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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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声嘟囔:“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在当地只有三岁以下的小孩才这么跟着。

    宋郁从小到大，没人管习惯了，对于说教一类的话尤其容易起逆反心理。

    不过裴祉仿佛早就习惯了，懒懒散散地陷在沙发里, 手上拿了一本书，一页一页，很有节奏地翻。

    宋郁奇怪道:“你不去做人类学的研究吗？”

    虽然他没发表什么意见，甚至还出声提醒她，宋郁自己反而心虚了一下，解释道:“抽最后一根我就不抽了。”

    他从墙上站起身。

    宋郁倾身拿起茶几上的另一本大部头, 随便翻了两页, 密密麻麻的俄文, 她撇撇嘴，很快又阖上。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一头驯鹿上。

    空气里散发出明显的烟味，夹杂着淡淡的琴酒气息。

    “回去砍剩下的柴。”

    他们住的位置比较偏，更少有人的踪迹。

    裴祉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烟盒上，表情淡淡，倒也没说什么。

    怕烟味传进客厅，宋郁把里面的门带上了，狭小的空间里光线昏暗。

    打火机发出微弱的“咔哒”声，在昏暗里发出幽蓝色的光。

    “打完水你今天还做什么？”她问裴祉。

    “很少。”裴祉的声音低沉。

    宋郁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到一股气息扑面而来。

    校车里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里面坐满了去上学的雅库特小孩，校车在凹凸不平的雪地里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散架一般。

    夜晚的时间很长。

    “你不嫌脏也可以。”裴祉耸耸肩。

    她还是头一次见活的驯鹿，皮毛发亮，性子温顺，从鼻子里哈出白白的气。

    正

    奥伊米亚村白天的时间很短，在户外的劳动一刻也不能浪费。

    以前在雨林的时候，她就成天见不着裴祉的影子，就算看见了，也是和印第安人待在一起，如果不是，他的注意力也一定是在他们身上。

    优雅散漫，眼眸微微眯起，眼尾上挑，撩人不自知。隔着灰白色的烟雾，又添了几分性感与暧昧。

    裴祉找宋郁拿了车钥匙，中途出去了一趟, 回来时，提着她之前落在车上的行李。

    宋郁想了想，好像也是，记忆里他只在雨林的时候，偶尔会用玉米叶卷着烟草抽，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吸烟了。

    宋郁连忙摆手，“我自己认识路，不用你带了。”

    他们借住的木屋原来是萨纳大儿子住的。

    到奥伊米亚康的这两天，宋郁每次上厕所，裴祉都要跟着。

    由浅入深，带着一股的侵略感。

    只剩下烟还在默默地燃着，一直到燃尽。

    宋郁穿上外套，走出门，冷风一钻，打了个哆嗦。

    裴祉眼眸低垂，扫了一眼烟，目光移至她的脸上，女人的红唇冶艳。

    裴祉的心情明显比昨天要好，也不背着她睡了，反而将她捞进怀里不撒手。

    裴祉转过头，对上她的眸子，莹润明亮，干净得不像话，反而让人看不透彻。

    连着木屋外面和客厅的中间，是个两平米不到的门廊。

    宋郁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凑了过去，很快烟头明灭。

    小腹升起一股热流，不住地往下淌，分不清是血还是什么。

    裴祉从她手里接过金属打火机。

    嘴唇的触感温热潮湿。

    从厕所回来，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差不多到了睡觉的点。

    以前在雪原号上虽然有时也没有网, 但至少破冰船的娱乐设施很多, 加上人也多，还有吴月在旁边给她解闷, 再不济，也能到甲板上透透气，不至于那么没事做。

    宋郁从银色的烟盒里挑出一根女士烟。

    裴祉穿上外套，打开里面的门，“在走廊里抽吧，外面温度太低，烟点不燃。”

    回到木屋的时候, 天已经将将要黑的模样。m.chunfengwenxue.com

    宋郁走出房间，取暖的炉子里，已经烧上了新柴，温度舒适，她透过客厅的窗户，看见裴祉果然又在砍柴了。

    在遇到裴祉之前，宋郁明明是很反感那些所谓精英的，一定要装作无意地显摆出他们的成就，最近看过什么书，还非得评论卖弄一番，显得自己很有思想。

    裴祉淡淡扫她一眼，想起白天她负气出走拉都拉不住的模样，轻讽道:“你比小孩还不如。”

    第二天。

    宋郁弯腰凑近看，白茫茫的雪里，确实参杂着不少泥土和灰尘。

    去河边的路上，裴祉牵着驯鹿，驯鹿走路的速度慢吞吞的。

    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雪，厚厚一层，宋郁不想蹚雪，干脆偷懒坐在木板车里。

    不过好像她很少在裴祉面前抽，印象里就那么两次。

    她舔了舔嘴唇，唇瓣肿肿胀胀，刚才的触感仿佛还在，火辣辣的。

    因为是临时借住, 所以电视和网络全都没有通。

    宋郁的腿有些发软，下意识地向后撤，一条手臂掐上了她的腰间，紧紧地锢着，结实有力，不让她逃。

    下一秒，她的唇瓣被咬住，对方不算客气地进入，撬开她的唇齿。

    比起那些动不动说教的人要好多了。

    随即，她另一只手缠上了男人的脖颈，身体贴得他更近，主动地迎合。

    足足有两三厘米厚的一本书，在他极有耐心地翻阅下, 眼看就要读完。

    宋郁的脸涨得通红滚烫，零下五十多度的冷风吹在脸上，也没办法降温。

    好像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宋郁重新折返，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盒女士烟和打火机，拿在手里，明目张胆。

    “这是做什么？”宋郁问。

    在木屋里磨蹭了半天，他们终于出门。

    影视行业经常黑白颠倒，靠着尼古丁提神，宋郁前段时间刚拍完一部电影，烟瘾重了不少。

    宋郁吸了吸鼻子，闻着空气里男人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

    “这不到处都是水吗？”宋郁踢了踢地上的雪。

    他伸手扣住宋郁的腕部，向上拉起。

    男人精致俊朗的面庞靠近，密匝匝的眼睫宛若鸦羽。

    宋郁轻轻吐出一口烟，闲聊问:“你平时抽吗？”

    不过在部落里的时候，她就常常偷偷瞄他，看他漫不经心卷烟的样子，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吸烟的动作也是慢条斯理的，并不猛吸。

    她手指的冻伤还没好利索，动作艰难。

    冬天村子里所有的水管都被冻住，只能去河里打水，宋郁来这两天，把他之前屯的水都给用了。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和那些人待在一起，能把她给烦死。

    裴祉和萨纳短暂交流后，萨纳留下驯鹿，很快离开。

    “我在休假。”他说。

    一阵冷风灌过，宋郁打了个颤，嘟囔道:“休假为什么要找这么个地方。”

    屋外，萨纳牵着一头驯鹿走来，驯鹿身上挂了一辆矮矮的木板车。

    宋郁靠在沙发上，把木屋里的结构陈设看了一遍又一遍, 无聊地要发霉了。

    男人的身形挺拔修长，将她整个人罩住。

    宋郁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之后，变得无所事事。

    裴祉收回帮她点烟的手，整个人靠在一边的墙上，耐心地等她抽完烟。

    宋郁望着校车离去的影子，意识到在这个村子里，虽然温度严寒，但孩子该上学上学，大人该工作工作。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稍微她也干点活儿吧，不然怪不好意思的。

    他们住的位置偏僻，离河也有些距离，全程没遇到一个人，除了开过一辆破旧的黄色校车。

    周围的环境很安静。

    宋郁醒来的时候，旁边又没了人影。

    昨天晚上睡觉前，宋郁拉他的手玩，明显感觉到虎口和掌心里的茧厚了不少。

    周围的时间仿佛静滞。

    裴祉很喜欢看她抽烟的模样。

    -

    光是砍一天取暖要用的柴，就要花不少功夫。

    宋郁的手腕被他高高拎起，夹着烟的食指颤了颤，手指肚被抖落的烟灰烫了一下。

    宋郁一直很喜欢他这样不怎么在意的态度。

    “打水用的。”裴祉解释说，他走在驯鹿旁边，摸了摸它的背脊，检查木板车的绳子有没有绑紧。

    他不由心想，连你都没研究明白，他还研究什么其他人类。

    他看书的速度很快, 一目十行，没几分钟就要翻一下。

    萨纳的大儿子离开了奥伊米亚康，到城市里念书工作，房子也就空置下来。

    宋郁将烟半递过去，“来一口吗？”

    宋郁抽烟这个习惯，是在工作里沾上的坏毛病。

    幽闭的空间里，两个人离得更近。

    闻言，宋郁颇为不高兴地瞧他一眼，一边穿鞋，一边轻声哼唧，“我才不是。”

    而且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抽烟不好，所以工作压力比较小的时候，也会尽量控制。

    “……”宋郁默默地并拢双腿，忍不住有些懊恼，她这姨妈来的可真是时候。

    得亏裴祉虽然是大学教授，但完全不是爱评论和说教的性子，不然宋郁才不会喜欢他呢。

    闻言，裴祉眼眸轻抬，把手里的书搁回桌子上，做势起身。

    实在闷得难受了，宋郁摸了摸裤子口袋，轻咳一声，站起来，“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