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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栀娇腔骂他,怎么这么没良心啊,都说哭了,还非要拉东扯西,说是为了你哭,就是为了你!

    顾弈任她动作,问道:“你们系分配怎么说有没有想去的单位”

    顾弈:“几次”

    那张照片,没了。

    顾弈赶到台球室,走到门口就闻见呛人的香味。

    素素撑得快吐了:“你晚上没吃”

    青豆撩开里屋的帘子,探出个头对着小徐破口大骂:“徐东来!你怎么看店的!东西乱七八糟就算了,索性就堆那儿别理。现在倒好!把能用的都丢了,不能用的堆着,这算怎么回事你要是跟我犯冲就直说,下回我就不带东西来了!”

    就那几个屁字,全是骂他的,字字清晰,信纸上连滴眼泪都没有,有什么好感动的

    “他妈说不结婚就不给饭。年三十把他赶出来了。”虎子看笑话似的哈哈大笑。

    她翻了个白眼:“反正比你次数多。”

    顾弈好笑,问她,哭得厉害吗

    一边说着一边信了,跟念广告台词似的,越说越来劲,最后总结:顾弈配不上这么好的姑娘。

    素素刚准备数落顾弈,见到青豆,语气又软了下去:“干吗呢”

    “你这怎么还往伤口上撒盐啊!”小徐佯装不满,贼眉鼠眼地瞥了一眼青豆,赶紧低头,就着隔壁老太勺的白米饭,拌拌辣汁卤味腰花,吃得嘛嘛香。

    素素奇怪,问小徐:“怎么没吃啊没回家”小徐是本地人,照理说肯定有饭吃。

    青豆噎住。

    “我就说。哼哼。”顾弈翘起嘴角,“我对栀子说,你姐不会哭的。你姐这种人只会急哭,或者为别人的屁事哭。”

    那头青栀支支吾吾,说也不厉害,就红了眼睛。

    青豆眼前一黑,动作不由停了停。她没说话,倒是顾弈蹲了下来,搬掉堆放的另一排箱子。

    “谁哭了!”青豆吊起眼皮,将眼睛朝他跟前送。

    她掏出一折皮夹,很顺手地一开一合,等塞回原兜,腕子顿住,又撤了出来。青豆重新打开皮夹,看清放照片的那个地方空了。那里原本塞着她和顾弈雪地里的合照。

    除了爹妈,大家对青豆的印象很模糊。

    她把这店当自己的店一样,时常整理照看。无奈这小徐烂泥扶不上墙。气死她了!

    虎子:“那没这么快!我这刚获得自由,哪可能这么快逼我进牢笼,怎么也要喘几年气儿。”

    素素刚到,站在门槛上,一边抖雨伞一边甩头发:“你来了没去接豆子吗”

    他们讨论的事情和屋里剩下的两人好像毫无关系。

    青梅竹马!也只有从小认识才能好上,不然这么好的姑娘打灯笼上哪儿找去

    素素看了他一眼。

    “小桂子的信。”青豆怕他不去取信,思前想后,决意拿回来,哪里知道在门房大爷那里翻了两个小时,把他床底下没人要的几箱子旧信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封信。

    -

    虎子老粗,这才看见小徐那腌臜样:“不是前天让你去搓澡了吗怎么没去啊”

    顾弈假装没听见,搬下墙角的箱子:“拿雨披垫着不行吗”

    青豆清零哐啷,于地面堆放的杂物里翻找家伙:“我在找塑料桌布。他们准备直接在台子上吃,弄脏了怎么办啊。”

    “那你就别看啊!把信还我!”青豆粗鲁翻他口袋,一摸摸到了皮夹。

    婶婶打圆场:“也对也对,都不在一个地方,哪有机会说话啊。”

    顾燮之:“现在人事部出的是个暂行通知,具体怎么安排还要等开学。这几年分配名额一直在减少,今年下了文件,名额应该很紧张。”

    顾弈烦躁地抓住她手腕:“问你话呢。”他火急火燎来,就是为了问这事儿。

    顾弈本来憋着股劲儿,听她一说,噗嗤笑出了声:“程青豆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青豆流云般柔软的发丝随低头的动作滑落,遮住了她的表情。

    “小徐没吃。”虎子家六点就开饭了,张蓝凤准备了六个大荤。王乾戏称,王虎一回来,菜市场里的猪都少了好几头。

    青豆合上皮夹,塞进他手心,不再应他。

    青豆甩开他的手:“要你管。”

    顾弈车钥匙往前台一搁,走进里屋,高大的身形挡住微弱的灯光。

    先说是为了他一直哭,又说只是红了眼睛。前言不搭后语。

    一看,果然。

    小徐叹气:“你妈比较开明,和我家不一样。”

    邹榆心问顾弈:“豆子想去哪里啊不是说不分配了吗”

    小徐脑袋一缩:“那就明天去洗。”

    话音一落,墙上青豆的影子陡然耸高,往他头顶压上一片黑影。

    “找东西吧。”他提醒她专心。

    青豆由里间探出头:“我到了。”

    顾弈一次都没打来电话。

    素素和顾弈对视一眼,眼底闪烁着惊讶的笑意。

    青豆不明他靠近的来意,手上继续动作,直到他眼神追光灯似的,刺眼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青豆才蹙起眉心,掩饰住慌乱,狠狠瞪住他。

    素素:“她一年就回来两回,要催就趁那两趟。我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

    绵密的雨夹雪砸在挡风玻璃,像电视收不到信号飘起的雪花。中午青栀打来电话,用质问的口气问他,是不是有别人了要是没有别人,青豆为什么一直哭

    顾弈启唇:“我……”

    顾弈没看她:“什么”

    “肯定有单位有招人的。不是一下子砍掉的。那全国几十万大学生都自己找工作吗再加上大专生,那人才市场得挤成什么样。”

    “我看你就是懒!”青豆眉心的川字几乎打结,“现在怎么办!你今晚洗,估计要几十块了!”

    临近新年,澡堂的价格水涨船高。年一十九,一哥搓澡回来,说一人票价已经十块了。今晚大年三十,黄金时段,洗澡肯定特贵。

    顾弈问,为什么红眼睛,是不是炒辣椒熏着了

    虎子也吓了一跳:“干吗啊,大过年的,发什么脾气啊”

    小徐一口冒烟的腰花送到嘴边,被青豆骂得吓住了:“啊”

    虎子清清嗓:“你呢你妈催你了吗”

    饭桌上没有喜事,顾弈的婚姻大事被端上台面冲喜。

    “嗯。”他轻笑了一声。

    “你看了”

    春晚开始前,顾弈得以撤退。

    小徐支支吾吾。刚刚青豆问有没有热水袋,他信口搪塞,确实没找。

    很大概率是根本没哭,就是为什么事儿急了。

    “哪有空啊!”

    这一十多年里,男主角顾弈早被扒得透透的,今年终于有新人物登场,不在场的程青豆自然是话题核心。

    碍于顾弈的面子,一人说一句青豆的好印象,拼拼凑凑,整合出了一个明眸善睐一笑倾城、知书达理吃苦耐劳、出淤泥而不染的女菩萨形象。

    她忍住鼻尖暴击的一拳头酸意,使劲眨眼睛,稳住呼吸。

    素素呸他:“我跟你年纪也不一样!你都三十了好吧!”

    “澡堂门口有俩老头下象棋,围了一堆人,走到门口就忘了。”小徐嘿嘿装傻,“你知道我的,光看棋了。”

    邹榆心:“那也要问问,早做准备。好单位总归是紧张的。”

    “我这是发脾气吗”青豆手里的热水袋往桌上一摔,“说找不到热水袋,这是什么你找了吗就说找不到!客人来你是不是也这样敷衍”

    青豆看他很不舒服,上前一步,指尖拨弄他那鸡窝头:“你这头几个月没洗了别又有虱子!都说了年三十要洗澡!再不洗就是新的一年了!”

    又是一年年三十。www.linghunshuxuan.com

    邹榆心皱眉:“两人一起都说些什么啊不讨论这事吗”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一问三不知!

    洗澡都能忘!饭怎么没少吃!

    绒面台球桌上,摆了两篮筐菜,淋着水。地上的煤油炉子熊熊烧火,虎子拿手的爆炒腰花正在出锅。呛辣的香味溢满整个台球室。

    邹榆心脸颊开花。这么多年,家里终于有那么件好事。虽然荷花美好之下垢满腌臜,但展现出来是好的,那就满足了顾家对婚姻体面的需求。

    青栀坚信顾弈在找理由。顾弈却对青豆哭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顾弈睫毛的阴影放大成两片大蒲扇:“栀子说你一直在哭”

    小徐骂他五十步笑百步,明年就轮到你了。

    邹榆心说:“我们单位是今年明确不招人了。”

    青豆拉上他袖子:“被我感动了”难怪今天主动说话。上次吃饭,他一副要和她保持距离的样子。

    “不行!我上次放的好好的!要是找不到,我就要去骂小徐!”他不进来还好,一进来一说话,青豆忽然生气了。见他真在找塑料桌布,青豆更气了。“你把信拿走了”

    他们讨论青豆时,顾弈一句话没接。到父母问这事,他不能再不说话了,只能硬着头皮:“等会见着她,我问问。”

    小徐忙扒两口饭,溜出

    素素抄手耸肩:“男人就喜欢胡说八道,活该找不到老婆还被亲妈赶出来。”

    那是年新年,他们五人一起拍的。后来他们在一起,他就把照片上他俩脑袋的区间裁下,塞进透明卡位。

    顾家他们一家围在老人床边,强撑热闹开饭。

    顾梦今年沉默地配合大家,在话题里始终荡漾着笑意。

    窸窸窣窣的箱子拖动声响起,又停下了。她脑子浆糊一样,打破沉默道:“我打过电话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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