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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艰难地盘腿坐着,才能不碰到男人的腿。

    等她进去才发现,外面看着不算小的篷子,里面空间着实逼仄,尤其是容纳了两个人以后。

    市集在傍晚的时候结束,各个临时营地飘散出不同食物的气味。

    裴祉停下了手里的笔,眼皮轻抬,伸手拉开了帐子。

    帐篷中间的煤油灯发出昏黄朦胧的光。

    走走停停,看都看不过来。

    里面有暖黄色的光映出来,透出男人的身影,微微颔首,背部挺拔,膝盖上搭着笔记本,好像在写什么东西。

    五大袋包谷和稻米,盐、灯油,还有两条棉布裙子,以及给孩子们吃的糖。

    照片拍的是市集尽头一直延伸到广场中心。

    宋郁肩膀微弱地抖了抖,仰起头,才发现密匝匝的树里还坐着一个人。

    宋郁走到道路的一边,靠在树下,一张张翻照片,有用的留下,没用的删掉。

    有一滴两滴的雨水落在她的额头。

    她的穿着得体,洗得很旧但干净的棉装,披着条纹织成的披风,很有当地的特色。

    在悄无声息的夜色里,突然有一道声音冷不丁从上方传来,低低缓缓。

    陶罐里面装着黑蓝色的液体,闻着味道像是什么植物的汁。

    帕索坐落在一个十字广场上,充满了热闹的人群。

    忽然,她眯了眯眸子,在某一张照片上停住,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宋郁没搭理他。

    老妇人用竹片沾取了汁液,作势就要往宋郁脸上画。

    她把脚伸到火堆附近取暖,后背靠着稻米袋子堆成的小山。

    就算现在后悔想走,她也走不了了。

    手里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是各种颜色的花。

    宋郁见状,赶紧放下相机,把她扶起来。

    老妇人像是能听懂她的赞美,眼睛亮了亮。

    虽然如此,但她还是用英语客气地回答:“我喷了防虫喷雾。”

    裴祉挑了挑眉,听见了她中文的嘟囔,也不知道是谁惹她心情不好。

    宋郁盯着他的影子看了一会,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最后阖上电脑,夹在胳肢窝下面,踩着矮梯子,爬上了树。

    宋郁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仰。

    他坐在白棉布搭的篷子里,身边围着四五个女人。

    帐子外面趴着许多的虫子,宋郁怕把虫子放进来,飞快地钻了进去,将帐子重新掩严实。

    动物有小到一只羽毛漂亮的金刚鹦鹉,大到一头牛。

    坚持守护自己灵魂的纯度,再多的钱也没办法出卖。

    宋郁十指搭在键盘上,半天没敲下一个字,长长的睫毛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卡西和宋郁睡在一个吊床里,小姑娘睡相不老实,动来动去,还会磨牙。

    好像是怕吵醒她们,裴祉不怎么接塔克瓦尔的话,就算说也是低声而简短的。

    没过多久,外面没了动静,只剩下取暖的营火在噼啪燃烧。

    外面塔克瓦尔和裴祉在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

    裴祉靠在古树盘根错节的枝桠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垂下,显得笔直修长,凌空轻轻晃荡。

    也有卖生活用品的,盐或者糖。

    “睡不着可以上来待会儿。”说完,他转身掀开帐子,自顾自进了白篷子里。

    在部落里平时都是哈瓦娜负责烹饪,到了外面,他们只能很随便的解决晚饭。

    老妇人的身形瘦小,脸上画了独特的黑色花纹,一直从两颊像藤蔓一样往外扩散,和哈瓦娜她们常画的图案不一样,更为精致。

    密闭的空间里,突然陷入了迷一样的安静。

    “还不睡。”

    老妇人急促地摇摇头,很害怕拍照的样子,就跟之前哈瓦娜她们一样。

    低矮的树上,帐子被大风吹动,里面鼓起一个山包,但密不透风。

    屏幕幽蓝色的光映在她的脸颊,嘴角弧度向下。

    牛在人群里变得躁动难以控制,一路横冲直撞。

    “我能进来吗。”她的声音闷闷。

    有位年迈的印第安老妇人躲闪不及,摔坐在地上。

    在帕索,照明不全靠木柴和营火,有小型的发电机在轰鸣,十字广场挂着两条灯泡,星星点点,很是漂亮。

    没办法,宋郁只好作罢,用尽量不显得冒犯地手势指了指她脸上的花纹,用英文说:“很漂亮。”

    这时,有人赶着两只牛经过,用着土著方言叫人让开。

    老妇人搭着宋郁的手臂缓慢地站起身,朝她露出慈爱的笑,说了什么话。

    不过小孩儿发脾气的时候,最好是别管。

    听见动静,宋郁轻轻动了动手腕,看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

    老妇人虽然平时拿东西颤颤悠悠,但画起花纹来,手却出乎意料得很稳,短短十几分钟,就完成了一副图案。

    宋郁躺在吊床里,吊床上挂着米色纱质帐子,帐子外还铺着棕榈叶,用来防虫和防雨。

    宋郁低头看了一会儿,觉得有意思,然后拉上衣服外套的拉链,晃回去找卡西他们了。

    塔克瓦尔也和其他人交换了许多物资,甚至比带来的东西还多。

    按照雨林里的作息时间,算是很晚了。

    宋郁打量着她脸上的花纹,忍不住地好奇,晃了晃手里的相机,问能不能拍照。

    三角形和矩形交叠的几何图案,用波浪的花纹填充,图案独特,画在宋郁的颈部,一直往下蔓延到锁骨的地方。

    “你在不高兴?”裴祉出声打破了沉默。

    宋郁很少看见那么热闹的景象,市集里有来自丛林四面八方的人们,什么东西都卖。

    塔克瓦尔打呼噜的声音有一阵没一阵。

    夜晚的雨林并不是一个舒适的环境。

    裴祉在画面构图的角落,只占了很小一部分。

    她的眼睫轻颤,小声含糊地“嗯”了一声,很快收回视线。

    “......”宋郁撇撇嘴,难怪刚到帕索他就不知道去哪了,原来是找女人去了。

    裴祉在帮忙布置好营地以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不知名动物的叫声,虫子飞来一只又一只,巴掌大的蜘蛛在离营火不远处慢悠悠地爬行。

    从静帧的动作里,都能看出女人们的热情,扯过脖子上的项链要给他看。

    塔克瓦尔不知在说些什么。

    卡西和塔克瓦尔要顾生意,宋郁等不住,自己到处闲逛去了。

    宋郁听着却觉得烦躁。

    宋郁更睡不着了,干脆解开睡袋,抱着她的笔记本电脑,轻手轻脚地翻下吊床。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些刺眼,直接删掉了这一张照片。

    大雨倾盆落下来,打在篷子外面的棕榈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心里有些莫名的堵,这么晚才回来,大概是被女人们拖住了。

    老妇人依然摆手,态度坚决。

    他们在中午的时候抵达了帕索。www.boaoshuwu.com

    她一路拍了很多照片,有的人会找她要雷亚尔,有的很好说话,不要就会给拍,甚至还有大人没空管的小孩追着要她拍照片。

    男人的声音清冽好听,不疾不徐的。

    宋郁从口袋里摸出所有的雷亚尔。

    她低头翻起篮子,从里面找出一个小陶罐,还有一支竹片。

    老妇人特别满意她的作品,和宋郁又待了一会儿,才提着她的篮子,慢吞吞地往丛林里走,消失在了一片绿色中。

    这该死的嗓音,真能讨女人喜欢。

    裴祉是吃过晚饭回来的,那时天色已经全黑。

    明明外面是狂风暴雨,在小小的帐篷里,仿佛死水平静,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雨季里的大雨像是二十四小时蓄势待发,下来时只给你一点的反应时间。

    宋郁虽然听不懂,但能分辨出,和塔克瓦尔他们部落发音的方式不同。

    老妇人的眼睛很亮,有一种和她年龄不符的清澈,透着很强烈的希望感,从五官上,能看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漂亮的美人。

    她也跟着笑了笑。

    一只黑色的小飞虫被光吸引,爬在她的手背上,她盯着小飞虫,一时忘记了驱赶。

    他整个人被笼罩在树冠的阴影里,身后的树梢间,有一个木枝撑起来的白篷子,上面铺了蚊帐和棕榈树叶。

    塔克瓦尔运气很好,在市集里找到一片还没有人扎营的空地。

    宋郁撇撇嘴,抖落飞虫,小声地用中文嘟囔,“要你管。”

    她整个人裹进睡袋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你要在下面喂虫子吗?”男人玩笑问。

    在一番艰难的交流,确认过这个颜料是可以洗去之后,宋郁依然没勇气让她做脸画,找了脖颈附近的地方让老妇人去画。

    没穿上衣的小孩抱着陶罐,罐子里装着削干净的菠萝,在到处售卖。

    从宋郁的角度,只能看清男人明晰的下颚线,六芒星的耳坠在黑暗里反射出十字的光,像是真的星星。

    营火的光已经变得微弱,剩下温热的灰烬。

    广场外围搭建起了大大小小的临时居所,以棕榈叶为屋顶,几根木头支撑起来的篷子,也有绑在两棵树之间的吊床。

    竹片沾着植物的汁液划过脖子,凉凉痒痒的。

    拍到后面,相机的内存提示满了。

    宋郁一愣,没想到他会那么直接发问,她下意识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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