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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沛带人与另一武装势力发生械斗,双方都有损伤,他托着受伤的手臂回来,这时,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而这个号码的归属地,不是他所在的国家。

    “我会的,你也是,别干危险的事。”

    女孩儿调好酒,抬头撞上男人目光,害羞的把酒杯递过去,“给。”

    酒吧内,女孩儿正在收拾器皿,见到门外走来的男人,欣喜开口,“阿沛哥你来了。”

    酒吧对他有很深的意义,独特的感情,有家一样的温暖,这里曾是他和她的家。

    时雨的呼吸停滞,过了许久,“别出现在我国境内,否则,我会亲手去抓你。”这是她不想看到的,“阿沛,好好活着。”

    阿沛感觉自己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喘息的声音呼呼作响,星空迷糊成一片,好像有一个女孩儿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她在说,阿沛,好好活着,阿沛,好好活着……

    “你又来?你不要再来,你不能再来。”阿沛的声音低且急,这里对她是刀山火海,被人发现便万丈深渊,九死一生。

    女孩儿进了酒吧调酒,阿沛坐着吧凳,目光望向女孩儿的脸,女孩儿被那道目光灼得一脸羞赧,“阿沛哥,你今天忙吗?”

    “不会。”阿沛是她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笔,她这辈子也不会忘了他。听到他声音里的哽咽,时雨喉咙一紧,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关上门,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他还是不敢开口,生怕自己听错,他不敢置信,许久,他才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纷朵。”

    他是个爱干净的人,他向往干净平和的生活,却倒在了恶臭,腐烂的河水里。

    他吃力地把头握向星空,那是纷朵最喜欢的,她喜欢看星空,他也喜欢陪她看星空。

    “人不是很多,我能忙过来。阿沛哥我给你调酒,还是老样子?”女孩儿的声音干净清脆,说话时总感觉像冰块与玻璃杯碰撞,叮叮当当,很动听。

    他就是一株开在幽暗深渊带着血腥的罪恶罂粟,是她让苟活的他长出一双洁白翅膀,努力,勇敢地飞向光明,他极力的想要触碰,却怯懦的缩回只能藏在黑暗中的手,有人说,她是万丈深渊,不,她是他梦寐以求的光,万劫不复,亦向往之……

    “好,你呢。”

    是吗?可惜已经来不及,他没机会问她了。

    又是一阵静默,时雨说,“保护好自己。”

    突然间,阿沛有些遗憾,纷朵,你叫什么名字。

    ……

    “今天忙吗?”

    三年前

    纷朵从未开口要求他不许贩毒,他们仅有的几次通话,她只是让他离开这里,只要他好好活着。他知道的,她理解他,懂他。他不想满手沾血,不想与毒为伍,却踏进罪恶深渊,无路可退。

    他是砂姐的得力干将,武装军内举足轻重的人,她在酒吧没人敢来闹事,他的手下随时保护这里。她知道他很多生活中的小嗜好,比如,他喜欢看星空,喜欢翡冷翠,喜欢棒棒糖,女孩子漾起笑脸,阿沛哥这么大的人还喜欢棒棒糖,不过还是蛮可爱的。

    而这一次,阿沛在得知某一批交易已向云南出发时,不得不紧急联系纷朵,也是这通电话,阿沛暴露了。

    阿沛感觉自己已无法支撑睁着的双目,在闭上眼睛前,他看到火,那是纷朵向他奔来。熊熊火光,出现的圣洁灵魂,洗涤了他染沾的罪恶。

    “我离开了,没在金三角。”他骗她说。

    “因为有些事,总有人要去做,阿沛,不要……”她想说,你不要贩毒,可她又有何立场,他生在金三角,长在金三角,身边围绕着武装势力,毒品泛滥,在那种环境下,他如何独善其身。

    纷朵,好好活着……

    但女孩儿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目光看似向她照耀,却又那么疏离,她不懂,其实她想搞懂,却又不敢去问。

    阿沛被围追堵截,最终,他倒下了。

    他是毒贩,她的警察,但他们曾经是彼此的温暖,此刻,却是法律和道德上的绝对对立,“纷朵,你会抓我吗?”

    “不忙。”他说。他依旧望着那个方向,只是目光没有焦急,好像穿过某个灵魂,落在某一处,像是心的支点,归宿。

    “纷朵,你好不好。”他的轻声沙哑一片。

    他闻到了像金属一样涩涩的像铁锈的气味,是冰。他想远离毒品,可最后,他却倒在了腐烂的被毒品浇灌的沟渠里,致死,都沾着罪恶。

    下辈子,下辈子希望他不要满身污秽,他想拥有一颗干净的灵魂,即使不能陪她到永远,也要陪她一段路途。

    过了许久,熟悉的,似穿过灵魂的声音传来,轻轻的,空寂的两个字,“阿沛。”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他听到了呯呯的心跳声,强劲的,又虚弱的,清晰的,又飘渺的,呯呯呯……

    男人点点头。

    一年前,时雨突然收到一则信息,是阿沛发来的,信息内容不是汉字,但她看得懂,她为之一震,立即通知渔夫联络云南缉毒厅,一批毒品要进入我国,且数量惊人。

    他没有信仰,她却成为他的信仰。

    纷朵,音译,雨?你是雨吗?

    阿沛笑了,纷朵,我不能守护你了,以后,你在看星空的时候,有一颗一定是我,不一定是最亮的,却会永远为你闪耀。

    “阿沛,还好吗。”

    她像是炽热的火焰,而他,却不配做一只扑向她的飞蛾。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女孩儿心中荡起一圈圈浪花,澎湃激荡,少女情怀谁看不出,何况这个男人一直保护着她,教她调酒,让她在这里安稳生活。

    他接起电话,那边的人没有开口,他也没有开口,就在这静谧的短暂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手在抖,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落下来……

    男人头抵着门板,眼眶模糊一片,“纷朵。”

    “我看到你了,阿沛。”那次任务,她看到了他,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阿沛,他有一众手下,与人谈笑风生,她只是远远的看着他,没有上前。其实她想上前的,却只能驻足远望。她感觉那不是阿沛了,但又确定,他还是那个阿沛,他不会变。

    这是阿沛第一次把得知的消息告诉她,可能,他也不希望有毒品流入她所在的地方,他想让她好好生活。

    阿沛垂下眼眸,盯着杯中酒久久不能回神,女孩儿不明所以,以为自己做错了,“阿沛哥,不对吗?”

    曾经的纯粹生活不复存在,有人问他,你是好人吗?他说自己不是好人,只是想做一个好人,因为曾经有个女孩子她的家人都被毒枭害死,其实,他也是,他的哥哥死于毒品,母亲被毒贩武装当街杀害,他为了救一个女孩子被迫成为坏人,那样他就权力在这吃人的魔窟里行走,拥有权力拥有金钱。

    那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通过那个叫“陈正”的男人才得知她童年遭遇,毒品,罪恶的源头,那时他才恍然,可为时已晚。

    “是我。”女孩儿说。

    “好,我很好。”他在说很好的时候,手臂还在淌血,滴落在复古花纹的地毯纤维里。

    “你也是,阿沛,离开那吧,过正常的生活。”

    半年后,阿沛成为了时雨在金三角的第一个线人,他不要报酬,不要感谢,什么也不要,只要她好好的,不要再出现在这片罪恶之地。

    “好嘞,给我五分钟。”

    阿沛矗立在余晖中,眺望遥远的方向,层峦叠嶂的高山密林,他什么也看不透,只是那个方向,“有光”。

    其实他不想的,他不想成为罪恶,却沾染了罪恶。

    突然想起他们一起在小院里练枪,她说她打的不准,他还在炫耀我很厉害,我可以保护你。

    阿沛没有端起酒杯,“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纷朵,你那里一定充满阳光。

    是她,是她,纷朵,久违的声音,像是从记忆召唤出来,阿沛整个人都在抖,两年,两年了,他以为,她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生命里,即使刚刚经历枪击现场,却不如此时的心境,绝地重生。

    这间酒吧曾经属于来叔,来叔自从被威猜打伤后身体越来越差,酒吧也就没再开下去,后来他提出要继续经营,来叔就把酒吧给了他。

    至此,天上多了一颗星,在她每一次抬头望向的星空,烁烁闪耀!:,,.

    “我以为,你不会打电话给我,我以为,”男人这两年的经历让他变得不再是以前的阿沛,但就在这一瞬间,他又回到了从前,那段最为快乐,干净,毫无血腥,有她的时光,“我以为,你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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