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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为顾弈会问纹了什么,结

    “啊?”青豆惊讶,面露不解,“不可能。”

    青豆教育她,“你要好好读书,现在文盲没饭吃。以前‘男女’二字不认识,上错厕所都没所谓,因为每个人都不认识。现在你不认字,去百货大楼卖货连说明书都看不懂。”

    恰是此刻,傅安洲收回手,两手的拇指食指框出一个相框,半闭一只眼,朝她咔嚓了一声。

    青豆正要拒绝,下垂的另一只手被他拽到了唇边。

    青豆气绝,不过也能理解。

    线迹“忍”字初成形状,他直喊疼,青豆停手后虎子暴露本性,开始敲竹杠,称要睡个懒觉,让青豆次日去看会儿录像厅,等他睡踏实了就来。

    她把烫手山芋丢还给他,“我不要。”没那么紧也是紧的。她害怕!她胆小!她又胆小又害怕。

    刺青在先秦被称为黥刑,那会儿用墨汁。受过刑的人看起来很凶,给人威慑感,后人频频效仿,尤其是小流氓们,争先恐后给自己上刑。

    他一身不合背景的白衣,斜靠脏泞的墙,腋下照旧夹着本书。青豆“呀”了一声,指着他:“你别靠那个墙。”

    和顾弈差不多,也就是一些家庭情况。他家是做进出口贸易的,这行青豆了解,只要有渠道,积压小,这生意来钱特快。虽是大家不齿的个体户,然不可否认,富是真富,车接车送。妈妈么,出现过,是美人。

    -

    碟片上某时映见个人影,她一开始以为只是个路人,继续玩,后来人影凝固,她怎么晃碟片,他始终在。

    青豆顺他手指的方向抬起头,望向那束光。不自觉地,扬起了笑。

    顾弈直起身,撕开卡纸包装,取出两包揣进兜里,剩下的还给了青豆,“太多了,我们宿舍查得严,你帮我保管。”

    青栀坐在书桌上伺候着,见真扎了,吓得“咦”了一声。青豆面冷心冷,朝青栀甩话:“好好看书。”

    青豆习惯了鸡鸣起床,抱着题册往录像厅走。刚走到黑牌子上那三个狗爬的红漆字前,就看几个初中生骂骂咧咧跑出来。

    他想开口骂她,没想到牙关颤得太厉害,太他m疼了!急得他人往前一倾,张嘴咬住了扎针的手。

    青栀斥责:“他们为什么不好好读书!”

    青豆耳根子可真软,三两句忘了当年被虎子倒打一耙的痛,问他:“那你搞这个,你妈说吗?”

    听到地动山摇的脚步,顾弈抿唇笑了。小时候还想,为什么这么小个姑娘脚步声这么大,结合后来的扁平足可能,估计是脚掌力量薄弱。

    云团兜头滚动,金色的光影刺上眼皮上,像一场不疾不徐的昏昏旧梦。

    青豆把烟扔进他怀里,转身要走。顾弈一把拉住她,“这么急干吗?”

    “等会虎子来了跟他说,这碟子花了。”

    -

    “我没坐过火车。而且,我心里没书。”她最讨厌读书!楼下的老主任退休,整日喊着要重返工作岗位,身上还有光和热,还要为国家再献几年力。青栀不理解,她每天都想退休。

    青豆茫然地看着他后脚跟扬起的烟尘,愣愣失神。

    虎子初中时也发过这种颠,见六子纹了花臂,很是威风,大马路上牛到可以“螃蟹走”,是以,他也跃跃欲试,当时唬青豆拿钢笔水给他弄。

    “擦了,擦几十遍,被那帮小b催死了。后来给他们换了张碟。”

    “......那他们......万一是文盲呢?”

    顾弈嘶了一声:“女生宿舍查得没那么紧。”

    当然也就是眉眼挑衅,响舌口哨。这些人对女人的热情心灵上是满的,身体上是虚的。

    “现在初中生比我牛。我也没办法,唬不住他们,生意不好做,这么多录像厅,得罪这帮小子,以后日子不好过,他们总归要成年的呀。但得罪‘条子’我更不好过。”

    放炉子里点着,是一把熊熊大火呢。够他烧到高考结束了吧。

    青豆是听过。图书馆之前,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图书馆之后,她有竖起耳朵,获取不少傅安洲的信息。

    “好多人在那里尿尿!”以及乱搞。

    回到学校,青豆稍作整理,拿着报纸包的小方盒鬼鬼祟祟往天台去。顾弈说这次来给他多带点烟,跟虎子赊,她不敢辜负未来的清北大学生,实打实给了顾弈带了一条十包。

    他和那本破旧的《地下室手记》离开了,脚步把地上的碎石踩得咯咯作响。

    “擦过了吗?”青豆问。

    青豆迟疑地左右看看,才抬起他指的右手,看清那排牙印,恍然失笑,“哦,这个啊......”

    青豆迅速抽出手,以为他要做出什么动作。上次他抽烟的眼神已经够......这次居然直接要拉她手!还是......要亲她的手?青豆心下一惊,连连后退,靠至墙边。

    青豆会有掐人习惯,完全拜这厮所赐!稍微一拧他的胳膊,他就能嗷嗷叫唤,像杀猪。后来碰上个不怕疼不叫唤的顾弈属于后话了。

    “看不懂说明书,怎么给人家讲怎么用?你不讲怎么用,人家干吗跟你买?肯定跟讲得明白的人买啊!”

    傅安洲接过她手上的碟片,学她刚刚玩的手法,在墙上晃了晃,不过瘾似的,又把斑斓映在她脸上。七色光铺满少女青涩的脸庞,色意满满。

    虎子经年后再提文身,青豆肯定不理他。但他这次下定决心了。

    他看了眼招牌,“我说呢,之前来没见到这里有录像厅。下次有空给你捧场。”傅安洲很上道,接着就回答了她,“我住这里。”

    青豆不敢看那男女纠缠的香艳外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取出碟片,一边呵气一边擦拭。

    朝阳下,碟片的五彩炫光特别美。

    青栀翻着白眼咬笔头:“看不懂就看不懂呗。”

    照在墙上,有斑斓顽皮的墙影。青豆偏移角度,玩了好一会。

    她哪里会卖关子,老实先回答了:“这家录像厅是我朋友开的。”

    说是骂骂咧咧,实际脸上笑开了花。尤其看了一晚难以言述的片子,次日一早看见靓女,色眯眯的表情刹都刹不住车。

    虚了一晚进进出出给他们续茶水的的小徐看到接班的人,揉了揉挂青灯的眼睛,把《情难自抑》往青豆跟前一扔。

    顾弈蹙起眉宇,“你手上怎么了?”

    青豆真佩服他,好像什么事都不着急。要是她听说有人在这里尿尿,她还靠过,大概会当场跳起来。

    “喜欢拍照吗?听说过丁达尔效应吗?”没等青豆回答,傅安洲指向阳光云层处,“那里有一束光,拍下来会很美。”

    他问:“怎么回事啊?”

    青豆挣开他的手,也没看他,“我要回去看书。”

    青栀耍赖皮:“那他们认字不就行了吗!我把说明书给他们!”

    青豆告诉他,这是给虎子刺青,他不吃痛居然咬她!

    王虎是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全家属院人人都知,虎子真的很怕疼。

    顾弈拉过她的手,把烟塞进去,“帮帮忙。”程青豆特喜欢整理东西,而且码得很整齐。一般整齐的柜子,检查的人不会翻得太厉害。

    青豆语塞。被青栀绕了进去,下手重了。

    顾弈在天台候了好久。脚边躺着最后一根还没死全乎的烟蒂尸首。

    上次一包烟塞在靠墙的床垫下面,还好说。这次这么多包,她往哪儿藏啊!

    他不解:“怎么?”

    等她回头,他的目光仍在框子背后流连。

    青豆:“真正心里有书的人,在火车上也能看。”

    青豆气喘吁吁推开天台门,没想到他已经来了,更没想到,他就这么大字型躺在了天台地上。

    青豆两手负背,撇得干干净净:“我们宿舍也查柜子的!”

    傅安洲垂首低笑,踩扁脚下不知谁丢的烟头,好会抬起头,眉梢间尽是戏谑,“怎么?好学生终于在谁口中听说我了吗?”

    “最近还查得严吗?”

    “你怎么在这里?”青豆问。

    虎子这回特男人,忍了极限没吭声,额角全是汗珠子,牙都快咬碎了,想着快好了快好了,没想到程青豆这么稳妥的人,居然这时候手抖。

    “严。”他叹了口气,“就得这个月份弄,还没那么热,下个月就该淌汗了,容易发炎。”

    青豆瞪住他,狠狠一针扎了下去。

    青豆不好意思,垂下了手。

    “你们在搞这么血腥的东西,我怎么看?”青栀据理力争,眼睛完全没有办法离开。

    像死了半个月的尸体,一动不动。

    青豆这才回头,是意外的傅安洲。

    “不说!”他朝青豆挤了个心知肚明的眼神,“要是说,我就告诉她,我媳妇儿给我弄的。”

    “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他上前将碟片还给青豆,“酒窝特别美。”

    这条破弄子出了名的脏乱差,蝼蚁鼠辈聚集,随地大小便是家常便饭,好姑娘好男孩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青豆是有六子哥朋友罩着,大家都知道豆子是妹妹,不是女人,所以不会对她如何。她也没把这里当别人的店,尽职尽责,经常洗刷墙面,还写了禁止大小便,想把环境搞好一点,可怎么写标语,依然经常出现污渍。后来虎子让她别折腾了,那些人根本不识字……

    “是吗?”傅安洲不紧不慢直起身。

    青豆真的点了蜡烛,找出针尖,蘸了钢笔水在火上烫了烫。刚扎下去一个针眼,血珠子一冒,虎子就把青豆骂了一顿,说她想害死他!

    “你怎么在这里?”傅安洲好整以暇,料到她会问。

    青豆应该是上辈子欠了王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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