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刀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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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笑一声:「你也知道知根知底。我刀鱼儿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也绝不会嫁给你这种人！」

    他那样好面子的一个人，亏他舍得下自己那张脸亲自来摆摊。

    请你出去。

    后来哥哥还是没救回来，家里又欠了许多债，爹娘花了好多年攒钱才终于把我赎出褚府。

    「这位公子给得实在太多，你姑且忍上一忍。」衙役满脸正义，临走时不忘回头叮嘱，「下次他再烦你，记得还来找我。保证价格公道，贫富无欺。」

    结果他依旧嬉皮笑脸地同我插科打诨，逼得我不得不请来了巡街的衙役。

    加上他褚三那张衰脸往门口一摆，更没有人敢上门来。

    远远就看见几棵极高大的树，树上垂下串串白花。

    不就是给他当过几年丫鬟吗？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爱拿我寻开心。

    正好后院很久没有打扫了，趁这个机会来个大扫除。

    「不懂人间疾苦，整日以戏耍折腾人为乐。」我一步步逼近他，「不事生产，不知好歹…」

    不得不说，褚三那厮，当真是害我不浅。

    赌注是一盆花。

    褚三见我不应，又换了个问题:「你看我怎么样？」

    可无论我怎么用力，大门依旧纹丝不动。这人看着弱不禁风，力气着实不小。

    他点点头，脸上洋溢着笑容，无声地告诉我他确实很快乐。

    今日要去的，是景安城附近的老关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个不算高的坡。老关山位于两个村落之间，是一片无主荒地。

    微风拂过，带来缕缕艾草香。没过多久，我便睡着了。

    我伸了个懒腰，觉得浑身酸痛。看来凉椅再好也只是个椅子，不那么适合睡长觉。

    「你有病就去吃药，别来烦我。」我转过身破口大骂。

    「爷心里头高兴，不要你钱。」褚三还是笑着。

    如今已然入夏，运气好的话想来会碰到蝉蜕。

    一路上，花儿香，草儿绿，天也蓝，水也清。看不到褚三那张脸，压抑多日的颓废一扫而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东照国民风开放，民间这种简单的纠纷，允许私了。

    第一天，他们人多，我忍了。

    临出门前，我看到旁边靠墙立着的高竹竿，想了想，还是将竹竿拿上了。

    他似乎静静站了许久，最终只是低声重复了一句:「刀鱼儿，这次我是认真的。」

    最少也要五五。

    自爹娘走后，宝丰堂一直冷冷清清，前后都是我一个人在忙活。

    像褚三这样的，倒不如多长几颗良心。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我当你相公怎么样？」他继续问道。

    正愁得焦头烂额之际，这货又带着府中下人来支个摊，愣是把入铺口挡得严严实实，搞得我根本做不了生意。

    第二天，他们人更多了，算了。

    褚三笑得一脸温柔，配上这句话却叫我毛骨悚然。

    「刀鱼儿！」褚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急切。

    衙役笑开了花，又请店家帮忙将碎银绞了，扔了其中一半给我。

    这是我们本地的黑话。

    但一想到这是爹娘毕生的心血，就迟迟下不了这个决心。

    没有脚步声响起。

    嘁，还算有自知之明。

    后来才知道，少爷没疯，他只是跟人打了赌，赌追到我不需要一个月。

    当初要不是哥哥生了重病需要用钱买药，爹娘才不会忍心把我送去褚府当丫鬟。

    「我哪种人？」

    「什么怎么样？」我下意识回了一句。

    他噎了一下，解释道:「我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我背靠着大门，仰头望向屋顶的横梁。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总算快走到山坡脚下。

    我捂紧自己装银子的袖袋，坚定摇头。

    「刀鱼儿，你要相公吗？」

    托褚三从小就对我百般刁难的福，我爬树还算厉害，不多时便吭哧吭哧上了树，跨坐在树上开始折枝。

    原本以为褚三应该被我这番操作气得七窍生烟了，回头一看，得，半点没受影响，还站在他那个破摊子前笑吟吟抱臂望着我。

    待到天黑，终于收拾完毕。

    五月槐花香，最佳的采摘期也就在这几

    「够了。」他下意识厉声喝止，顿了一瞬，又有意缓和了表情看我，「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说。」

    我在褚府当了太多年丫鬟，根本不懂医术，药材好坏也只是勉强分辨得清，经营起来常常觉得有心无力，一度想将药铺盘出去，做点别的。

    第三天，我盯着账本上连续两日的收入零，终于忍无可忍提着扫帚去赶他。

    来我铺中问药的人甚至还没买他摊子上高价冰粉的人多。

    屋内顿时变得昏暗，只有细碎的光通过门缝钻进来。

    好不容易有点收入，给二芽父母的钱快要攒够，谁都别想把我的银子骗走。

    不要信他的鬼话。他只是又无聊了，才来找乐子。

    1.

    原本一切都过去了，只是这褚三，总阴魂不散。

    我好绝望。

    否则双方都要往县衙去一趟。

    一时间，门可罗雀。

    次日，天亮得极早。

    就算有真心，也不会是对你。

    私了的普遍方式就是由被告方付出代价，只要让原告方和办差的人都满意，就可以当场了结不再追究。

    这货跟我同年岁，三岁时剪我头发，五岁时害我摔破膝盖，七岁时拉我顶锅，九岁时逼我给他抄作业，十一岁那年我好不容易被父母赎回家终于离开他的魔爪，好日子没过上几天，他又出现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以我对褚三的了解，他最多也就能新鲜半个月。半个月后，想必不会再来献这种莫名其妙的殷勤。

    三七分帐？做你的春秋大梦。

    这双手说实话，我很羡慕。一看就是从来不干活的富贵闲人手。

    一个人取那么多名字有什么用，能喊得过来吗？

    他愣住，抓耳挠腮想了许久，才回:「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

    我心中一喜，待近了仰头一看，发现果真是槐花，忙解下药篓放在附近地上，开始小心翼翼往树上爬。

    大概是自小就穷，穷怕了的缘故，我真的无法理解褚三的脑回路。

    衙役推拒一番，被褚三按头耳语几句，才勉为其难收了，悄咪咪转过身来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冲我眨了三下。

    手的主人自然是褚三。

    「为什么？」我问。

    丫鬟怎么了？丫鬟也是肉体凡胎，也是人。

    瞧瞧，这是富家少爷该干的事儿吗？

    走到半路才猛地想起，出门太急，竟忘了吃早饭，还忘了带水。

    正当大门即将合拢时，一双白皙且骨节匀称的手紧紧抓住了门。

    只是现在回去……倘若见到褚三……

    活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当败家子就这么快乐吗？」我实在搞不明白。

    衙役妥协，为了避嫌，到隔壁铺子借戥子称了重量，竟足足有一两。

    摆摊做什么？嘿，卖冰粉。

    如今我父母也没了，独我一人守着宝丰堂，他又天天来摆摊堵门。

    我伸手指向大门:「请。」

    我心满意足将热乎的碎银揣进袖袋，挥挥手让他别废话赶紧走。

    爱谁谁吧。

    无奈之下，我只得抬头看他:「你既不让我开门做生意，又不让我关门去睡觉，到底想做什么？」

    我躺在凉椅上，一下一下打着蒲扇。不远处架子上悬挂着数枝艾草，正静静烧着。

    为了躲褚三，也为了省点收药材的开支，我打算今日关门，自己出城去附近的山头树林采点药再回来。

    从小欺负我到大的少爷说要追我，我以为他疯了。m.gudengge.com

    摊上这么个人，晦气。

    衙役倒是来了，听完我的陈述，当场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义愤填膺地表示立刻把褚三锁走。

    连续三天，褚三天天带人堵在我家药铺门前摆摊。

    我手颤巍巍指着衙役，连摇五下头。

    意思是那块碎银他七我三分成。

    待我经过，他又顺手从小跟班手里接过一碗加了碎冰的冰粉，殷勤地递给我:「降降火。大夏天的，跑去找衙役累了吧？」

    像他这种人，绝不可能有真心。

    褚三没有犹豫，转身离开，还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算了，还不如在外面中暑。

    还没等我鼓掌叫好，褚三反手就塞给那衙役一枚碎银。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想清楚后，我转过身，平静地把门闩插好。

    我再次摇头，避开他回到自己家药铺，打算关门插门闩。

    爹娘去世后，宝丰堂里的坐堂医师全都走了，我也不太懂医术，生意便直线下降。

    2.

    我摇摇头，拄着竹竿继续前行。

    想到这里，我打了桶井水起来将脸擦了擦，又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戴起草帽背起药篓打算出门。

    「你有病吧！」我愤愤松开手，索性门也不关了，径直往后院走去。

    褚三当然不叫褚三，他只是姓褚，行三，全名叫褚安石。据说还有个什么字什么号，反正我是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