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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气得喘不上气，两旁婢女连连上前给她顺气。郑家姨奶奶也出面说和，但顾徵明始终没说一句话。
“都是姨娘的错，姨娘不该诋毁你名声，纤云就原谅姨娘这次吧。”
她起身来到宴桌，倒了杯水，手悄悄往荷包里捏了搓粉末，洒进茶里。
顾纤云说完，已是泪流满面。所有话她憋心里太久了，这一番话控诉了顾徵明的冷漠与偏心。
朗朗月色中，传来悠扬吆喝声:包治百病，家宅永宁。凡生病中邪或体有异香者，药到病除。
老太太拿起拐杖狠狠戳了顾徵明胸口:“你今儿个宫宴上酒喝多了不成？回来拿你儿子寻开心？你下次再敢把我云儿弄哭我扒了你的皮。”
顾徵明已经犯错，自然没有这个脸面再开口，他为难看了眼余氏，余氏便发话了。
周大夫吃瘪指着柳氏吞吞吐吐:“是姨娘，那日公子醉酒，姨娘让我穿着小厮衣服前去接应，趁机给公子把了脉。想是公子醉酒，我又把得匆忙，这才出了错。但这都是姨娘的指使与我无关呐。”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可是我养了十三年的儿子！”顾徵明一拍桌子，身子气得发抖。
她脸上不带一丝感情:“若父亲想让人给孩儿把脉，那便叫来吧。但父亲您要清楚，我今日可是皇上钦点的驸马爷，今日的事要是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老太太淡定饮茶吃了口豆沙馅儿的月饼。
精明的老太太不上当，柳氏只好又跑到余氏和顾纤云面前跪了下来。
“父亲，我先把话撂在这里，若是周大夫把脉后，我仍是男儿身的话父亲该拿什么补偿？”
过了好一会柳氏摇身欲倒，顾徵明来扶。
满脸沧桑的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若验了身没问题，你要怎么做？”
顾徵明握着茶盏凝眉不语。
正是隐藏脉象的那碗。
“够了！”顾徵明脸色铁青，愤然离席。
把完脉的先生们一个个心中有数的冲老太太点头，最后轮到周大夫，他在搭上顾纤云手腕的瞬间，一双鼠眼便紧张得看向柳氏。
柳姨娘得救般激动起身:“若真没问题，我便离开太尉府！”
站在一旁的顾瑾月顾锦蓉不禁捂住嘴巴，不敢相信柳姨娘将所作之事全盘托出。
老太太将脸别向一边:“你可别让我替你解围，要求原谅也好，你自己去求大夫人和云儿去。”
柳姨娘见顾徵明被说动自然是不肯，眼看就要搬倒余氏，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
老太太吩咐下人道:“姨娘怕是中邪了，干紧请人驱驱邪。”
她跪在地上，扯着老太太的衣裙:“母亲，当真是周大夫同纤云把的脉，不会错。您就信我一回吧。”
老太太颤巍巍起身，满目泪光道:“云儿啊，咱们不哭，到祖母这来，祖母给你糖吃。”
顾纤云笑了笑，苦笑加冷笑。
她的眼神坚定且决绝，顾徵明一时间语塞。
顾纤云见接下来便是自己出场了，走上前去:“我自来生病把脉有专用大夫，什么时候轮到你给我把脉。我与你并不相识，并无找你把脉的印象。”
周大夫身抖如筛连忙跪下磕头:“老太太恕罪，那日我给公子把脉确实是女脉。”
余氏见状，连忙也过来一并跪了下来，她抬眼望了望座上的高大男人。
顾纤云大大方方伸出手，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因为早晨玉宁已经给她吃过药了。
顾徵明眉头微动，有些被说动的样子，他侧眼看了眼顾纤云，唇红齿白长得比丫头还俊俏，是有些说不不过去。
但柳氏仍然不放弃，跪下哭道:“老爷我也是为了你好，不想你被人骗。纤云自从普陀山抱回来后，有几个人近过他身？连生病的大夫都专用一人。他小时候我去看他，回回被挡在院外，老爷去看也就是抱一下，你给他洗过一次澡，穿过一次衣吗？”
柳氏见有机会下坡，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连什么味都没尝出来。
“怎么样啊周大夫，我孙子真如你所说是个女的不成？”
顾纤云扑到老太太怀里哭了起来，到底是十三岁的少年，受的委屈始终不能憋在肚子里，一股脑儿的全哭了出来。
顾纤云疾步走来，也跪在顾徵明面前。
顾纤云则笑笑装出一脸吃惊样子:“想不到姨娘竟是如此坦荡之人，纤云还有一事不明。还望姨娘指点。我前几日经过柳园，远远瞧见有人捧着一本深蓝簿子清点银子，不知那是在干嘛？”
几个先生嚼着月饼就披着月色而来，一个挨一个排队给顾纤云请脉。
良久他点头:“你说。”
“老爷，我辛辛苦苦那么些年，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儿子，当然小心呵护关怀备至，不许常人靠近。生病吃药不是小事，我自然要选最好的大夫给他备着，况且当初也是母亲允了我才让殷先生做云儿的专用大夫。至于洗澡换衣，老爷你有锦蓉瑾月在跟前，每天连腾出空来沁园看一眼云儿都难，我又怎敢奢求你给他洗澡换衣？”
柳姨娘咯咯笑道:“这你就不懂了，那是我来钱的路子。老爷平日虽给我钱，但买个手饰衣物的转眼就没了。我就啊，专门替人在老爷面前求官，当然，事前是收好钱了的。只要我把老爷伺候舒服了，再那么一开口……”
正是殷先生的‘逆心’
“云儿，既然柳姨娘都给你道歉了，你也别得理不饶人。去，给姨娘敬盏茶，虽不知哪里得罪了姨娘往你身上泼脏水，但她心终归是不坏，吃你一盏茶，算你们和好，怎样？”
顾纤云晃晃茶盏，待粉末完全溶解后端到柳氏面前笑笑:“姨娘，喝了这盏茶咱们和好如初。”
一番说辞讲得顾徵明脸越来越红，说了句:“是我思虑不周。望母亲息怒。”
老太太见顾徵明黑脸不说话又接着说道:“幸亏是在咱们太尉府里出了这档子事，要是柳姨娘在外面说要验云儿的身，你便听她话去验？你摸摸自个儿的脑袋看它还能待多久？今日皇上可封了咱们云儿为驸马，你要是验他身份那不等于藐视君威？你敢质疑驸马不是男儿身？再者，你让皇帝的脸面往哪里搁？刚定下的驸马被自己亲爹怀疑是个女的？你自己掂量掂量，有哪个后果是你顾徵明能担得起的？”
话一出口，顾徵明手松开，眼中满是震惊。
顾纤云冷笑:“姨娘刚才可是说了，若把脉没问题便要离开太尉府的，姨娘可要说话算话？”
顾徵明看了眼跪在身前的一众人，良久缓缓道了一句话:“去请周大夫。”
顾纤云直起上半身，一双黑亮眼睛带着泪光看向顾徵明。
“父亲，姨娘这是污蔑，我堂堂男儿郎，堂堂太尉府嫡子，怎么就成了女的？”
余氏一笑嫣然，顾纤云会意。
躺在顾徵明怀中的柳氏笑了笑，喝醉般:“那哪是触霉头？杀手是我买了的，买去扒你衣服的，扒完了把你晾在京都一夜第二天光着身子一瞧，是男是女全京都都知道了。”
“够了！”上座的老太太气得脸色铁青“这是仲秋家宴，合家团圆的日子，你们就给我看这个？我还没入土呢！你们就给我闹得不可开胶，丝毫不顾及我脸面？”
柳氏恨得牙痒痒，但只得拿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对着顾徵明求救。
顾纤云心中万分失望，对于顾徵明这个父亲，她从未奢求过父爱，但好歹是一起生活的人。柳氏几句质疑的话竟然抵不过这些年的亲情。
柳氏见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连忙跪下给老太太磕头:”母亲，我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一时鬼迷心窍听信谗言还望母亲原谅。”
“好！”老太太爽声道了句差人去请周大夫，另外为了公平起见，又把府里常备的几个大夫请了过来。
“姨娘，”顾纤云开了口“我这几日总觉得倒霉头，你有时间带我去求个护身符吧。你看我，连续两次被人无缘无故追杀，我都不知得罪了谁。”
顾徵明嘴唇微动，欲伸手去扶余氏起来，却被柳氏抱住哭道:“任凭大夫人把话说成花，周大夫把的脉总不会出错，若大家都坦坦荡荡，叫他过来把一次脉过来便是。”
顾纤云在二人面前像极了灯泡，但她要做的事还没完，只得对二人的恩爱熟视无睹。
“你我父子，终是敌不过一语质疑，实在让人心寒。我自小敬你，做事竭尽全力只为求得你一句不值钱的夸奖，只为做让你最自豪的儿子。而你呢？一月来沁园一次便是奢侈，每次问功课也只两三句，我只当你忙没时间，可我看见你同瑾月玩骑马教她画画的时候，我当真是是羡慕的很。如果下辈子投胎，我断然不会再进太尉府，再也不会投身做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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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姨娘的错，姨娘不该诋毁你名声，纤云就原谅姨娘这次吧。”
她起身来到宴桌，倒了杯水，手悄悄往荷包里捏了搓粉末，洒进茶里。
顾纤云说完，已是泪流满面。所有话她憋心里太久了，这一番话控诉了顾徵明的冷漠与偏心。
朗朗月色中，传来悠扬吆喝声:包治百病，家宅永宁。凡生病中邪或体有异香者，药到病除。
老太太拿起拐杖狠狠戳了顾徵明胸口:“你今儿个宫宴上酒喝多了不成？回来拿你儿子寻开心？你下次再敢把我云儿弄哭我扒了你的皮。”
顾徵明已经犯错，自然没有这个脸面再开口，他为难看了眼余氏，余氏便发话了。
周大夫吃瘪指着柳氏吞吞吐吐:“是姨娘，那日公子醉酒，姨娘让我穿着小厮衣服前去接应，趁机给公子把了脉。想是公子醉酒，我又把得匆忙，这才出了错。但这都是姨娘的指使与我无关呐。”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可是我养了十三年的儿子！”顾徵明一拍桌子，身子气得发抖。
她脸上不带一丝感情:“若父亲想让人给孩儿把脉，那便叫来吧。但父亲您要清楚，我今日可是皇上钦点的驸马爷，今日的事要是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老太太淡定饮茶吃了口豆沙馅儿的月饼。
精明的老太太不上当，柳氏只好又跑到余氏和顾纤云面前跪了下来。
“父亲，我先把话撂在这里，若是周大夫把脉后，我仍是男儿身的话父亲该拿什么补偿？”
过了好一会柳氏摇身欲倒，顾徵明来扶。
满脸沧桑的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若验了身没问题，你要怎么做？”
顾徵明握着茶盏凝眉不语。
正是隐藏脉象的那碗。
“够了！”顾徵明脸色铁青，愤然离席。
把完脉的先生们一个个心中有数的冲老太太点头，最后轮到周大夫，他在搭上顾纤云手腕的瞬间，一双鼠眼便紧张得看向柳氏。
柳姨娘得救般激动起身:“若真没问题，我便离开太尉府！”
站在一旁的顾瑾月顾锦蓉不禁捂住嘴巴，不敢相信柳姨娘将所作之事全盘托出。
老太太将脸别向一边:“你可别让我替你解围，要求原谅也好，你自己去求大夫人和云儿去。”
柳姨娘见顾徵明被说动自然是不肯，眼看就要搬倒余氏，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
老太太吩咐下人道:“姨娘怕是中邪了，干紧请人驱驱邪。”
她跪在地上，扯着老太太的衣裙:“母亲，当真是周大夫同纤云把的脉，不会错。您就信我一回吧。”
老太太颤巍巍起身，满目泪光道:“云儿啊，咱们不哭，到祖母这来，祖母给你糖吃。”
顾纤云笑了笑，苦笑加冷笑。
她的眼神坚定且决绝，顾徵明一时间语塞。
顾纤云见接下来便是自己出场了，走上前去:“我自来生病把脉有专用大夫，什么时候轮到你给我把脉。我与你并不相识，并无找你把脉的印象。”
周大夫身抖如筛连忙跪下磕头:“老太太恕罪，那日我给公子把脉确实是女脉。”
余氏见状，连忙也过来一并跪了下来，她抬眼望了望座上的高大男人。
顾纤云大大方方伸出手，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因为早晨玉宁已经给她吃过药了。
顾徵明眉头微动，有些被说动的样子，他侧眼看了眼顾纤云，唇红齿白长得比丫头还俊俏，是有些说不不过去。
但柳氏仍然不放弃，跪下哭道:“老爷我也是为了你好，不想你被人骗。纤云自从普陀山抱回来后，有几个人近过他身？连生病的大夫都专用一人。他小时候我去看他，回回被挡在院外，老爷去看也就是抱一下，你给他洗过一次澡，穿过一次衣吗？”
柳氏见有机会下坡，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连什么味都没尝出来。
“怎么样啊周大夫，我孙子真如你所说是个女的不成？”
顾纤云扑到老太太怀里哭了起来，到底是十三岁的少年，受的委屈始终不能憋在肚子里，一股脑儿的全哭了出来。
顾纤云疾步走来，也跪在顾徵明面前。
顾纤云则笑笑装出一脸吃惊样子:“想不到姨娘竟是如此坦荡之人，纤云还有一事不明。还望姨娘指点。我前几日经过柳园，远远瞧见有人捧着一本深蓝簿子清点银子，不知那是在干嘛？”
几个先生嚼着月饼就披着月色而来，一个挨一个排队给顾纤云请脉。
良久他点头:“你说。”
“老爷，我辛辛苦苦那么些年，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儿子，当然小心呵护关怀备至，不许常人靠近。生病吃药不是小事，我自然要选最好的大夫给他备着，况且当初也是母亲允了我才让殷先生做云儿的专用大夫。至于洗澡换衣，老爷你有锦蓉瑾月在跟前，每天连腾出空来沁园看一眼云儿都难，我又怎敢奢求你给他洗澡换衣？”
柳姨娘咯咯笑道:“这你就不懂了，那是我来钱的路子。老爷平日虽给我钱，但买个手饰衣物的转眼就没了。我就啊，专门替人在老爷面前求官，当然，事前是收好钱了的。只要我把老爷伺候舒服了，再那么一开口……”
正是殷先生的‘逆心’
“云儿，既然柳姨娘都给你道歉了，你也别得理不饶人。去，给姨娘敬盏茶，虽不知哪里得罪了姨娘往你身上泼脏水，但她心终归是不坏，吃你一盏茶，算你们和好，怎样？”
顾纤云晃晃茶盏，待粉末完全溶解后端到柳氏面前笑笑:“姨娘，喝了这盏茶咱们和好如初。”
一番说辞讲得顾徵明脸越来越红，说了句:“是我思虑不周。望母亲息怒。”
老太太见顾徵明黑脸不说话又接着说道:“幸亏是在咱们太尉府里出了这档子事，要是柳姨娘在外面说要验云儿的身，你便听她话去验？你摸摸自个儿的脑袋看它还能待多久？今日皇上可封了咱们云儿为驸马，你要是验他身份那不等于藐视君威？你敢质疑驸马不是男儿身？再者，你让皇帝的脸面往哪里搁？刚定下的驸马被自己亲爹怀疑是个女的？你自己掂量掂量，有哪个后果是你顾徵明能担得起的？”
话一出口，顾徵明手松开，眼中满是震惊。
顾纤云冷笑:“姨娘刚才可是说了，若把脉没问题便要离开太尉府的，姨娘可要说话算话？”
顾徵明看了眼跪在身前的一众人，良久缓缓道了一句话:“去请周大夫。”
顾纤云直起上半身，一双黑亮眼睛带着泪光看向顾徵明。
“父亲，姨娘这是污蔑，我堂堂男儿郎，堂堂太尉府嫡子，怎么就成了女的？”
余氏一笑嫣然，顾纤云会意。
躺在顾徵明怀中的柳氏笑了笑，喝醉般:“那哪是触霉头？杀手是我买了的，买去扒你衣服的，扒完了把你晾在京都一夜第二天光着身子一瞧，是男是女全京都都知道了。”
“够了！”上座的老太太气得脸色铁青“这是仲秋家宴，合家团圆的日子，你们就给我看这个？我还没入土呢！你们就给我闹得不可开胶，丝毫不顾及我脸面？”
柳氏恨得牙痒痒，但只得拿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对着顾徵明求救。
顾纤云心中万分失望，对于顾徵明这个父亲，她从未奢求过父爱，但好歹是一起生活的人。柳氏几句质疑的话竟然抵不过这些年的亲情。
柳氏见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连忙跪下给老太太磕头:”母亲，我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一时鬼迷心窍听信谗言还望母亲原谅。”
“好！”老太太爽声道了句差人去请周大夫，另外为了公平起见，又把府里常备的几个大夫请了过来。
“姨娘，”顾纤云开了口“我这几日总觉得倒霉头，你有时间带我去求个护身符吧。你看我，连续两次被人无缘无故追杀，我都不知得罪了谁。”
顾徵明嘴唇微动，欲伸手去扶余氏起来，却被柳氏抱住哭道:“任凭大夫人把话说成花，周大夫把的脉总不会出错，若大家都坦坦荡荡，叫他过来把一次脉过来便是。”
顾纤云在二人面前像极了灯泡，但她要做的事还没完，只得对二人的恩爱熟视无睹。
“你我父子，终是敌不过一语质疑，实在让人心寒。我自小敬你，做事竭尽全力只为求得你一句不值钱的夸奖，只为做让你最自豪的儿子。而你呢？一月来沁园一次便是奢侈，每次问功课也只两三句，我只当你忙没时间，可我看见你同瑾月玩骑马教她画画的时候，我当真是是羡慕的很。如果下辈子投胎，我断然不会再进太尉府，再也不会投身做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