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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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我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他的视线像是烫人的烈焰，带着席卷一切的晦暗，让人心尖发颤。

    一股浓郁的兰花香袭来，人未到，先闻香。

    想让我知道？

    晦气。

    剩下的人还没来得及跳，这衣服就归我了？不再商量商量？

    她旁边的李颐昇也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眼里全是惊艳。

    「挺好的，看样子你是知道今天姜祉偃会拿这件舞服出来？」

    「谢皇上。」

    现在，我只当他是陌生人。

    我娘小时候觉得我挺有天赋，就翻箱倒柜给我把画着这舞的画册找出来了。

    我看着风吹起他鬓角散落的几缕发丝，耳朵有点发烫。

    嘴角微勾，那股子邪魅劲儿

    我现在尽然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庆幸那个人不是李天暨，这样算不算我也摆脱了命运的束缚，离那条浑浑噩噩黑暗至极的路远了些？

    明显的就差直接写在脑门上了。

    这样的他，跟我哥口中的那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简直一点不沾边。

    「你，是不是喜欢他？」

    上一次没有姜祉偃，甚至没有姜齐国的来访，一切都与记忆里不同，是我的改变牵一发而动全身，改变了所有，还是那只是我的一个梦，又或者，我只是来到了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也是，刚刚才博得满堂彩，就被我压了一头。

    「你叫我名字真好听。」

    祭典的乐章，已经失传了，找不到属于它的音乐，也不想用其他的来代替。

    我猜，你猜我猜不猜？

    这舞动作很难，对柔韧度要求极高，故而举国上下想找出一个能作此舞的人，只看天命，后来常常几百年不出一个，就慢慢没有了这个习

    我跟乐师说不用奏乐。

    「那你给他下药，自己也喝了哪壶酒。醉生梦死，没有解药，我还当你

    「那李天暨呢？」

    说完，我行了标标准准的大礼。

    我浑身一颤，这声音，不对，不对，刚刚那句话的声音，不是李天暨的声音，我确信。

    我眉头一皱，正高兴呢，是真不想见到李天暨。

    我真仔细瞧着这衣服，忽然一阵风吹过。

    他语气轻轻的，像在跟晚风呢喃，柔情万千。

    他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干净和邪气这两种八百年不搭边的气质，在他身上你还真不觉得怪异。

    只听见衣裙翻飞的声音，步摇环佩的响动。

    「喜欢吗？」

    我随口问道。

    我正无措，他忽然低下头，额间的发丝划下，遮住那双让人手足无措的眼眸。

    我一把推开他，像只炸毛的小兽，满眼警惕。

    如果以前他这眼神，我定是坐立难安，心动难平。

    心下微沉，他有太多破绽了，明明应该厌恶我，却又喜欢触碰我，手才受了伤，却健强如初，头发还总是随意用发带扎着，李天暨从来都是金冠束发，还有这股兰花味，我从没在李天暨身上闻到过。

    他曲着左膝，墨发三千，用白色的绸带随意扎着，玄色的衣袍裹住修长精壮的躯体，属于姜祉偃的那种，浊世贵公子的气息，倾然而出，虽然他现在依旧跟李天暨是一张脸，但此刻却有着天壤之别。

    「你到底是谁？」

    见我不说话，他也直愣愣的看着我。

    真搞不懂，人傻钱多吗这不是。

    我心下一松，我爹好好的就好。

    他往身后的贵妃椅上一靠，散漫的语气像是在逗弄一只猫儿。

    我有些诧异，怎么感觉这姜祉偃好像就在这儿等我似的。

    「那天晚上，是…」

    兰花味，知道舞服的出现，还有那双干净如星的眼睛。

    「关起来了。」

    他们永远都是这样，不管我干什么都支持我，永远做我的后盾。

    他们眼含鼓励的看着我。

    姜祉偃转过头来直视我的眼睛，那双干净如山间清泉的眼睛，现在蒙上一片黑色，像是不见底的深渊。

    「李天暨？」

    一片安静，众人的呼吸声，仿佛都刻意放缓了。

    直到跳完了，都久久没有人搭话。

    「我想让你知道。」

    一丝一丝的线条在脑海里渐渐清晰。

    殿外是盛开的牡丹，斜下的阳光，撒到画着花钿的额头上。

    我浑身起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想一把推开他，再恶狠狠的说一句，我喜不喜欢管你屁事!

    大家都议论纷纷，没有乐声，如何起舞?

    姜祉偃握紧了拳头，剑眉微蹙，气息一瞬间凌厉，眼里全是暗涌。

    忽然我脑子一些画面闪过。

    「好!」

    皇上眼里还带着一丝震惊和喜悦，不住的鼓掌。

    「是我。」

    「不是说姜齐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吗？怎么到你这儿，漏洞百出啊。」

    这样干净的眼神他从来没用过。

    明明该是个世无其二，高不可攀的人，我却莫名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忐忑，甚至有点莫名的委屈。

    姜祉偃亲自把这匣子送到我面前，他很高，比李天暨和李颐昇都高，清瘦清瘦的，靠近一些，越发觉得此人气宇不凡，行动间还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像是兰花一样。

    我走回位置上，刚刚坐下。

    「你猜啊。」

    步摇晃动，让人分不清起舞的是人间女还是天上仙。

    我皱着眉，肯定的说，给他下药确非我本意，实在是受那药的影响，要说李颐昇，我确实喜欢过，但那也是过去的陈年旧事了，说李天暨？厌恶至极也不为过。

    又上来了。

    就这样的宝贝，随随便便就送了？

    我往那高台走去，原本想着或许会紧张，可事实上，心里却一片平静。

    我疑惑的看着他，实在想不通。

    大殿上的人，仿佛此刻才回过神来，纷纷夸赞。

    一直盯着别人看，真是不礼貌!

    我侧头看去，正对上他亮晶晶，灿如繁星的眼睛。

    5

    李天，不，姜祉偃轻咳一声，眼神轻飘飘的划向别处。

    「既然朕的将军都这样说了，那太子妃，可不要让大家失望啊。」

    眼睛好像进了沙子，涩涩的。

    「嗯。」

    最后，随着我回东宫的，还有皇上和皇后赏的几大箱子东西，我全叫秋秋搬去暖凤殿的库房了，只有那件舞服，我越看越喜欢，搬自己屋里去了。

    我朝柳期期看去，她皮笑肉不笑，画着好看丹蔻的指甲，紧紧的掐进掌心，眼里全是狠辣和嫉妒。

    半晌，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修长的手紧紧的扣着身下的垫子。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爹呢？」

    姜祉偃认真的看着我说。

    姜祉偃就说:「吾看贵朝果然善舞之人众多，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尤其是太子妃，舞姿曼妙，有幸一见，此生无憾，愿将珈蓝华服赠与太子妃。」

    他好像心情很好，尾音微微上挑。

    李天暨是大雍的皇子，周围重兵把守，此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替了他？

    「是。」

    「姜祉偃？」

    李天暨轻轻的拢住我，把我困在一方天地。

    拢纱轻扬，环佩叮当。

    这是古舞，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大祭司会在每年一度的祈福典礼上跳舞，献给上天，祈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放心，尚书大人好好的。」

    「儿媳祝皇上和皇后娘娘白头偕老，万福金安，祝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看不出来，这大皇子还挺有钱，大金匣子，衣服上全是金线和珠宝，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而且刺绣手法极其精湛，布料也是轻薄的细纱，在大雍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面料，裙子样式华丽又不失轻盈，说是西方某国的国宝我也信。

    一时发愣，是我瞎了还是李天暨傻了。

    我闻言回头望去，见着了哥哥和爹娘。

    见我看过去，他也毫不避讳，笑盈盈的回望过来。

    「在你给他下药那天。」

    「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假扮李天暨的？」

    他不是李天暨，那我爹呢？

    他低下头轻轻笑起来。

    宁缺毋滥。

    皇上荣光满面的要赐赏，皇后娘娘也与有荣焉的笑看着面色不虞的张贵妃。

音在远处响起。

    那姜齐的大皇子，看似轻飘飘的视线，一直缠在我身上，我抬头望去，撞进那双深邃的眼睛，他看着我，就好像看着一个相识已久的故人，眼神温柔，还带着一些骄傲，明明带着面具，我却凭借那双眼睛，就觉得他一定是笑着的。

    俗。

    我呆呆的看着他。

    不过也无所谓，这衣服也算是意外所得，本来只用完成一下任务，再顺便气一气柳期期的。

    皇上依旧不慌不忙的摸着胡子，像弥勒佛一样，笑眯眯的坐在龙椅上。

    「太子妃真是奇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没想到这么久之前的祈福舞都能重现，哈哈哈哈哈，好样的，真是好样的!赏，朕要重重的赏!」

    我睫毛颤了颤，那，那…

    我又羞恼又不能直接训斥他，控制不住的红了耳尖。

    「谁说我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