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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青豆跟在虎子后面打工包装,胡思乱想一中午。自己乱想不算,还盘问虎子,这厂子靠不靠谱,这几人能行吗能赚钱吗会被人骗吗

    “啊”虎子灌尽自己的凉茶,左右漱漱,握住她的杯子想帮她喝掉。结果青豆死死握在自己手中。他不解,“不是说难喝吗我帮你喝。”

    顾弈:“别推开我了,我们本来很快就要分开了。”

    我和春天有个约会

    虎子贴好,推上抽屉,不怀好意地靠近青豆:“啧啧......说说,昨天两点以后,你们去哪儿了”

    谁想到走下来的人是来找青豆的。

    老三迷得都不想走,捏着火车票叽里咕噜,问顾弈能不能永远留在这儿,这儿可比西城好玩多了。

    广州师兄胸前背着一台黑色哑光的美能达。穿越马路时,他脚步一顿,马步一扎,对着青豆就是一张抓拍。

    火车站前,最适合留影了。

    “虎子,你真的长大了。”中午看他认真点货打包,她就想说这话了。

    青豆趁机抓上顾弈的手,压低声音:“昨儿......怎么回事啊”

    公用电话摊前挤了条小长龙。两排商铺将狭长小道挤成十八弯的山路,张扬抢眼的港星画报显眼在各个地方,同样,墙上、冰柜上、招牌上见缝插针贴满各色广告。

    青豆害羞地偏头,忙要抽出手,又被顾弈捉了回去。

    顾弈瞥了他一眼,“你太虚了。”

    老三看了看泡沫盒子里剩的那点,显然不够他们吃,遂指向斜前的快餐店:“那儿。”

    陌生样式的自行车活动车龙头,错身而过,黝黑的孩子尖叫嬉闹,字型奔跑。

    他们四人蹲在火车站路边吹水,不约而同被平民车流里驶来的一辆锃光瓦亮吸去目光。那是一辆奔驰。

    她不知道。

    顾弈笑得弯腰,差点没站住脚,这让娇羞的青豆生惑:“我是不是得买药吃啊听说有那种药。”见虎子往他们这里你看过来,青豆马上站直,撇净不良话题的嫌疑。

    虎子看她难受得嘴唇发白,找了个闹市锁上车,跟百货店的老板打了个招呼,让人家帮忙看车。这才走开。

    “啊”虎子拿手在她眼前晃。“晕成这样”

    -

    “我也觉得。”顾弈挤挤鼻子,“你要是记得,估计今天是不好意思出门的。”

    老三露出一口又白又齐的牙,“还行吧。”

    -

    虽然个子明显比当地人高出一截,但由于下乡后晒得漆黑,加上玩了一天灰头土脸,此刻抱着包席地而坐,完完全全本地人模样。

    “但我喜欢。这不跟生活一个味道嘛。”青豆笑眯眯地抬起头,“难怪你长大了,天天吃苦,能不长大嘛”

    青豆胃内翻搅,头晕目眩,非常不好受,却一点也不厌恶此时此刻。

    顾弈过来人一般,拍拍他肩,语重心长:“没事,多练练就好了。”

    顾弈捧着泡沫塑料装的盒饭,快速扒完最后一口,急咽下去,朝青豆响舌,入乡随俗道:“雷吼啊。”

    青豆羞耻得差点晕过去,不过仍是挤出淡定:“啊哪儿的动静”她连地点都不记得了。

    “这凉茶挺难喝的。”说着,她又咽了一口,“又苦又涩,甜味只有一点点。”

    青豆牵上顾弈的手,摇头摆脑,骄傲摆臂:“嗯,这是我最好的朋友。”

    虎子吓唬她:“动静太大了,早上好几个工人问我怎么回事!”

    人来人往,喧闹中心,他们紧握双手,微笑对视,好像一辈子那么久。虎子咋呼打岔,问他呢他呢他算什么

    师兄拿起相机:“那我给你们拍一张吧。”

    青豆坐在凉茶店外的台阶上,捧起印有查记凉茶的搪瓷杯,半信半疑,喝了一口。

    老三赶紧谢过弟妹,兴奋地把啤酒往他们包里搬:“火车上的东西哪儿买得起。还是弟妹想的周到。”

    顾弈:“火车上都有的买。背着多累啊。”

    青豆找了块布,费半天劲才擦净挡风玻璃上密密麻麻的泥点子:“顾弈昨天怎么开的啊”

    他见青豆捧着盒饭,不满道:“怎么来广州就吃这个我带你去吃好的!我们大广州美食闻名天下。”

    “程青豆!”

    顾弈捏了捏她的手,目光在她脸上

    青豆和虎子抱着泡沫盒子吃到一半,广州师兄到了。

    借亮堂一看,才知道这车有多旧,像从废车场刚捞出来的。

    虎子:“......”

    青豆听君摆布,跟着他们找的位置挪来挪去。汹涌人流中,青豆的肉躯虚焦,唯一确切的感受是手心剧烈的搏动。那里好像在抖。她轻声问,“是我在抖还是你在抖啊”

    顾弈深吸一口气,叹出笑意,无奈地摸摸她的脑袋:“不用。”

    青豆激动地掀动裙摆,热情地招手:“师兄!这儿!”

    虎子嘿嘿一笑,挠挠头:“是吧,上回素素来也这么说。”

    火车站东南角,果然看到了顾弈和老三。

    “你不是睡挺早的吗”

    还是老样子,迷恋拍照。

    终于到下午三点,虎子把出货的事交给工人,掏掏耳朵,赶紧带她去找顾弈。青豆取出衣服,换了几瓶啤酒塞进包里,走向虎子的雪铁龙。

    许久不见,连称呼都生疏了。以前暗房打照面,他都直接叫她阿豆的。

    “今早公鸡三点半就打鸣了!棚里的大鹅嗷嗷叫唤一宿!”

    他说:“他们坐车去上下九步行街了。”

    这话听着挺正常的,但青豆心口忽然好痒。脚都没法好好落在地面,臊得她蹦蹦跳跳。虎子自然也肉麻到了,嗷嗷叫唤,激动得直拍大腿。

    青豆瞪住他。信信信,信你个头。

    -

    虎子说,刚买这车没多久,被撬过两回。储物格里的过路费、香烟打火机全部抢光。“你以为我不想开好车我跟你说,只有这种车才不容易被盯上。”

    “还是困。人老了不行了。大学的时候,复习前熬两宿都没事,现在熬到后半夜就不行了。”

    顾弈买了杯咖啡,灌进胃里,“可以啊,你以后就到这儿当牙医。”

    他似笑非笑:“相信我。”

    虎子厂里统共十个人,他又要做会计的活又担着流水线最后的包装工作,所以没法跟他们一起玩。m.gudengge.com

    “凑合开开呗。”

    “顾弈叫了,还捏了你的鼻子。要不是发出猪哼,还以为你死了呢。”

    她慢慢咽下清苦的凉茶,一言没发。

    青豆点头,恳求下文。

    虎子刚刚的话就像放屁似的,余臭反上味来。青豆朝虎子挤眉弄眼,对师兄说:“好啊!”她从左往右介绍朋友,“我朋友虎子,在广州做生意,以后帮我照应一下啦。这个是华西学牙科的老三,以后是大夫......”挨到手边顾弈,她呼吸顿了顿,倒是师兄认了出来,主动握手:“这不是我们顾教授的公子吗”传言果然非虚,青豆和顾弈确实是一对。

    “你们太入乡随俗了吧。”

    虎子灌下自己的半杯,痛快得长舒一口气:“怎么样”

    虎子一把拽上青豆,特大方:“走走,来了都没好好招待你。哥请你吃顿好的。二素一荤二两饭!怎么说!好不好!”

    她这番反应,明显错认为发生了另一件事。

    长大了的虎子挨夸奖,特别想显摆自己,又给青豆买了杯凉茶。他就跟劝酒似的:“你喝完这个就舒服了。昨天那家凉茶不太行,这家凉茶好。我第一次来广州,喝的就是这家的凉茶。喝完之后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我现在真是一天都少不了这个。”

    五月下旬广州白日热极,顾弈和老三路过几家诊所,扒窗看了看设施。实在无聊,跑到游戏厅泡了一下午,喝了三碗“沙因水滚色浮红”。

    “啊”

    青豆惊奇:“怎么这么谨慎”

    顾弈精神抖擞,一点也不像一夜没睡的,拎起她背上的包:“背了什么东西啊,肩都勒红了。”

    青豆:“给你带的。”辛苦背了一路啤酒,就是为了给顾弈在火车上喝。

    青豆着急:“那怎么不叫我”大老远来了,怎么能睡懒觉呢!

    老三打了个哈欠,“啊,再说吧。晚上上火车我先好好睡一觉,困死了。”

    顾弈斜睨她:“真不记得了”

    青豆更加疑惑,恨不得扯开他的嘴把话拍出来:“为什么不用啊”

    夕阳晒得人发汗,拉长时间的刻度。

    老三恨恨讽刺:“那是不如你......”

    虎子拽起她,推开平房的后窗,指向几十米外的瓦房:“你知道嘛”

    虎子摸摸肚皮,左右张望:“哪儿买的盒饭啊,我和豆子正好没吃呢。”

    青豆脑袋一嗡,把他拽到一边:“我们......”她说不下去,脸红得埋进他肩头,羞到声音发颤,“我不记得了。”

    青豆后怕地缩至墙角:“怎么了吗”

    青豆从来不晕车的人,中途一度想吐,赶到火车站附近,青豆不肯再坐车了:“我们走过去吧。我想喝口水。”

    虎子没所谓地说:“能开就行。”

    青豆抿唇憋笑,眼神害羞地闪躲。有一万句话想跟他说。

    “说呀!”青豆着急掐他,“啊”

    青豆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破车也就是配合顾弈的稳重才能有昨晚的平稳。虎子开车和性格一样,咋咋呼呼,明明一辆车就刹车油门方向盘这几个东西,换到虎子手上,摇摇晃晃,车整个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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