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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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抽吗？”他问。

    裴祉把她从水里又往上提了提，腾出一只手，将她散在脸颊旁的碎发捋至耳后。

    知道是自己占了上风，宋郁轻笑起来，因为站立不稳，整个人重新往他身上栽去。

    “清醒了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宋郁唇角微微勾着，眼皮微垂，嗓音里带着蛊惑人的意味，温温懒懒，“你说是吗？”

    “让你清醒一点，”男人的声音低哑，“知道刚才在说什么吗。”

    男人架着她的胳膊，将她提起来。

    裴祉和她对视，平静无澜的眼睛里藏着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东西。

    男人的手掌很大，指腹上有薄茧，摩挲着她的肌肤。

    宋郁能够清晰感受到男人手掌的温度，胳膊紧致结实，力道里很有安全感。

    耳机里，电影还在播着――

    “......”

    烟雾在他们面前缓慢的升腾，在这一瞬，好像文明的界限消失，回归到最原始。

    “丢了就是丢了。”宋郁回得敷衍，像是在负气，对他两次不告而别，走了那么久感到不满。

    裴祉倒吸了一口气。

    对方越是故作克制，她就越是想去招惹。

    “别闹了。”裴祉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又低又沉。

    朱迪小脸皱成一团，颇不高兴地一跃上岸，钻进丛林里消失了。

    水波纹四散开来, 一圈一圈向后, 像是流星的尾巴。

    “......”宋郁看着他唇角淡淡的弧度，低缓沉沉的嗓音像是羽毛挠在她的心底，于是很没出息的，忘记了自己的立场。

    裴祉张了张口，声音却极为嘶哑迟滞，“我有事要和你说。”

    闻言，裴祉仰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不生气，低低轻笑，“那下次给你再做一个。”

    夹烟的手指纤细, 藕节一般的腕子雪白。

    宋郁仰着头，眸子里湿湿的。

    耳机里男人的声音继续――

    烟燃了半截。

    胸腔随着她的动作，剧烈地共振。

    事情的发展并不是他所预期的，明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在之前坦白。

    裴祉问:“最近都做了些什么？”不咸不淡，像是闲聊。

    从胸腔处升起一股燥意。

    反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宋郁也很直接到底。

    裴祉掐着它的后脖子，将猴子提溜起来，用当地的语言说了什么, 不算温柔地拍拍它。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隔着被打湿的衣服布料，薄薄一层。

    “你只能做一件事情。”宋郁眼眸轻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间。

    宋郁伸手摘掉了耳机，耳机线扯着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掉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裴祉走到河岸边，听不太清她说的什么，“你走近一些。”

    她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为什么回来呢。

    宋郁抬起手擦去脸上的水渍，她睁开眼睛，眨了眨，密密长长的睫毛凝成一簇一簇，还滴着水珠，像极了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

    他脖子挂着的那串链子，坠着弯弯尖尖的白色牙齿，随着动作轻轻晃荡，晃得宋郁心里痒痒的。

    “没做什么，和卡西学了几句部落的语言。”不过以卡西不着调的性子，就没教她几句好话。

    她的手并不安分，松开了牙坠儿，两条细白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食指和拇指在他的耳垂上轻捏。

    没了朱迪的吵闹, 周围的环境又重新恢复安静。

    女人的嗓音低哑，她问:“你喜欢动物胜于人吗？”

    禁锢住她腕处的大手力道很重，宋郁试着挣脱，一点用也没有。

    水的浮力让她处于和地面上完全不同的状态，整个人轻飘飘的。

    举止优雅散漫，眼眸眯起, 隔着灰白色的烟雾, 又添了几分性感与慵懒。

    宋郁忍不住又多揉了两下，带着一股恶劣地挑衅意味。

    裴祉凝着她抽烟的模样。

    又是许久的沉默。

    裴祉的眼眸幽深，仿佛世间最深的井。

    “你做什么啊。”她的嗓子眼里湿湿润润，带着嗔怒，但听得出来，倒也没有很生气。

    宋郁张了张嘴，嗓子眼里干得不像话。

    语气里含着轻佻与冒犯。

    宋郁撇撇嘴，轻声地嘟囔:“丢了。”

    裴祉手是湿的，不想拿烟，伸手扣着她的细腕扯到面前，就着她的手，吸了一口烟。

    突然, 一只小猴子突然从水里钻了出来，掀起一阵的水珠, 扒拉着男人宽厚的肩膀。

    裴祉盯住女人的唇齿一张一阖，饱满湿润，像是一朵初绽的玫瑰，出现在野蛮生长的丛林里，显得那么惹眼，以张扬肆意的姿态，

    “你找到阿波塔拉族了吗？”她主动搭话。

    她将烟嘴抵到唇边，就着刚才男人抽过的地方，同样深吸了一口烟。

    他保持清醒，抬手抓住宋郁作乱的手，牢牢锢在前面。

    “做你最想做的。”

    她挣开被男人锢着的手，踮起脚，圈住他的脖子。

    宋郁耸耸肩，食指抵在烟上，轻轻弹掉了上面的灰烬，递了过去。

    宋郁的呼吸有些不平稳，急促起伏。

    这回换裴祉怔了怔。

    他从水里伸出手，扣住宋郁的脚踝，一把将她扯下了水。

    空气里散发出烟草的味道，让她整个人稍微镇定了下来。

    “我怕你等的太久没有耐心。”他回答。

    水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流，她紧闭着眼睛和嘴巴，脚踩在河床柔软的泥土里，一时找不到重心，刚刚稳住的身形又向后倒去。

    裴祉一步一步往岸边走, 精瘦的腰身荡起水波纹。

    “那你为什么回来。”宋郁轻轻问。

    宋郁从水里冒出头，着实没想她就是稍微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会那么直接，原始得彻底。

    宋郁脸颊红得火烧火燎, 嗓子眼里有些干干的。m.juyuanshu.com

    “动物它会说，听着，我了解你对我的感觉，你也了解我对你的感觉。我们互相了解，所以让我们躺下来开始做吧。”

    “丢哪儿了？”他问。

    宋郁愣了愣，手腕处湿润温热的触感让她差点没拿稳烟。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

    裴祉眼眸微眯，瞳孔渐深，沉得仿佛无垠的夜色。

    但却是第一次觉得孤独难以忍受。

    裴祉感觉整个人清醒了，在雨林里经历磨难后的麻木消失，心脏开始了跳动。

    裴祉被她牵制着，弯下背来，两个人脸贴得很近，鼻尖几乎碰到鼻尖。

    手里的烟自顾自地燃烧，落下的烟灰，在她手指肚上烫了一下。

    该死的欠收拾。

    宋郁对上他的眸子，幽沉深邃，仿佛磁石一般攫住了她。

    理智仿佛不复存在，她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一般，再次越过了界限。

    宋郁怔怔地凝视他，望进他漆黑的瞳孔里，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暗藏图谋的狮子，眼睛明亮锐利。

    她没去管，目光直直地看向水里的男人，像是另一头试探的狮子。

    有一种情绪突然顶到了大脑，占据了原本理智的位置。

    男人的耳垂很薄，形状好看，甚至能看到纤细的血管，这会儿红得厉害。

    裴祉手掌抵在她的后腰上，禁锢着不让她往后仰。

    河水平静而迟缓的流动，拍打在宋郁的手臂上，被太阳炙烤过一天，水温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反而带着一股暖暖的温度。

    裴祉摇摇头，“没有。”声音里带着历经旅途却一无所获的疲惫。

    这两个月里，他一个人在原始的森林里穿梭，饥饿、疲惫是常态，他早就习惯。

    根本没有因为被水浇了而让她清醒，还是一脑门子的热，还有被对方气势压一头的不服气。

    她轻咳一声，背靠在身后的棕榈树干，手脚一时不知道怎么摆放, 才想起自己是来吸烟的，夹着细烟的食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只有人类做的最差，只有人类会感到厌倦。”

    朱迪察觉到岸上多了个人，扭头去看她，眨巴它圆溜溜的眼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打破了原本静滞的气氛。

    裴祉没有直接回答，视线微移，落在了那根烟上。

    仿佛是一种回归，回归到了最原始的过去，人类还没有从水里走向陆地的蛮荒时期。

    宋郁唇齿缓缓轻启，学着部落里男人向女人发出爱情游戏邀请的调子。

    “有时候。”男人语气漫不经心，“他们做每件事都像是第一次，工作、猎食、求偶。”

    天色已晚，玫瑰色的夕阳雾霭渐渐散去。

    “谁先闹的？”把她拉进水里的不是他。

    他目光灼灼，凝着眼前的女人。

    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已经过长。

    宋郁蹲了下来，和男人拉近了距离。

    烟草的气味充斥肺部，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

    打火机重新点火，宋郁点燃烟，吸了一口。

    她伸出手，撩起一阵水珠，扯住了男人脖子上的牙坠儿，不算客气地往下拉。

    宋郁皱了皱眉，一点耐心也没有了，“我现在都不想听。”

    闻言，裴祉挑了挑眉，“学了什么？我听听。”

    “耳坠怎么没戴？”他问，声音低沉缓缓，很有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