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太守韩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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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长君摇了摇头。

    水上有风，初冬时节的风也凉，刘彻给儿子包好，叫孩子面对着他的怀抱，“据儿别动。”

    “富贵人家孩子多，每家出两名壮丁问题不大，凑出三万骑兵不是什么难事。”

    “主父偃心胸狭隘，公孙弘的心胸也称不上宽广。主父偃虽然得你暗示上书设朔方、五原两郡，公孙弘还是会记在他身上。盖因公孙弘不敢埋怨你，这口憋屈又得出来。

    “是的。但比现在的据儿大几个月。”

    卫长君笑了:“陛下, 朝廷出兵十几万, 我弟带兵将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肥沃土地, 不要说你不心动。我就是不去，您不在那儿建城，也会派兵将过去设障戍守。我同戍边的兵将一起不就行了？”顿了顿，想想卫家如今的名声和地位，“路上是不安全，可我要是每辆车上都插一个大大的‘卫’字旗，我不信有山贼无赖子敢偷袭。”

    卫长君不说十年八年, 而是三五年就够了，这一点令刘彻笃定，他不是想趁机圈地, 而是需要土地续命。www.baiwenzai.com按照韩嫣的说法，如今卫长君有三百亩地，种一年延长一年寿命，那他名下有两千亩地，三五年时间，岂不是才延长二三十年。

    “同样的人同样的马，只是领兵的人换了，他们要是吃了败仗也有理，运气不好。”

    卫长君隐隐明白了，“李广带兵？”

    “大公子，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你要去朔方也好，五原也罢，总要有个太守。这太守想来你也没空，也看不上。朕给你一个举荐自己人的机会。”

    “朕给你两千骑兵，听你调遣。”刘彻还想说什么，看到霍去病和阿奴从屋里出来，

    以他对卫长君的了解，卫长君只会给他一句, “我也不是非去不可，不行算了。”

    又是三年！

    “两千亩地不给你，荒着也是荒着。可你怎么种？”刘彻问。

    刘彻楞了一下，“太守？”

    卫长君送他一记白眼。

    卫长君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也不是头一天认识刘彻，明知道他正稀罕儿子，还跟他说这些，“我一时忘了行了吧？”

    刘彻总觉着被敷衍了，不满地瞪他一眼。

    小刘据吓一跳。

    绝种也好，趁机夺侯，省得养他们。

    “陛下，您错了。他的‘卫’不好用，世人对他没多少敬畏之心，盖因仲卿出兵三次皆大获全胜，导致黎民百姓认为打匈奴跟玩似的，他们上他们也行。我说的是卫皇后‘卫’。世人皆认为，我这个小外甥，”卫长君摸摸小外甥的小脸蛋，“太子之位非他莫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敢欺负太子他舅，怕不是想躲在深山老林里一辈子。”

    前年卫青领兵三万的时候，匈奴并不怕汉军，很多汉军心慌胆怯。如今匈奴元气大伤，汉军气势正盛，再次出兵跟匈奴打个五五开都算惨败。

    刘彻又忍不住好奇，卫长君不想再多活几十年？大概是无所谓的。二十年后据儿也长大了。卫青的孙子也该出生了。卫长君能管一辈人两辈人, 不可能管三辈辈辈。何况以他凉薄的性子, 想来也不在意外甥的儿子，弟弟的孙子将来如何。

    刘彻抱住他起来:“不怕，不怕，大舅给据儿钓一条大鲤鱼。”

    “韩嫣一直想去塞外看看，叫韩嫣跟我去吧。”卫长君言归正传。

    刘彻点头:“卫青的‘卫’是好用。”

    卫长君很想顺着他，又怕刘彻个不懂事的乱教孩子，“说实话，我不记得据儿和敬声这么大的时候什么样了。去病和敬声跟着我的时候四岁了。”

    刘据伸出小手要抱抱。刘彻用大氅裹住儿子在卫长君身边坐下。卫长君把鱼竿递过去，“据儿要不要试试？”

    鲤鱼甩到船上，乖乖的小刘据很是好奇，挣扎着想下来。刘彻担心鱼伤着儿子，后退一步才舍得放开儿子。

    卫长君:“东方朔？主父偃？张汤，你肯定不舍得。虽然他俩听我的，可他俩骑射不行，也不如韩嫣了解匈奴。其他人，我不了解。”说到此，想起主父偃命不久矣，“陛下，纵观历史，当皇帝的都喜欢制衡。主父偃狂傲，很多人恨不得生撕了他，但他不失为一把好刀，偶尔还能当磨刀石。”

    刘彻冷笑:“绕这么大个弯子，最后这句才是你的目的吧？朕倒是想扶一个，可除了你弟还有谁？以后别逮住机会就试探朕。仲卿不是公孙弘，永远不可能成为主父偃。要是你掌兵，朕无人可用也得扶一个出来牵制你。”

    也就是说卫长君能靠粮食续命, 也只能到七老八十，别想长命百岁。

    小小的刘据伸出小手想摸摸，一看鱼扑通，又吓得缩回去。刘彻看着儿子一会儿蹲下一会儿伸头，忍不住笑了。他过去按住鲤鱼，给儿子使个眼色。小小的刘据过去轻轻戳一下，鱼尾一动，他吓得慌忙缩回去。

    “敬声皮，我承认。你不觉着据儿太乖了吗？这么大的孩子刚刚会走，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在你怀里多久了，只是动一下。”

    卫长君眉心一跳，有个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刘彻很想问，三年两千亩地能叫他活到七十还是八十。可他知道以后还想从卫长君口中探听到别的，就不能叫他知道自己连这点也猜到了。

    “上一个这么认为的人，正到处找后悔药呢。”

    “路上并不安全。”刘彻再次提醒他。

    刘彻诧异，“仲卿这次大获全胜还不能叫人认识到他的不凡？”说出来想起他外甥平阳侯曹襄，“看来朕是时候让仲卿歇歇了。”

    “谢谢陛下这么看得起我。”卫长君转过头看湖面，慌忙起身甩鱼竿。

    皇长子刘据好奇的睁大眼睛，忍不住动了一下。

    刘彻:“那朕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公孙贺和卫孺。敬声给我一巴掌，他们都以为孩子小不懂事，长大就好了。”

    刘彻揉揉额角，忘了，要是全军覆没，别说再筹三万，三千世家子弟也难。他可没忘记母后说的，五千世家子弟就能令许多人家绝种。

    刘彻不禁说:“长君，据儿是不如去病和敬声胆子大。”

    虽然河套地区有秦朝留下的长城路障，可自打被匈奴占去，游动惯了的匈奴人不需要，从未修过，破败不堪，城墙甚至不如卫长君家院墙结实。倘或匈奴杀回来，根本无法阻挡骑兵长驱直入。

    鲤鱼扔到一旁，刘彻拿出汗巾擦擦手，给儿子轻轻擦擦，“据儿，太冷了，先不玩了。等上了岸到舅舅家再玩儿。”

    卫长君:“您还得再给我一两千弓马娴熟的骑兵，以防匈奴偷袭。”

    卫长君好笑:“我心疼他们？大败而归，谁还敢跟李广再来一次？”

    刘彻:“朔方郡太守韩嫣可。太多俘虏不可。河套地区离匈奴太近，他们里应外合，你和戍边的兵将只有被虐杀的份。朕不敢赌。

    刘彻很是意外，多年了头一次啊。

    “前些日子病了一次。以前你给我的药方，朕令人做的药丸，给母后服下去好多了。”近几日太后精气神很好，刘彻觉着他母亲还能再活三五年。三五年后，韩嫣就四十了。刘彻叹了口气，“朕以为你会推荐别人。”

    刘彻想想，“朕头一次见去病的时候，有三岁了吧？”

    卫长君耳朵痒，起茧子了，“陛下，说回之前的事。”

    卫长君放好鱼饵，看一下小外甥，“据儿这么乖？”他话里有话，可惜刘彻没听出来，显摆地说:“朕的儿子又不是你家那几个皮小子。”

    卫长君心想，但愿五年后你还能这么说。

    若是没有这些土地，他的寿命会停在五十岁之前？刘彻打量一番卫长君，见他面带微笑地等着，好像并不担心被拒绝, 刘彻又不由得好奇, 他要是不同意，卫长君会怎么做？

    小孩乖乖窝在他怀里。

    “失败的人总有借口。”

    刘彻想想自家儿子，来的路上好奇来着，“据儿听话。再说了，这么冷的天，不叫朕抱着，叫他去哪儿？亏你还是他亲舅。病了你不心疼？”

    “你是在替主父偃说情吗？”

    刘彻下意识问:“谁？”

    卫长君颔首:“大好男儿，因为你陪我在秦岭和茂陵荒废了近十年，您还想叫他一直这样？太后身子骨很好吧？”

    卫长君:“押运粮草的车马借我用用。”

    刘彻颔首:“前年一仗不正是仲卿一人独带三万骑兵突袭吗？”

    想到这，刘彻越发觉着这个主意好极了。

    “我不清楚你想用公孙弘做什么，但有主父偃在，他就是魏其侯时期的田蚡，或者田蚡时期的魏其侯。官至丞相也不敢任性妄为。”卫长君话锋一转，“这是朝堂之事。军中，您是不是也得扶一个出来？”

    “陛下给我两千人，其中五百匈奴俘虏。剩下一千五百人当中五百单身女子。您令人在菜市口贴张告示，家贫无依无靠者优先。虽然给我干活，但非奴隶。剩下一千人从工匠里头选。我需要泥瓦匠、木匠，会做纸做豆腐，还有懂得挖沟打井的匠人。一人过去，全家免三年劳役和兵役。”

    “行。韩嫣随你过去，戍边的将领就不需要了。士兵就用服劳役的百姓？”

    刘彻笑了:“敬声皮，据儿乖，能一样吗？”

    小孩下意识看他皇帝老子。刘彻拿过鱼竿放儿子腿上。小孩儿试探着戳一下鱼竿，又戳一下鱼竿。刘彻又不禁感慨:“朕的据儿真乖。”

    刘彻想起来了，“那时候除了哭就是闹着出去玩。哪像朕的据儿这么乖。”说出来越发觉着他儿子天下第一好。

    刘彻诧异:“心疼了？”

    听闻这话，刘彻觉着可笑，“哪有那么多运气！他们怎么不说仲卿首次出兵一没地图二没向导，如今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