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养鬼为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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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个身娇体弱。

    这两年，不知是我长得更加引人犯罪了，还是钟宁原形毕露了，总而言之，这鬼越发变态，时不时就要对我耍个流氓。

    有时醒来，我还能看见手上残留的脑浆，若是哪次不争气地吐了，还要被骂没出息。

    我有些愤怒，涂指甲的手故意往外撇了一下:「我不练那个。」

    这是件非常可怕的事。

    甫一察觉这个想法，连我自己都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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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视掉我的拒绝，毫不避讳地挤我怀里:「最近好像能闻到味道了，你香香的，我喜欢。」

    可是那又怎样呢？

    尤其是泡药的时候，一开始说好不跟着我，可每次泡到一半，她就偷偷显形，不怀好意在我胸前抹上一把:「奇了怪了，这小古板是怎么长得又娘又好看的。」

    我面上一窘，又怕钟宁察觉，只好收起手臂，将她抱紧了些。

    尊严再次被践踏，我气哼哼地扭过身子:「那你干吗要和我睡？」

    十岁那年，我终于不堪其辱，想要寻得秘法送她还阳，天机阁的祭司却说，女鬼同我结了契，离了她，我根本活不过二十岁。

    乍一听，我就笑了。

    可血气方刚的年纪，要是怀抱艳鬼还没点冲动，真就不是个男人了。

    钟宁笑得更开心了，满身华服蜕变成银亮的铠甲，手中的梨花嵌金刀更是虎虎生风，不过片刻，武英殿内的大半性命都归了西，剩下的则作鸟兽散。

    我忍不住了，就护住胸口叫她退出去。

    她嘴角一扯，俯下身子缓缓开口:「那便求我，成为你的主人。」

    谁知钟宁眼神一厉。

    可寒光再次闪过时，我的膝盖突然一软，嘴也不受控制地张开了:

    唯一的好处是，在钟宁的淫威下，明月教短短十年就做大做强，成为了苗疆数一数二的魔教。

    钟宁抱臂悬浮，一脸嗤之以鼻:「嘁，你也就脸能看，胸前素成这个样子，有什么好护的？」

    她拧眉:「为什么？」

    没错，这就是女鬼夺取我清白的第一步。

    「小鬼，想活？」

    钟宁察觉到什么，一巴掌打在我头上，话语轻轻的，玩味的眼光却直刺人心:「司马小贼，不许想坏事。」

    我撑着困意，起来给她吹了一曲《美人误》。

    「耙耳朵！」

    我也成了江湖上最大的魔头，人称——

    对魔教中人来说，这实在算不上什么赞美。

    她哈哈大笑，隔空打了下我的头:「没规矩，叫姐姐。」

    「那先叫声主人听听。」

    因为这代表着，我下意识地在乎钟宁的想法。

    我都有胸肌了好不好？？？

    然而我越是想要忘掉这些黑历史，钟宁就越是要提醒我。

    她总使唤我做这做那，以至于我都没察觉到，自己也有找不到钟宁的时候。

    那段时间她迷上了用凤仙花染指甲，连眼皮都没抬就嘲讽我:

    「她在你身边多年都未曾伤你分毫，可见对你并无恶意。你身娇体弱，有个女鬼保护岂不正好？」

    我问:「

    我本是想发脾气的。

    我捂住嘴。

    「……主人。」

    为了和女鬼和平共处，我甚至想用《道德经》感化她，可一连讲了半个月，钟宁仍旧不为所动。

    苗疆少年擅蛊，却不擅应付鬼。www.baijiawenxue.com

    她一脸郑重，说出来的却净是些屁话:「当然不会，我是大鬼，看不上你那点微弱的阳气。」

    我叹口气，从柜

    「若练此功，必先自宫。钟宁，废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哦不对，不是孑然一身，我身边还有钟宁。

    我不禁想，若是我娶妻了，钟宁会不会气到跳脚？

    经过多年抗争，我已经从女鬼的仆人上升到了女鬼的弟弟……

    我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水花激荡，打湿了地面，钟宁回过头来敷衍了我一句:「别担心，一位老朋友，我去去就回。」

    你也是鬼，难道你就不会吸我的阳气吗？」

    我点了点头。

    我来不及跟她普及男女之别，窗外就刮起一阵阴风。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压也压不住。

    我气结，转身就走，她又催动掌风将我拉回，把手伸到我面前，一脸的漫不经心:「喂，小古板，你会涂指甲吗？」

    士可杀，不可辱，我撇过头去，梗着脖子不肯叫。

    我捏紧了拳头，可偏偏世界的参差如此之大。

    「堂堂魔教教主，不琢磨着怎么杀人放火，净读些圣贤书，脑子坏掉了吧。」

    我自小体弱，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待在屋子里读书看报、侍弄花草，再加上身负赤焰毒，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是睡着的，连只鸡都没杀过。

    「上次教你的内功心法，练得怎么样了？」钟宁浑不在意地把脚放在我腿上，圆润的脚趾莹白如玉。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都开始有困意了，钟宁才开口吩咐:

    说来惭愧，尽管我是让整个中原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但我夜夜被女鬼欺凌，卑躬屈膝的模样没有半点威仪。

    女鬼收起长枪，伸手点了点我的眉心:「你既求了我，日后便要听我差遣，懂？」

    更让人气恼的是，我没办法找到她。

    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我十七岁了，阿爹在我这个年纪已经娶了阿娘，比我大一岁的二长老怀明也在上月办了喜事，而我还是孑然一身。

    有些人，生前是很厉害的人，死后是很厉害的鬼，我根本打不过她。

    大魔头。

    「求你，主人。」

    兼床上用品。

    但钟宁不一样。

    婢女又把议事的卷轴从书房搬到了寝殿，我边看边等，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你再也不能借我的身体去逛花楼了！

    我，司马彦，堂堂魔头之子，哪怕身首异处、粉身碎骨，也没有向别人摇尾乞怜的道理。

    每次杀完人后，她都要拿我出来鞭尸:「你瞧，这人就没你那么识时务，为了活命，求我一声又有何妨？」

    江湖各派都想得到明月教分一杯羹，尤其是阴阳蛊，不知让多少人杀红了眼。

    护法、教众、敌军、叛将，但凡她看不顺眼的，想杀就杀，只要我稍加阻拦，她就会上我的身亲自动手。

    我咽了咽口水，默念发乎情止乎礼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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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都是这样，一有不顺心就回来折腾我，我都习惯了。

    她刚刚说……喜欢是吧？

    「小古板，我想听曲。」

    起因是有段时间我身上总浑身发寒，钟宁说我阳气不足，小鬼缠身，又说她可以保护我免受侵扰，但条件是我每晚都要和她一起睡。

    我揉了揉酸软的膝盖，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三年了。

    三更天，房间里终于飘进一股若有似无的桂花香。

    一抱就抱到了十七岁。

    原是劝我娶妻。

    我皮笑肉不笑:「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我斜倚在高座上，颇为心不在焉，直到大长老劝完架，拱手向我请示，我才意识到殿中已经换了议题。

    谁不想活？

    名号再响亮，晚上回去给钟宁涂指甲时，还不是要跪着。

    是我想坏事吗？是我吗？！

    可这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揶揄我，而是在我撤开手之前，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

    「教主，三长老说得不无道理，若是放在寻常人家，孩子已经遍地跑了。」

    我红着脸，把她的头按进怀里，支支吾吾:「知……知道了，你且安静些吧。」

    可钟宁带着疲惫和黯然，一头扎进我的怀里时，我只轻轻问了一句没事吧。

    「想染指甲了。」

    我惊得目瞪口呆。

    我闷声喊了一句，待花汁干后，又依照吩咐把她抱到了床上。

    可等我办完公事回到寝殿，钟宁居然还没回来。

    她与我结过契，魂魄不能离我太久，有时嫌我唠唠叨叨太烦了，也会自己出去找乐子，但通常一下午就回来了。

    昨晚软玉在怀的绮丽图景骤然回荡在眼前，当着一众长老的面，我的耳朵又烧了起来，只好匆匆散了朝会。

    第二天一早，长老们照例到武英殿开朝会，叽叽喳喳汇报着各个分教的业绩，说到兴起处，二长老和三长老还打了起来。

    「谁……谁担心了。」我不好意思地放下手。

    我素？我还素？

    三长老在殿上骂二长老的话突然出现在耳畔。

    可就在我咬紧牙关，准备鱼死网破时，钟宁突然从阴风中旋出，微动指尖，轻而易举地弹开了即将落下的刀刃。

    甲子年鬼门大开，她一人一枪，在殿前怒斩百鬼护我平安时，都未曾露出过这样凝重的表情。

    当然，深受惊吓的也不只我一个，那些屁滚尿流、哭喊着「这小子会妖术」的中原正道，应该也吓得不轻。

    妖术！绝对是妖术！我司马彦铁骨铮铮，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她边说边捏碎一个人的脑壳，轻描淡写的样子美艳又恶毒。

    手心里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就像她从未存在于我的世界似的。

    钟宁第一次出现，是在我爹娘死后的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