送饭。

    之前祁肃写作业的时候,她就趴在窗户上听八卦,小舅舅说这是像她爸,什么事都想听一耳朵。

    夏夏越过他,往屋子里走,看到地上散乱的书籍,还有掉落的相片,她放下饭盒。

    “吃了半碗饭不到。”夏夏不好意思道:“剩下的都让我吃了。”

    这些话都是她来祁家玩的时候,听到空军家属院的婶婶们说的。

    玩得好的女同志好不容易赶上周末,今天放学就约好去哪了,压根没有空档。

    她的朋友现在很难过,她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煎熬。

    这些院子都挨得很近,在二楼一推窗户,趴在窗台上,就能听到那些婶婶们聚在一起,在院子里唠嗑。

    不过祁叔叔从来没有传出过跟哪个女同志处对象的消息,她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而祁肃不凶,也不斯文,就是那种很冷淡的性子,看着你的时候跟看花花草草没什么区别,好像任何东西在他眼里都一样。

    夏夏立马联想到小说里男主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忍不住侧眸打量祁肃。

    “……哼!”

    手掌稍微一扫,把相片平摊在桌上。

    在祁家待到九点才回家,饭盒祁肃已经洗干净了。

    “不是。”祁肃放下筷子,视线落在旁边的相片上。

    陆长风听到院门推开的吱呀声,下楼喝水。

    于是她又美滋滋地吃完最后一根排骨。

    房门没关,苏娉坐在梳妆台上,把银耳钉戴上。

    可能是因为和年龄不符的表情,再加上这从小到大没怎么变过的五官和情绪,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回来了?”客厅给她留了灯,他问:“那小子情绪怎么样。”

    屋子里很寂静,只有她吃饭的声音。

    爸爸很少跟他提,他也不会主动问。

    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眼底笑意漾开,提着饭盒的手往上抬:“我妈妈今天做了好吃的豉汁排骨哦,我一口都没吃就想着给你送过来,快!陪我吃饭!我好饿诶。”

    “那个时候你可能骑不动了吧。”苏娉算了一下,“最快也要三十多年后了。”

    夏夏给自己也装了一碗,然后夹了块豉汁排骨到他碗里,自己吃着煎鸡蛋。

    不同于爸爸不笑时看起来有点凶的样子,因为性格像大舅舅,他看起来很斯文。

    “她不是想着让男孩子入赘呀,”苏娉调侃道:“准备彩礼吧。”

    “过份了啊。”陆长风指腹轻轻碰了一下她耳垂,“疼吗?”

    “夏夏回来啦?”她头也没回,问进来的男人。

    女人的眉眼和祁肃有几分相像,应该就是祁家婶婶。

    “有,够用啦。”

    “……没钱!”

    “妈妈做的饭太好吃啦!不能浪费吖。”夏夏跑去厨房搁下饭盒,上楼前对爸爸说:“我明天不和你们去研究所接妈妈啦,我和祁肃去外面玩。”

    扭头问身后的男孩:“我可以看吗?”

    “锁阳酒的功效还是很强大的。”苏娉揶揄道:“陆哥哥到了八十还能龙精虎猛。”

    他心里也清楚,爸爸是为了他,这么多年才不找对象,至于爸爸对妈妈的爱有多少,他不清楚。

    她记得是爸爸还是谁说,祁家婶婶好像是在祁肃一岁的时候就病逝了。

    父女俩判断一个人的情绪怎么样,都是从食量下手,吃不下那肯定就是没心情。

    对于妈妈,他没有印象,只能看着相片来想象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是像苏家阿姨那样温柔和煦的,也或者是直白爽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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