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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只雪橇犬一窝蜂朝他涌上来,仰着脖子,在他的脚边叫唤。

    他走到木屋边,拎起其中一个旧铝制木桶,从里面扔出拳头大小的冻鱼块。

    人类科技无法征服的地方,自然可以。

    裴祉回过头看她,安抚道:“没事,茱丽叶会看着它们的,不会咬人。”

    许久。

    男人朝裴祉打了声招呼,替他开了栅栏的门,很快又钻回了木屋里。看起来两个人很熟悉,而且充分的信任。

    裴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头在她无名指上轻吻,动作温柔而虔诚。

    他笑了笑,以为小孩儿是想听他说好听的话。

    茱丽叶在其中似乎充当了领队的角色,有哪只狗多吃了,或者抢了其他狗的肉,它就会冲过去,把对方训斥一顿。

    雪橇犬们争前恐后,一跃而起,咬住了鱼块,用它们锋利的牙齿,碾磨冻得梆硬的鱼肉和鱼骨。

    终于,在最高的山峰前,裴祉停下了雪橇。

    木屋里走出一位中年男人,戴着毛毡帽子,用挪威语喊了句什么。

    她吸了一口气。

    裴祉喂完他们,走到了雪橇旁,茱丽叶一声令下,八只狗整整齐齐地站在雪橇前。

    宋郁直直地望着他。

    宋郁侧脸埋进他的胸膛,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不带任何的反抗。

    宋郁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小木盒,摊开至他面前。

    她怕自己教育不了,承担不起那份责任。

    初升的太阳出现的时间很短,过了中午十二点没多久,就将将要落下。

    裴祉轻轻“嗯”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揉进骨髓。

    宋郁视线落向前方,八只狗哼哧哼哧地拼命奔跑,带他们穿过白色大地,翻越连绵的山脉。

    算了。

    他们出门很早,天还是黑的,冷风呼呼地吹,宋郁眯了眯眼睛,哈出一口白气,瞬间有些后悔跟他出来。

    “我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他的声音低哑缓缓:“我要的不是妻子,是爱人。”

    它的毛色通体雪白,只有两只耳朵上是黑色,眼睛像是大海一样湛蓝,但又不失锐利。

    几分钟的功夫,满满一桶的鱼肉,就被这八只雪橇犬给分食了。

    朗伊尔城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仿佛一座死寂的空城。

    小木盒“咔哒”一声被打开,露出里面并排的两枚银色戒指。

    “换身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说完,她停顿了许久,像是给他反应的时间。

    “没了。”他故意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裴祉变得很喜欢捏她的耳朵,一碰就染上红。

    他不需要宋郁替他生孩子,养她那么一个小孩儿就够了。

    金光一点点染上白雪,朝着他们移动过来。

    宋郁虽然平时不怕狗,但是也没见过一下那么多体型庞大的雪橇犬,也有些犯怵,站在木栅栏的边缘不敢进去。

    他将永远追逐太阳,即使死在路上。

    “去了你就知道了。”裴祉讳莫如深,“多穿点。”

    “但这次是你先开门的。”

    裴祉熟门熟路地进了栅栏。

    裴祉掀起眼皮,目光落在戒指上,突然地愣在那里。

    宋郁指尖颤了颤,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裴祉笑了笑,蹲下来,伸手拍了拍挤到最前面的雪橇犬:“茱丽叶,又结实了不少啊。”

    恰逢此时,一缕光略过她的眼。

    宋郁沉默半晌,继续看着他,正色直言。

    她转过身,背着太阳,望向男人。

    “茱丽叶――走了――”他一声令下。

    橙红色的圆,对准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发出耀眼的光,像极了戒指上的瑰丽宝石。

    “你想都别想。”他淡淡道。

    “以前考察队要登陆北极点,电动雪橇车的动力不足以支撑到那里,只有雪橇犬能到那么远。”裴祉解释说。

    谁也不能保证漫长生命里的不确定性。这一点她的态度依然悲观。

    “我需要的只有你。”

    宋郁见雪橇犬们都被绳子串好,稍稍松了口气,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坐上了雪橇车。

    她怔了怔,重新看向前方。

    ――正文完――

    戒指盒被卷在其中,阖上了盖子。

    那久违的太阳,缓缓升起。

    她轻哼一声:“那我有。”

    白雪皑皑之间,太阳回归,光线蔓延过来,大地被染上了一层金色。

    两两并排,茱丽叶打头阵。

了沉,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他的太阳是自由的。

    他将她拉进怀里,按得死死,攥着手贴在心口的位置。

    裴祉单手驾驶雪橇,把控着方向,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额头。

    “你怎么会拉雪橇的?”宋郁提高了音调,让声音不至于在风中消散。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

    空气里有淡淡的雪松气息,冷冽好闻。

    “……”宋郁撇撇嘴,“你之前不是那么说的。”

    再等等吧。

    举止不自觉的亲昵。

    裴祉给他们一个个套上绳子,每只狗都不吝啬地夸奖一遍“好孩子”。

    “你不会一大早起来,就为了让我坐雪橇玩吧。”她嘟囔着问。

    宋郁不舍,她的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摸到了昨天忘记拿出来的小木盒。

    食指在小木盒上有一搭没一搭轻敲,节奏越来越快,最后突然停住。宋郁抿了抿唇,决定暂时借用一下。

    宋郁甩掉他的手:“你不会觉得可惜吗?”

    “……”宋郁听着鱼肉被碾碎成泥的声音,默默向后又退了一步。

    宋郁继续说:“我可能不会生小孩。”

    身后整座朗伊尔城还在沉睡,他们是第一个见到太阳的人。

    “你没有其他要和我说的了吗?”

    一间不大的木屋出现在眼前,木屋四周用木栅栏围成了一个近百平米的圈,围住了大片的雪地,雪地上拱起了一个一个小小的山包。

    之前他明明说的是,如果她爱上别人,就去爱上。

    “我可能以后会爱上别人。”

    男人密匝匝的眼睫颤了颤。

    裴祉扣住她的手,朝太阳的方向抬起来。

    雪橇犬经历了一个冬季的漫长黑暗,看到太阳出来时,也兴奋地呜嗷,拉着雪橇往前又滑了一段距离。

    他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别至耳后,食指和拇指她小巧的耳垂上捏了捏。

    闻言,裴祉盯着她,漆黑一团的瞳孔沉沉。

    裴祉的胸膛温暖踏实,让她第一次坐狗拉雪橇车的不安全感消散去了大半。

    裴祉没接话,在她身后坐下,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宋郁整个人靠进他的胸膛,后背温暖而踏实。

    裴祉眼眸低垂,对上她的视线,眉心微微蹙起,好像在认真地思考。

    在这一瞬间,宋郁一下明白了,裴祉要带她看的是什么――

    他转身看向越站越远的宋郁,笑道:“怕什么,过来吧。”

    “可惜什么。”裴祉轻笑,“没有为人类的种族繁衍出一份力吗?我没那么伟大的责任感。”

    红日自东起,从西边缓缓下坠,阳光只能照到他们一半。

    “……”宋郁感觉心口憋了一股的气。

    男人环抱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额头,让两个人贴得更紧。

    裴祉带着她,绕过两条街和小巷,到达城市边缘。

    宋郁凝着远处的夕阳,天空被染成了雾霭般的玫瑰色。

    宋郁狐疑地看他一眼,却还是配合地换好了衣服。

    名字叫茱丽叶的雪橇犬随即“嘶哈”两声,像是在肯定他的夸奖。

    虽然朗伊尔城天气逐渐回暖,但是和正常温度相比,还是很冷的。

    裴祉大掌裹住她的手。

    宋郁扭过头,不解地看向他。

    “差不多该回去了。”裴祉开腔。

    因为速度太快,宋郁猝不及防,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背紧紧抵在男人身上。

    宋郁观察到,虽然他们吃得很快,但却很有序。

    半晌。

    茱丽叶发出吼叫声,所有的雪橇犬像是脱了僵的野马,在雪地狂奔起来,撞开了木栅栏的门,朝雪山山脉的方向跑去。

    这一股冲动,好像如果错过了今天,就很难再宣泄出来了。

    闻言,宋郁扭过头望向他,不解道:“这么早去哪里?”

    宋郁眨了眨眼睛,没有等到她以为的顺其自然。

    她看见――

    裴祉手掌按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宋郁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她看见天色慢慢泛出鱼肚白,他们被雪橇犬拉着,仿佛要奔向世界尽头。

    雪地里的山包动了起来,从里面钻出来一只只雪橇犬。

    既然让他进了门,就没有逃脱的可能。

    他抬腕看了眼手表,呼了一口气:“时间正好。”

    最先醒来的雪橇犬,对着那些没动静的山包犬吠,把同伴叫起来。

    所有的狗都被她管得服服帖帖。

    “那你也想都别想。”她说。

    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来自于自然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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