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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想吃鱼?回头上阵我看你们都得去喂鱼,今日一定要给你吃顿鞭子,好叫你收收皮,长长心。”

    “臭小子,跟你说过多少回,进帐要先通禀,慌慌张张地有蛇咬你脚后跟了?”

    比绢轻薄柔韧,比罗花色繁复新鲜,哪怕是泡了江水,又用火烘干,摸上去仍然柔软光滑。

    郭昭看不下去他这傻样,一把抓住后领,将他拎到一边,敲他头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书都白读了?”

    不长心的倒霉娃皱着被江风吹得通红的小圆脸,瑟瑟缩缩求救般看向族兄。

    众兵卒见状忙除袄的除袄,解袖的解袖。

    郭昭伸手阻住正要脱身上短袄的兵卒,仍用自己的外袍裹起女童,急急向医帐走去。

    阿练听了才又欢喜起来,眉开眼笑的道了谢。

    阿练一边晃着脑袋,躲避族兄敲他脑袋的手,一边分辨道:“昭堂兄喂!啥授受不亲啊!这女娃才多大呀!你还真是……哎哎!别打啦!好了,好了,我知错了。”

    让见惯沙场的众将士也无不闻之心惊肉跳,见之毕恭毕敬。

    正说着,阿练气喘吁吁地拉着一仆妇进了医帐。

    郭昭安抚地拍拍兄弟的肩膀,低声道:“我那里还有去年腊月,家里送来的风鸡风鱼。

    又想到,这一大一小来历着实有些蹊跷,看她们的衣着古怪,不似自己所知道的任何一族一国。

    今日春日正好,是个人物的梁军医就想着趁日头好,把他那些宝贝蛋药材晒晒水汽。

    说完起身抓药,又对郭舍人道:”舍人,这女娃身上的衣裳得换下来,您看这?”

    再让那些臭烘烘的伤兵能动弹的,都出来晒晒困了一冬的寒气。

    还凑在门口连声问:“齐家大娘,怎么样?这女娃怎么样?有热气来没有。”

    族叔郭昌军中也是如此。就不知道凭这江险,是否能抵挡得住唐军……

    叔父,您不知道,那女童真是一副好相貌,我一看就觉得像是我家的妹子。”

    兄弟二人向营房外面的芦苇荡走去,行不多远,就见江滩上围着三五兵卒,军中多有同乡,都是认识二人的。

    而一旁躺着的妇人,青灰色的脸上已有死气,一摸果然气息脉搏均无。

    梁军医端来熬好的药,一碗药灌下去,又一小碗米汤灌下,被子中女童脸上的青紫慢慢褪去,呼吸也渐渐平缓有力下来,手脚摸着也有了点热气。

    不等堂兄回答,就上前几步,一脸兴奋地凑到叔父跟前,

    郭昭只扫了一眼这两人的穿着,顾不上细看,起身嘱咐众人:“阿练,你速去寻个仆妇,让她带身旧衣,来医帐把这女童的湿衣换了。”

    阿练见叔父果然关切,有些得意:“还来不及清查,从江里捞上来都还晕着呢!

    阿练摸着被叔父敲疼的额头,苦着脸说:“叔父,我也是看今个天头好,才跟着几个哥哥,想着寻摸着点江食打打牙祭,也孝敬孝敬叔父.......”

    梁军医眼睛一亮:“你这大嫂来得正好,快,把将这女娃湿衣换了。

    郭昭接过衣物,对梁方直的言外之意心里有数。这些衣物不似绢不似麻不似缎,不是他所认识的任何一种布料。

    又从怀着掏出从女童身上换下的衣物:“舍人,您看这是她身上的衣物,刚刚都在帐内烘干了。”

    江口军中有一个了不得的军医。

    再用热水给她擦擦身子,多搓搓胸口后背,脚板心也要搓到。身上搓热了就用厚被包起来放塌上。”

    我么样就使不得你这了?你断了一条腿,又不是断了手,么样就不能自已去翻翻草席。

    这军医大名梁方直,此人本是个游走于乡间的游医,除了给乡亲们看个头疼脑热,还兼给牛穿鼻、马驴修蹄。

    “昌叔父,您请息怒!练小子还年幼,从军时日尚浅,略有不足,不过我看比在家中已经稳当能干了不少。

    自吃了军医这碗饭,梁方直也不负他十里八乡第一能干人的美誉。

    见他们兄弟来了,纷纷胡乱行礼,嚷道:“拜见舍人,拜见练郎君。你们来得正好,这妇人已经没得救了,女娃还有口气。

    现收到族弟委委屈屈的小眼神,便上前扯劝,

    一大一小两人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身上胡乱盖着兵卒刚扯下来的芦苇秆,头发凌乱地散在地上,露出两张灰白的脸。

    边说边拉着族弟出了账外,阿练出了帐委屈的嘀咕,

    说完便脱下外袍,掀开盖在女童身上的芦苇,就要一把包起,却发现女童的一臂紧系在妇人一侧的衣袖上,两人难以扯开。

    初春的江边,江风还是冷冽的,而堤岸上已随处可见泛绿的野草。

    看看你这龌龊懒汉样,我瞧你以后如何讨得着个婆姨?”

    不过我看那妇人是没救了,但那女童还有气。

    “我也是看叔父最近吃得不好,想着给他弄点新鲜的江鱼,再说哥哥们天天都吃不饱饭,哪里有力气操练。”

    今日郭昭正在帐中向叔父禀告朝中诸事,他倒是知道族叔一直很疼爱这个侄子,阿练大事向来有分寸,小事也很少出格。

    那是开得一手好方剂,耍得一手好刀,给伤兵“剁手砍脚”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挖骨剔肉”那更不在话下。

    伤兵围在帐外看热闹,其中有与阿练相熟的,就上前来打听。

    而就因为这份闻名乡野的能干,被军中一纸召令给征来军中为医,至今已有年余。

    遇上地主富户杀个猪宰个羊,也能伸手一二。

    又指着一个兵卒:“你先守在这,不许人乱动。其他人去江里看看,看看还有无其他衣裳物品落于江中,捞起来先一起放在这里。”

    你嫂子和我都不爱吃这些,还有十几条。我待会就送信让你嫂子都给你送来。”

    挥手赶开围着前来打探的军汉,低声向郭昭说到:“舍人,那女娃活过来了,不过还没醒,下晌再看看。”

    郭昌先还听着,越听越不对劲,抬手就敲了一记阿练额头,

    阿练一边将葛巾从头上扯下,一边连连向上首的叔父游击将军郭昌行礼赔罪。

    郭昌放下手中的书册,问到:“哦?是什么来历,问清楚了?”

    看她们的样貌,又与常人无异。

    能将如此昂贵的布料做里衣的,要么家中非常重视这个女童,要么家中豪富得不把钱当回事。

    郭昭背着手站在帐外等候,听着族弟跟人吹牛皮,心中暗笑:这小子倒是不太傻,还知道将违纪捞鱼说成去巡视江面。

    郭昌被自家不上进的侄子气得又是一阵头疼,拍得案几连连作响,

    “谁叫你们去抓鱼的?谁许你们去抓鱼啦?一群无法无天的混账东西,不好好操练,就会偷奸耍滑。

    阿练瞟了眼族兄的脸色,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便清清嗓子,眉飞色舞地跟众人吹嘘起自己英勇救人的事迹来。

    郭昭不理兵卒乱七八糟的话,静默不语,只身上前掀开一点芦苇秆,试了下女童的气息,已经微弱难寻。

    上官见郭昭过往对上恭敬,行事勤勉,为人忠正,体谅他骨肉分离不容易,便指派了郭昭这桩差事。

    正好我现在也无事,就代叔父前去查看一二,练弟,走,前面带路。”

    再加上言语风趣,见多识广,素来得众乡亲的敬重,是十里八乡田舍汉口中第一能干人。

    “江边?一大早你去江边作甚?你不是跟着去操练了吗?混账小子,你定是又偷跑出去玩了!”

    叔父,您不晓得,我们刚刚拾到一个怪模怪样女人哩,一起还有个女娃哩!”

    郭昭为梁朝从七品通书舍人,今受朝廷令,巡视抚慰军中。

    所以,这梁军医也混成江口军中一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了。

    抓起女童两手把脉,皱眉道:“冻坏了,这衣裳咋还是透湿的。快快!快去拿些热水来,再拿些炭火来。“

    又想着这一路巡视下来,所见各军军纪涣散,兵卒操练懒散,军中枪械粮草也都各有短缺。

    “叔父,不怪小子才将冒失,实在是见着有怪事哩,我急着禀告叔父,一时忘了规矩,还请叔父莫气。

    梁军医是做熟了的,二话不说,一把推开医帐中矮塌上的杂物,示意郭舍人将孩童放上矮塌。

    “叔父,叔父”,一个短衫少年急急掀开帷帐喊道,话音未落,随着一声呵斥,迎面飞来一块葛巾打在脸上。m.kaiyiwenxue.com

    仆妇连忙应承,阿练热心得不得了,不仅帮手将热水提到门口,又将干衣递进去。

    梁军医探了片刻女童的脉搏,站起来舒了口气,让仆妇继续好好照看,自己出得医帐。

    因他族叔与族人大都镇守于长江上游一带,经年难得见上一面。

    不管是那种情况,这女童与那妇人来历必定不凡。这样的人又怎会落入江中,流落至此?

    又把跟进来看热闹的伤兵都赶出医帐。

    造孽哦!幸亏这厢日头足,要不这小女娃被江水这么一冻,早就去见祖宗了。”

    郭昭到时,梁军医正在数落伤兵:“我说张二郎你这懒得生蛆的小子。

    又笑嘻嘻向下首站立的青年文士行礼道:“昭堂兄用了朝食没。”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正笑做一团,远远瞧见郭舍人抱着一个童子匆匆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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