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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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花金托灯的火光忽明忽灭，模糊了眼前，简陋的屋子变得不那么难堪起来。

    我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面上尽是情动，双眸微眯，正是完全把他当做了谢衿。

    「缝上……怎么给女将军助兴？」

    「女将军。」

    粗砺的手茧在某些时候，其实远远比细皮嫩肉来劲。

    言下之意，寻常俘虏还不如一个冷冰冰的物件。

    死鸭子嘴硬也是死鸭子，更何况是不经事的小狼崽，再怎么掩饰，青涩也会从眸子里溢出来。

    「叫唤什么呢？」

    我状似不察，视线从他泛红的耳廓轻飘飘扫过。

    我大大方方回应，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而萧柏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原本不达眼底的笑意早已消失殆尽。

    那一夜，我差点死在野草丛里。

    他的衣襟微乱，露出一截锁骨，再往下，就被遮掩住了。

    萧柏唇边扯出一个笑来，难掩僵硬，然身子刚撑起半分便又被我推了回去。

    彼时我才刚刚在军中站稳脚跟，没了他的庇护，更加如履薄冰。

    「女将军……」

    「女将军不对战俘有情。」

    「不需要。」

    萧柏不以为意，「从战神手里捡回来了一条命，还好吃好喝好睡，伤都被治好透了。我可没那么不识趣。」

    萧柏换了个坐姿，倾身往我的方向靠了靠，「女将军看上我了？」

    我自小身量高，十五岁时为了逃脱被卖的命运，伪装成了男子去参军，在军营碰见当了小官的竹马，谢衿。

    我在承天寺养了个男人，原因无他，只因他与我死去的竹马长得相似。m.wangzaishuwu.com

    「哦。」萧柏垂下眸子，长睫微动，「女将军倒是真把我当作物件用了。」

    「萧将军这嘴，可惜了没去茶馆拍堂说书。」

    有了他的帮衬，我一直没有露馅。

    「女将军这就有所不知了，」他依旧笑着，「某些时候，这也别有一番滋味。」

    我眸子清明了几分，低头看他，「是呢。」

    我眯

    唯一让我遗憾的，只有谢衿。

    以他的武功，就算逃不出去，也能在这闹个天翻地覆，却毫无动作。

    「你若当真想死，大可不必坐在这，可以直接在墙上撞死。」

    是，战场上我与他下马厮杀之时，他划开了我半边衣襟，露出了里面白色的束胸。

    初见萧柏，他穿着将军独有的盔甲，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我睨他一眼，「下回还是把你这张嘴缝上罢了。」

    我漫不经心，手指抚弄着他的脸颊，神色涣散。

    「没…」不知为何，他闷哼一声，「只是没想到女将军这么有兴致。」

    萧柏哈哈大笑，颇为流氓地吹了个口哨，轻佻道，「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佩服，不过战场上输给了将军，别的地方就不一定了。」

    我那一刀差点让他没了命，但救他的，实际上是他的脸。

    尤其是那双狼崽子一般雪亮有神的眼睛，带着血性，仿若一个不注意就会扑上去咬死对方。

    不仅跑了，还偷走了我的布防图，领兵占领了我北羿五城。

    有空我就会打着祈福的幌子，去寺庙后院的屋子里找他。

    「这……」

    萧柏微不可闻地颤了颤。

    从前昭国军纪在处理俘虏上模糊不清，因此不少俊俏男女落入军营，下场之凄惨，令人发指。

    「女将军真是薄情。」

    萧柏默了片刻，似是被我的无耻堵得无话可说，笑了一声。

    「那这样说，萧将军不打算回去了？」

    再次见到他时，他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好全，只脚踝处被一根手腕粗的铁索住。

    后来，在一场战役里，我用一样的法子，把他们杀死在了战场，扔进死人堆。

    「从战场相杀到共处一塌，好口味。」

    萧柏坐在地上，表情轻蔑，可眸子里满满的野心，不见半分赴死的决心。

    「女将军，比起直接撞死，我更想知道，为何我从未听说，昭国赫赫有名的北境战神，是个女子？」

    他是我多年来唯一一个遇到的，棋逢对手的人，能拿下他，不过是安插了细作。

    「听你这口气，还真是不乐意了？」

    「你可比寻常俘虏待遇好多了。」

    「人都在女将军的手里了，还有什么不乐意？」

    直到一场战斗中，谢衿死了，被死对头下了套，死在了战场上，我在死人堆翻了三天三夜的尸骨都没能找到。

    「在这种时候走神，女将军，我说过了，真的很不尊重人。」

    「嗯，你能接受就好。」

    「不对，」萧柏看着我，一字一句，「是对着我的脸向另一个男人……」

    我挑眉，下巴冲他脚踝处的铁链点了点，「殊不知萧将军现在这副样子，能奈何得了谁？」

    就算有，也都被我杀了。

    「想多了，」我嗤笑道，「学他说话，你不配。」

    狡猾的小狼崽，是要试探我呢。

    然我女儿身的秘密终于有一天被撞破。

    就在这空档，眼前一黑，是萧柏反客为主，两双脚踝绊在了一起。

    「难道女将军大费周章把我送到这来，又为我疗伤，就是为了放虎归山？」

    他们三人一同来逼迫我。

    「将军走神了。」

    「也就我这身子，配女将军睹人思人？」

    「嘶……」

    罢了。

    二

    「跟女将军夜夜笙歌，这还不是好处？」

    萧柏是个天生的狼崽子，一身匪气，作战是，现在也是。

    「萧将军生得俊朗，我起了春心，便绑回来侍奉我，有何不可？」

    我故意吊着他，指尖绕着画圈，「怎么，萧将军不乐意？」

    萧柏突然反抗，我下意识就给了他结实一下，把人制服。

    「在想什么呢？」

    我叫沈翎，女扮男装的昭国第一女将军。

    「若不是你同谢衿长得相似，我不会留下你。」

    「是啊，」我忽的掐上他的脖子，没使力，「那便收好多的心思，你跑不掉。」

    「女将军真是伶牙俐齿。」

    「哪种地步？」

    无奈之下，我只得答应，委身于他。

    「别想从我嘴里撬出什么来，你干脆直接杀了我。」

    「萧将军孤陋寡闻，不足为奇。」

    我便知道了，这是个在装乖的狼崽子，稍有差池，就会把人咬死。

    「女将军这茧子，可惜了这样一双漂亮的手。」

    「更何况，输给一个女子，恐怕脸上更不光彩吧？」

    他额角浮起细汗，唇边破皮溢出血丝，却还在笑，「女将军居然在这种时候走神，真是不尊重我。」

    「萧将军英明神武。」

    帐下的细碎声音似隐忍，似喟叹，似发泄。

    他一双雪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像是被什么勾起了兴趣。

    「你最好感恩戴德。」

    「是啊。」

    那场战，我立了功，升了职，不再与士兵同住，便没再露馅过。

    毕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称之为人。

    铁链也减不了他半分狂妄。

    他面无表情，似是自嘲，「能有这点用处，我是不是还该感恩戴德？」

    「女将军，我可没骗你，你看这铁链子，能奈何我几分？」

    那张与谢衿有六分相似的脸。

    我眯着眼，语气微愠，「需要我教你说话么？」

    但更糟的是，他在一夜喝醉了酒，把这件事说给了他临近的兄弟，变成

    「萧将军别忘了，如今谁是主子。」

    我成了真正的大将军，再也无人敢欺敢辱。

    被一个男人撞破，他威胁我与他苟合，否则就告诉别人。

    六分像就是六分，何况说话还没有谢衿的半点清润。

    「我倒是不知萧将军好兴致，到了任人鱼肉的地步还有心思滋味滋味。」

    看过的人都被我杀了，除了他。

    他不给我反应的机会，莲帐抖动，衣物锦被纠缠，我一时失了防备。

    …

    血也掩不住的相似，让我冒着被抓把柄的风险把他秘密运回了京城，为他治伤。

    我声音冷了下来，揉了揉手，替他揩走了唇边的血。

    说着，我又不知轻重地掐了掐他，在原本光洁的皮肤上留了印。

    「教我说那个男人喜欢说的话么？」

    萧柏笑着，声音低沉，「女将军，还在把我当作他么？」

    「那……」他挑眉，「那女将军的兴致，也不比在下少多少呢。」

    「非也，」他动了动身子，压下声，「女将军给点什么好处？」

    只可惜后来有一日，他跑了。

    于是我升职立功，而真正让我名号打响的，是对战厉国，也就是萧柏母国时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

    「哦？」

    但他死后七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同他面容相似这样多的人，虽是冒牌，倒也勉强能用。

    一

    说他忍辱负重，他的确没想逃，说他安分守己，偏偏嘴上不知轻重，配合那张人禽无害的脸，藏一肚子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