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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瞥见这祖孙二人，老的老，小的小，都瘦的竹竿似的，看得人怪揪心，便叫小二哥出来扔了两个饼子在那破碗里，胖丫儿赶忙磕头道谢，老乞丐则口中叨咕着金日大吉，恭喜发财之类的吉祥话儿。
之前确实是有老鸨看上她年纪小好调教，装作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婆来买奴婢，当时要给老乞丐十两银子，结果被陈二叔一群人一顿笤帚给打了出去。
老乞丐冲着阳光举起金元宝，眯眼儿看，这明晃晃，金灿灿的光芒似一束佛光普照，一时间让废弃了多年的土地庙沸腾起来了。
见老乞丐点头应允，大家顿时笑逐颜开，喜滋滋地研究起来该做点什么买卖好。
闷闷地扯了一把身底下的干草，二狗起身悄悄儿地溜了出来，见胖丫儿此刻就在庙门口杵着，想过去对她说点什么吧，又不知道说啥好。
似乎伤心呢。
老乞丐在旁边默不作声，胖丫儿就看向他。
余鱼在外边巴着破庙的门框正龇牙咧嘴——那可是用她的身体、呸呸呸，是武学才能换来的金元宝啊！
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就见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雪白的肤，弯弯的眉，殷红的唇，也不知道是被这女人的美貌晃的，还是被太阳晃的，胖丫儿觉得脑袋里有点晕晕乎乎，只有三个字在翻覆，真好看……
——她绝不能承认是老乞丐得了金子，就毫不留恋一脚把她踢出了庙门，满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她这小冻耗子，可算碰上了一只瞎猫！
余鱼低头用鞋尖踢地上的土，“才没有……大家是为了我好。”
不到八岁的孩子，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老乞丐还说，他活到这一把年纪了，见过的人比她吃过的米都多，这人是啥人，安的啥心，一眼就能瞅出来。
余鱼正伤离别呢，被他这冷不丁一句弄成了丈二的和尚，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觉得不值吧？好歹相处了这么些年，这些人却因为一锭金子就把你给卖了，你觉得怨恨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能理解你。”
大力叔挠挠头，没听懂这句骂骂咧咧中又透着一丝文绉绉的话，但见大家都笑，也咧开大嘴跟着嘿嘿傻笑起来。
别看余鱼还小，这护短的本性是与生俱来，这帮人她怎么埋汰都行，别人说不好可不行，只见她用力呼了一口气，理直气壮道，“我这是去过好日子呢，有这么有钱又好看的师父，有吃有喝还能学武，大家替我高兴还来不及，就算你不给他们金子，他们也巴不得我跟你走呢，当然不会伤心啦！”
大家哄然大笑。
这话余鱼颇为认同，可不是有情义么，二狗绝对是个忠心耿耿的小跟班，她指东，他不敢往西，她让他打狗，他也不敢撵鸡。
二狗在心里反复琢磨，扭捏了半晌，才慢悠悠地挪过去，待到面对胖丫儿，吭哧半天，全然忘了刚才的盘算，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俺可不是打不过你！”
那漂亮女人见她看向老乞丐，思忖了一下，从钱袋中拿出一锭饺子大小的金元宝来，老乞丐眼睛一亮，眉开眼笑地接过，“余鱼好，年年有余，顿顿吃饱饭！”
两方对峙了半晌，最后还是颇有几分见识的陈二叔站了出来，与老乞丐商议着，说七老爷子，咱们这么着，这钱瞅着是不少，但你要坐吃山空的话那没得也快。
“放心去吧，胖丫儿！我来照顾七老爷子。”
“噢？”漂亮女人有点儿惊讶。
余鱼到嘴边儿的话卡在半道儿，她嘎巴嘎巴嘴，好容易才咽回去。
余鱼心中突然烦乱起来，果然快乐的时候有人陪伴更加快乐，伤心的时候有人陪伴只会更加伤心呐。
她信。
胖丫儿，不对，现在应该叫余鱼了，低头呆望着自己细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手腕，心想：怪道自己明明是个姑娘，却还能揍得大自己好几岁的二狗满地找牙，一举成为了小乞丐中的新头目，原来竟是因为自己是个天纵的武学奇才呀！
漂亮女人瞧她瞪眼咬牙的模样，突然笑道，“是不是觉得不值？”
众乞丐纷纷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么多钱可咋花啊？那眼珠子嫉妒得都快要呲血花儿了。
她原先也不叫余鱼，而叫胖丫儿，是永安城东土地庙众多乞丐中的一员，一个无父无母的弃儿，整天跟着个年迈的老乞丐饥一顿饱一顿地混日子。
——二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漂亮女人出手阔绰不说，人又和善，胖丫儿明明就是去跟着她吃香喝辣的，还能练就一身武功，看得出那女人很喜欢胖丫儿，说不定还能给她请两个丫鬟伺候伺候，体验一下当小姐的生活呢，自己究竟有什么可伤心的？
……大抵是因为这辈子她也没见过这么好看又温柔的人，一时昏了头，回庙里收拾好一个小包袱——里头装有她唯一一件换洗的破衣裳，就要跟着漂亮女人上密云山学武。
余鱼浑然不觉有异，有时候小孩子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简直比女人在想什么更加难以琢磨。
比如此时，因着二狗“忠义”的举动，她就想起茶馆里说书先生讲的那些
余鱼咧嘴一笑，露出个小豁牙子。自己说话都漏风，还想着要取笑二狗两句，只是话还没出口，却见二狗跟身后有大狗撵似的一溜烟儿跑走了。
饮水尚且思源，这帮人眼里光有金子，转头就把她这“金主”给忘了！好歹她也在庙里混了这么多年，临要走了，这帮被她视为亲人的家伙们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伤心，反倒快乐得跟过年似的，不，他们过年时都没有这么快乐啊！
见余鱼不吭气，她叹道，“现在说了你不信，真到那一天，你自己得了教训，才能捡起防备，你要知道，这世上不会有人对你永远诚实。”
看着老乞丐那双昏花了多年的老眼里突然绽出的亮光——要不是这会儿他又犯了咳嗽咳得直不起腰来，余鱼差点儿以为他是要回光返照了。
二狗撂下这句就转身往回跑，余鱼诧异，见他跑了没几步又停下，回头拃着两只手，那模样要多蠢有多蠢，只听他磕磕巴巴道：“丫丫你别害怕，你，你是去过好日子哩。等俺、等俺也过上了好日子，就去寻你，到时你可别不认得俺了！”
陈二叔指着他笑骂：“你小子这他妈的是温饱思**了！”
远不如合作共赢来得稳妥！
漂亮女人听了直摇头，“我看起来像好人？太容易相信别人，迟早要伤心的。”
余鱼是被雪月天宫买来的。
余鱼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余光偷偷一瞥，只见那漂亮女人眼里有些感伤的东西一闪而过。
胖丫儿心里头盘算着这贵人是来施舍的，还是来找麻烦的。
漂亮女人笑吟吟地蹲下身来，仔细地把她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又摸着她的手腕寻思了片刻，断定她是个练武的奇才，要收她为徒，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余鱼。
……
或许是她这顽强的生命力感动了上苍吧，这天艳阳高照，胖丫儿跟着老乞丐蹲在茶馆外面一边乞讨一边听书，说书先生正讲到一出江湖义士满大海锄强救弱的故事，胖丫儿听得津津有味。
胖丫儿想告诉她自己有名字，但又觉得余鱼着实比胖丫儿好听多了。
庙内一片其乐融融，庙外一片凄凄惨惨。
据说她刚被老乞丐捡到时，整个人不大丁点儿，虚弱得像个小冻耗崽子，蜷缩在树洞里头瑟瑟发抖，眼瞅着就要活不下去了，老乞丐正好逃难至此，自己都饿得两肋突出，还是一咬牙一跺脚把她给抱了出来，又给她取了这么个寄予了美好愿望的名字。
老乞丐独自欣赏了一会儿，才觉察到周围贪婪的目光，赶紧警惕地把金元宝揣进怀里，瞪着一帮虎视眈眈口角流涎的同行。
不如咱们用这笔钱做本钱做点儿小买卖？你出钱，大家伙儿出力，等小买卖红红火火地干起来，大家也不必再过这种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日子了，共同致富岂不妙哉？
不认得？这得多少年不见才能不认得呀，二狗你也太笨了吧，需要那么多年才能过上好日子？
余鱼脚下已经踢出个浅浅的小土坑来，闻言顿了一下，小声嘟囔，“……我又不值这么多钱的。”
漂亮女人没料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还能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且这么护短，于是故意露出一个邪笑道，“呵……他们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就敢让你跟我走，万一我是个骗子，要把你卖进青楼呢？”
此时，除了这对新晋的师徒之外，还有一个伤心人。
每次二狗在外头得什么了好东西，也是第一时间给她这个老大奉上。
余鱼愕然抬头。
“忠义啊！”余鱼小大人似的感慨，逗笑了漂亮女人——到底还是个孩子哪。
胖丫儿正磕着头，突然就见眼前小二哥的那双黑布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针脚精致的红色绣花鞋。
看着那一张张喜气洋洋，浑然忘她的脸，呕得她差点儿想摔耙子不干了，大家一起窝在这儿穷死好了！
大力叔建议说，不如买几个丫头片子开个勾栏院，既能兄弟们自给自足，又能狠狠赚上它一笔，这年头儿就不缺寻欢作乐的爷们儿。
漂亮女人看着二狗的背影微微一笑，“这个愣头小子，对你倒有几分情意。”
“胖丫儿，别去了……在这儿不也挺好？”
众乞丐连连点头，纷纷称赞陈二叔是丐帮诸葛亮，老乞丐也松了口气，他这一把老骨头攥着金子也守不住，到时候大家为争财而伤了和气就不美了，最后谁得了金子不说，万一被其他地盘上的乞丐渔翁得利，岂不愚蠢？
也是她命硬，虽没能如愿胖起来，大家伙儿粥一口汤一勺的，磕磕绊绊地竟也好好地长到了七八岁的年纪。
这主意敢情好。
] 掌柜的瞥见这祖孙二人，老的老，小的小，都瘦的竹竿似的，看得人怪揪心，便叫小二哥出来扔了两个饼子在那破碗里，胖丫儿赶忙磕头道谢，老乞丐则口中叨咕着金日大吉，恭喜发财之类的吉祥话儿。
之前确实是有老鸨看上她年纪小好调教，装作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婆来买奴婢，当时要给老乞丐十两银子，结果被陈二叔一群人一顿笤帚给打了出去。
老乞丐冲着阳光举起金元宝，眯眼儿看，这明晃晃，金灿灿的光芒似一束佛光普照，一时间让废弃了多年的土地庙沸腾起来了。
见老乞丐点头应允，大家顿时笑逐颜开，喜滋滋地研究起来该做点什么买卖好。
闷闷地扯了一把身底下的干草，二狗起身悄悄儿地溜了出来，见胖丫儿此刻就在庙门口杵着，想过去对她说点什么吧，又不知道说啥好。
似乎伤心呢。
老乞丐在旁边默不作声，胖丫儿就看向他。
余鱼在外边巴着破庙的门框正龇牙咧嘴——那可是用她的身体、呸呸呸，是武学才能换来的金元宝啊！
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就见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雪白的肤，弯弯的眉，殷红的唇，也不知道是被这女人的美貌晃的，还是被太阳晃的，胖丫儿觉得脑袋里有点晕晕乎乎，只有三个字在翻覆，真好看……
——她绝不能承认是老乞丐得了金子，就毫不留恋一脚把她踢出了庙门，满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她这小冻耗子，可算碰上了一只瞎猫！
余鱼低头用鞋尖踢地上的土，“才没有……大家是为了我好。”
不到八岁的孩子，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老乞丐还说，他活到这一把年纪了，见过的人比她吃过的米都多，这人是啥人，安的啥心，一眼就能瞅出来。
余鱼正伤离别呢，被他这冷不丁一句弄成了丈二的和尚，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觉得不值吧？好歹相处了这么些年，这些人却因为一锭金子就把你给卖了，你觉得怨恨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能理解你。”
大力叔挠挠头，没听懂这句骂骂咧咧中又透着一丝文绉绉的话，但见大家都笑，也咧开大嘴跟着嘿嘿傻笑起来。
别看余鱼还小，这护短的本性是与生俱来，这帮人她怎么埋汰都行，别人说不好可不行，只见她用力呼了一口气，理直气壮道，“我这是去过好日子呢，有这么有钱又好看的师父，有吃有喝还能学武，大家替我高兴还来不及，就算你不给他们金子，他们也巴不得我跟你走呢，当然不会伤心啦！”
大家哄然大笑。
这话余鱼颇为认同，可不是有情义么，二狗绝对是个忠心耿耿的小跟班，她指东，他不敢往西，她让他打狗，他也不敢撵鸡。
二狗在心里反复琢磨，扭捏了半晌，才慢悠悠地挪过去，待到面对胖丫儿，吭哧半天，全然忘了刚才的盘算，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俺可不是打不过你！”
那漂亮女人见她看向老乞丐，思忖了一下，从钱袋中拿出一锭饺子大小的金元宝来，老乞丐眼睛一亮，眉开眼笑地接过，“余鱼好，年年有余，顿顿吃饱饭！”
两方对峙了半晌，最后还是颇有几分见识的陈二叔站了出来，与老乞丐商议着，说七老爷子，咱们这么着，这钱瞅着是不少，但你要坐吃山空的话那没得也快。
“放心去吧，胖丫儿！我来照顾七老爷子。”
“噢？”漂亮女人有点儿惊讶。
余鱼到嘴边儿的话卡在半道儿，她嘎巴嘎巴嘴，好容易才咽回去。
余鱼心中突然烦乱起来，果然快乐的时候有人陪伴更加快乐，伤心的时候有人陪伴只会更加伤心呐。
她信。
胖丫儿，不对，现在应该叫余鱼了，低头呆望着自己细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手腕，心想：怪道自己明明是个姑娘，却还能揍得大自己好几岁的二狗满地找牙，一举成为了小乞丐中的新头目，原来竟是因为自己是个天纵的武学奇才呀！
漂亮女人瞧她瞪眼咬牙的模样，突然笑道，“是不是觉得不值？”
众乞丐纷纷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么多钱可咋花啊？那眼珠子嫉妒得都快要呲血花儿了。
她原先也不叫余鱼，而叫胖丫儿，是永安城东土地庙众多乞丐中的一员，一个无父无母的弃儿，整天跟着个年迈的老乞丐饥一顿饱一顿地混日子。
——二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漂亮女人出手阔绰不说，人又和善，胖丫儿明明就是去跟着她吃香喝辣的，还能练就一身武功，看得出那女人很喜欢胖丫儿，说不定还能给她请两个丫鬟伺候伺候，体验一下当小姐的生活呢，自己究竟有什么可伤心的？
……大抵是因为这辈子她也没见过这么好看又温柔的人，一时昏了头，回庙里收拾好一个小包袱——里头装有她唯一一件换洗的破衣裳，就要跟着漂亮女人上密云山学武。
余鱼浑然不觉有异，有时候小孩子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简直比女人在想什么更加难以琢磨。
比如此时，因着二狗“忠义”的举动，她就想起茶馆里说书先生讲的那些
余鱼咧嘴一笑，露出个小豁牙子。自己说话都漏风，还想着要取笑二狗两句，只是话还没出口，却见二狗跟身后有大狗撵似的一溜烟儿跑走了。
饮水尚且思源，这帮人眼里光有金子，转头就把她这“金主”给忘了！好歹她也在庙里混了这么多年，临要走了，这帮被她视为亲人的家伙们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伤心，反倒快乐得跟过年似的，不，他们过年时都没有这么快乐啊！
见余鱼不吭气，她叹道，“现在说了你不信，真到那一天，你自己得了教训，才能捡起防备，你要知道，这世上不会有人对你永远诚实。”
看着老乞丐那双昏花了多年的老眼里突然绽出的亮光——要不是这会儿他又犯了咳嗽咳得直不起腰来，余鱼差点儿以为他是要回光返照了。
二狗撂下这句就转身往回跑，余鱼诧异，见他跑了没几步又停下，回头拃着两只手，那模样要多蠢有多蠢，只听他磕磕巴巴道：“丫丫你别害怕，你，你是去过好日子哩。等俺、等俺也过上了好日子，就去寻你，到时你可别不认得俺了！”
陈二叔指着他笑骂：“你小子这他妈的是温饱思**了！”
远不如合作共赢来得稳妥！
漂亮女人听了直摇头，“我看起来像好人？太容易相信别人，迟早要伤心的。”
余鱼是被雪月天宫买来的。
余鱼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余光偷偷一瞥，只见那漂亮女人眼里有些感伤的东西一闪而过。
胖丫儿心里头盘算着这贵人是来施舍的，还是来找麻烦的。
漂亮女人笑吟吟地蹲下身来，仔细地把她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又摸着她的手腕寻思了片刻，断定她是个练武的奇才，要收她为徒，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余鱼。
……
或许是她这顽强的生命力感动了上苍吧，这天艳阳高照，胖丫儿跟着老乞丐蹲在茶馆外面一边乞讨一边听书，说书先生正讲到一出江湖义士满大海锄强救弱的故事，胖丫儿听得津津有味。
胖丫儿想告诉她自己有名字，但又觉得余鱼着实比胖丫儿好听多了。
庙内一片其乐融融，庙外一片凄凄惨惨。
据说她刚被老乞丐捡到时，整个人不大丁点儿，虚弱得像个小冻耗崽子，蜷缩在树洞里头瑟瑟发抖，眼瞅着就要活不下去了，老乞丐正好逃难至此，自己都饿得两肋突出，还是一咬牙一跺脚把她给抱了出来，又给她取了这么个寄予了美好愿望的名字。
老乞丐独自欣赏了一会儿，才觉察到周围贪婪的目光，赶紧警惕地把金元宝揣进怀里，瞪着一帮虎视眈眈口角流涎的同行。
不如咱们用这笔钱做本钱做点儿小买卖？你出钱，大家伙儿出力，等小买卖红红火火地干起来，大家也不必再过这种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日子了，共同致富岂不妙哉？
不认得？这得多少年不见才能不认得呀，二狗你也太笨了吧，需要那么多年才能过上好日子？
余鱼脚下已经踢出个浅浅的小土坑来，闻言顿了一下，小声嘟囔，“……我又不值这么多钱的。”
漂亮女人没料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还能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且这么护短，于是故意露出一个邪笑道，“呵……他们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就敢让你跟我走，万一我是个骗子，要把你卖进青楼呢？”
此时，除了这对新晋的师徒之外，还有一个伤心人。
每次二狗在外头得什么了好东西，也是第一时间给她这个老大奉上。
余鱼愕然抬头。
“忠义啊！”余鱼小大人似的感慨，逗笑了漂亮女人——到底还是个孩子哪。
胖丫儿正磕着头，突然就见眼前小二哥的那双黑布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针脚精致的红色绣花鞋。
看着那一张张喜气洋洋，浑然忘她的脸，呕得她差点儿想摔耙子不干了，大家一起窝在这儿穷死好了！
大力叔建议说，不如买几个丫头片子开个勾栏院，既能兄弟们自给自足，又能狠狠赚上它一笔，这年头儿就不缺寻欢作乐的爷们儿。
漂亮女人看着二狗的背影微微一笑，“这个愣头小子，对你倒有几分情意。”
“胖丫儿，别去了……在这儿不也挺好？”
众乞丐连连点头，纷纷称赞陈二叔是丐帮诸葛亮，老乞丐也松了口气，他这一把老骨头攥着金子也守不住，到时候大家为争财而伤了和气就不美了，最后谁得了金子不说，万一被其他地盘上的乞丐渔翁得利，岂不愚蠢？
也是她命硬，虽没能如愿胖起来，大家伙儿粥一口汤一勺的，磕磕绊绊地竟也好好地长到了七八岁的年纪。
这主意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