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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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国不仅议和，还送了公主前来和亲，纳入今上后宫。

    少平是我的得力干将，跟在身侧做事，却不知我的女身。

    我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走在公主的马车的斜后方。

    「玩笑罢了。」

    「查一查，这位和亲公主在厉国时可有婚配，或者情郎。」

    我与他一文一武，相互扶持，当然

    我伸了个懒腰，回眸却看见少平骑着马靠过来，瞥了一眼车帘。

    萧柏如今对我这样温顺，我若是信他，那才是痴人说梦。

    小狼崽虽小，但也是狼，狼的野心是轻易磨灭不了的，尤其还带着恨。

    「少平。」

    和亲公主生得美貌绝伦，却直到今日才由我护送进宫，也是有昭国的打压在的。

    此次厉国也前来议和，今上亲自接待，签署了和平通商条约。

    他手腕上一截红绳随着他翻页的动作转了一圈，露出缀的青玉环来。

    「我难当大任，便让他们找别人去。」

    「嗯。」

    少平行礼告退，我垂眸，回想起那如出一辙的青玉环红绳手链来。

    许则深应道，「战事终于消停，想来你也能有段清闲日子了。」

    「但让宫里的人不要掉以轻心，盯紧了。」

    「可惜了。」

    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又很快消失不见，认真解释道，「这是我们厉国的习俗，男女只要过了十岁，母亲便会亲自编红绳，父亲打磨青玉环，做成着手绳送给子女，求个好寓意

    「不知要多大的本事呢？」

    我不甚在意，毕竟已经三品武职在身，手握半块虎符统领北羿军，有了安身立命之本。

    萧柏目光坦荡，我却眯了眼，神色防备。

    缘由说来刁钻，今上嫌一路上风尘，又路途遥远，沾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特命人将厉国一行人安置在城外，休养净身了一段时间。

    我倒是对她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听人说她在城外那庄子时几乎足不出户，派去守卫的人一个也没见过她。

    「我的意思是，他们的折子没用，你放心。」

    「可惜什么呢？」

    「将军。」

    我闻言不痛不痒地扇了一把他小臂，脸色和缓不少。

    …

    他合上书，眼里似有星火，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还以为女将军今夜不来了，我无聊得要死。」

    「后来呢？」

    不能如此不负责任。

眼瞧他，灯光从他身后溢过来，一时恍了眼，竟觉得不推开他，玩玩也好。

    茶杯被推过来，我坐下，端起喝了一口，淡淡道，「不错。前些日子陛下赏的？」

    我唇角带笑，本就是女子，就算生得英气也是女子，这一笑便更掩不住了。

    毕竟小狼崽，若是一味压制，也是无趣。

    「无妨。」

    「练别的也不算太奇怪。」

    他微怔，转而也笑了，「如你所见。」

    「正是，」少平点点头，「皇族公主，金枝玉叶，按理说是练簪花小楷的。」

    许则深眸色微暗，沉吟道，「只是燃玉，今上有意立储，我怕你今后的日子，会不太好过。」

    我也笑，抬手勾下了萧柏的脖子，贴上去，「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我不想了。」

    严密看守的院子门被打开，我走进去，里屋的灯还亮堂着。

    「是啊。」

    「卑职近日听说，厉国这位公主在庄子上时白日里足不出户，夜里啼哭不断。」

    我挑眉，「行书？」

    我回眸，从他熟悉的脸上看到了默契，挥手让他退下。

    「刚刚看的那话本，什么内容？」

    「是。」

    我脱了外袍，视线从他手腕上移开，落在他脸上。

    最后在许府后门停下。

    他问完，又补充道，「那话本是残缺的，结局被撕掉了，就停在那。」

    三

    「是。」

    「异动说不上。」

    「燃玉。」

    他低声，「本

    今日春风和丽，长风送暖，卷着马车檐尖的流苏扑腾，似乎人的心情也一同扑腾，好了不少。

    我指了指萧柏手腕上的红绳结青玉，「哪来的？」

    他正端坐在案边，手边一壶冒着热气的碧螺春，白瓷茶杯衬着起起伏伏的茶叶，香气四溢。

    这段路到皇宫不长，午时，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宫门前。

    萧柏左手撑着下巴，那红结青玉便完全显露，与和亲公主腕上的一模一样。

    我上床坐下，黑发柔软披散在肩，一贯冷清的眉眼不觉暖了几分。

    我收敛了神色，把那副扮出来的吊儿郎当收了回去，「近日除了这，可有别的异动？」

    萧柏状似疑惑，「若是大团圆，便是他们二人情比金坚，上天垂怜。若是一拍两散，便是了却一段孽缘，往后各自生欢，喜乐安康。并无可惜。」

    「将军。」

    「听你这口气，是在怨我？」

    「怎么了？」

    我没打断他，本以为他要继续，不曾想萧柏说到这就停住了。

    「那女将军有吗？」

    神秘兮兮的。

    「不过嘛，」我笑，「你没这个本事。」

    「卑职便仔细打听了，发现公主日日都在练字，写得一手好行书。」

    「我来了就不无聊了？」

    「既然公主已送到，先告辞了。」

    少平与初平是我的左膀右臂，少平年级小些，做事也有些愣头青，初平沉稳可靠，一般我都是吩咐少平，再让通知初平。

    他们便立马挺直了背，回头安分骑马了。

    「那女将军喜欢好的还是坏的？」

    我轻叹，不知是感慨结局不知所踪还是感慨自己默认了这会是出悲剧。

    事深了，取代了那位公子，可有好处？若是本事不深，也取代了他，那说明女将军心里，他也不过如此。」

    「听你这语气，我觉得可能不会太清闲。」

    「哪来的？」

    「嫌嘴皮子太滑溜的话，我可以替你缝上。」

    马车便摇摇晃晃地驶进了皇宫，我随意问了几句近日皇宫守卫的情况，却来一小厮打扮的人。

    「不对，」他看了我一会，嗤笑一声，「女将军若是有，我今日就不会在这里了。」

    刚退下一些的少平闻言又回身，「将军有何吩咐？」

    夜色渐深，乡野无人，马蹄声踏碎了月光，惊起一林飞鸟，惊慌散去。

    烛火摇曳，芙蓉帐暖，衣料摩擦出沙沙声，来这前已经沐浴过，转眼我也只着寝衣。

    马车帘子翻飞，时不时露出其中，美人精致的下巴若隐若现，我收回目光，睨了一眼旁边偷看的小兵。

    「来，尝尝。」

    「落魄书生和官家小姐的故事。」

    明摆着嫌人不干净呢。

    后门缓缓打开，我抬脚迈进去，沿着熟悉的道路往最里走。

    他倚过来，双手环住我，低声耳语，透着一股子撩，「两人亭下躲雨，一见钟情，便两情相悦，却因身份悬殊太大，迫不得已分开了。」

    我却只是淡然一笑，端着空茶杯在手中细细把玩，「那就让他们也不好过。」

    「将军。」

    「柜子里翻到的，无聊便看了。」

    我翻身下马，朝门口的守卫点点头，「去传消息，说公主到了。」

    屋内静了几秒，我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他们的结局怎么样？」

    萧柏显然沐浴过，只着白色寝衣，领口敞开露出一块锁骨来，黑发披散，姿态闲适，如果不看他脚踝上那一双铁链的话。

    但昭国毕竟是战胜国，总要打压着些，厉国就算心有不满，也无话可说。

    「你倒是想得通透，」我睨他一眼，忽的感觉小狼崽今日表现得有些怪，「可惜多少人没有你这份通透。」

    厉国这样远，当然不好查，只能从这次随行的人中下手，少平顿了顿，应下了。

    但该审的还是要审。

    说罢，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女将军说笑了，不满当然是有过的，只是尝过了女将军的滋味，发现也没什么不满的了。」

    「你这个…」

    萧柏捧着一本不知从何而来的话本，坐在雕花暖灯前看得津津有味。

    平日在军营我都是冷脸相待，但面对伙伴，还是得拿出笑脸来。

    「后来书生去赶考，发誓要考取个功名向小姐提亲，但同时小姐家父母也开始着手为她挑选夫婿。」

    许则深的书房在最里，防守紧密，像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大秘密。

    「牙尖嘴利。」

    「你此次立功归来，必定是要提拔的，于是朝堂上参你的折子又翻了一倍，大多是说你沉迷酒色，难当大任。」

    我顺势试探，「难不成你也心有所属，所以对我强占你极其不满，借此泄泄怨气？」

    「服侍女将军，当然不无聊，」萧柏语气微顿，勾唇轻道，「这话本哪比得女将军矫健灵动，活色生香。」

    「将军来了。」

    「……是。」

    许则深状似埋怨地看了我一眼，「话不能如此。」

    话是如此，我又往车窗处睨了一眼，这次不止瞧见了下巴，还有一只搭在窗棱纤细白净的手，皓腕上一节红绳缀着青玉环，几色相撞，更衬肤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