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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蓉才知道严辞是毒而不是病,但按捺着没表现出来,而是继续问道:“那要是一直没有解药怎么办?”

    “吃不下的话,我让人帮你把糕点包起来,你带回去再吃。”说着她又强撑着放松了语气道:“这事也不是愁能解决的,你别多想,先替侯爷将毒压制着。”

    所幸给太后宫中送糕点已不是第一次,铺子里虽忙,却都有条不紊,到了正午之后,人就闲散下来。

    她心中因为而惊惧,昨夜又一夜未眠,其实提不起精神,但前两天太后宫中来人,称长宁公主及笄,太后素来宠爱长宁公主,要在宫中替长宁公主办及笄礼,让九娘糕点送当日酒宴的糕点过去,所以离了药铺她就去了糕点铺,唯恐误了宫中的事。

    那要叫她怎么自处,烧了铺子,拿刀抹了脖子谢罪吗?

    靠院墙种着一排蔷薇,照壁后则是一片水塘,有睡莲横卧水面,岸边槭树的树荫下,游着几尾锦鲤,赏心悦目又清凉消暑。从水塘上的石桥过去,就见两条路,一条是种着紫藤萝的长廊,另一条则是两边都种着紫薇花的小径,小陶带她去走的就是那条紫薇花小径,穿过□□,就见几座典雅的房舍,依稀有女子的哭声自中间正房的堂屋中传来。

    待她一走,她便关上雅间的门,泪水决堤而出。

    听说是要尝新品,还是要送去宫中的,柳木樨喜不自胜,立刻就答应下来。

    到了宅子前,里外都一片安静,小陶敲开门,里面人开门,小陶带她进去。

    柳木樨抬起头,一脸意外:“你知道了?”

    想到他那完全经不起推敲的休妻理由,她立刻问:“这毒是不是能在体内隐藏很长时间?”

    上次与柳木樨只说了几句话,但能看得出她心思简单,不是什么城府深的人,兴许能从她嘴里问出严辞的事。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严辞说那么多, 几乎诉尽衷肠,却只说若有机会, 他还想娶她,而不是他要娶她?

    整个下午,她都呆坐在雅间内,流干了泪,默然无声,失魂落魄。

    柳木樨不知道,但她大概能猜到毒方在哪里,一定是宫里,只有那个地方,才是严辞进不去的地方。

    如果他没有遇到柳木樨,只是死在了去岭南的路上,那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只会带着他刺她的伤过完余生。

    聂蓉点点头,泪水一不留神就垂了下来,她连忙擦掉,交待柳木樨道:“我现在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今天我问你话的事就别告诉他了,免得他觉得我自作多情。”

    她正想提前回去睡一会儿,却在从后厨出来时看到了柳木樨。

    听到这儿,聂蓉眼中几乎盈满了泪,柳木樨想起什么来,补充道:“对了,他说过毒是淬在箭上,他是在围场中箭的,当时太医都没发觉箭上有毒,可见这宫里的太医也就一般。”

    知道了严辞的事,她却不知该怎么办,柳木樨说了情绪不稳会让他毒发而难以压制,她不知自己该不该向他挑明。

    聂蓉倒想辩驳一下, 却不知怎么辩。

    “本来再压两年是没问题的,可以给我点时间。结果他最近老控制不好情绪,一控制不好就吐血,吐血那毒就得发,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两年了。”说着无奈道:“估计他心里也知道吧,要不然为什么他娘给他张罗婚事他老不愿意呢,多半是怕连累别人守寡。”

    她不愿相信严辞是得了绝症,只能安慰自己,这大夫医术想必一般,所以才孤陋寡闻,不知道某些少见的病症。

    但少见病也代表难治,以严辞的身份,可以找宫中太医诊治,为什么要让那个年纪轻轻的柳姑娘来治病?

    聂蓉没回话,柳木樨又吃了口糕点,叹声道:“提起这事,我都有点吃不下了,虽然他这人挺讨厌的,但我当时拍胸脯保证过,能给他解毒……他不会死在我手上吧?”

    聂蓉面露哀伤地点头:“他在我面前那样吐血,我怎么能不知道?”

    在柳木樨试吃糕点时,聂蓉开口道:“侯爷的病,多亏了姑娘。”

    他去岭南任监军,若无意外,一定不会带个年轻的小姑娘在身边,所以在那时他就中毒了,才会带着柳木樨。

    到店铺打烊,她回家里,熬了两日一夜未睡,到此时终于提不起一丝力气,躺上床就几乎昏迷一般睡了过去。

    其实还想问一问严辞中毒的细节,可她已然在崩溃边缘,极力隐忍才能好好坐在这儿说话,实在没办法再探听更多。

    严辞走后, 聂谦自是要来问聂蓉详情,聂蓉没说,径自往后院走, 聂谦也不着急,在她身后捋着胡须得意道:“我就知道总还有这一天的,他到现在不娶, 你到现在不嫁,想也知道怎么回事。www.banweishuwu.com”

    这猜测让她陡然警醒, 再也睡不着了, 索性从床上起身,待到天亮,去找了个药铺打听。

    而她很容易就能想到太后。敢到皇家围场行刺,还敢刺杀当朝侯爷的,天下没几个,加上昌王的事,答案只有一个,便是太后。

    她恨不能去打他几下,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是准备她一辈子不知道真相是不是,万一哪天他不在了,而她又知道了呢?

    结合他话语中的奇怪之处,该不会他也生的是绝症吧?

    他在去岭南前就中毒了,知道自己活不过半年,所以才会休了她。就算没有她不孕的事、没有陆绯嫣的事,他也会以别的理由写休书。

    躺回床上, 继续辗转反侧,想来想去,想到他始终没说他到底是什么病。

    聂蓉一听这话,几乎也要控制不住情绪,强忍悲伤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你说的毒方,怎样才能拿到?”

    这宅子从外面看就是繁花似锦,进里面更像进了世外桃源一般,另有一片天地。

    那她宁愿知道实情,无论是做他遗孀还是离开侯府独自生活,至少心里是坦荡明白的。

    随后看看悲伤的聂蓉,叹息一声:“我也只能给他先压着毒性,又试不出解药,要是有最后两样毒的毒方就好了。”

    聂蓉无声地点点头,唤来店小二,替她将盘中的糕点包好,起身送柳木樨离开。

    除子女子,严辞

    柳木樨点头,肯定道:“可长了,中毒后一个月内无症状,哪怕有大夫诊脉也察觉不了,一个月后才会有些症状,半年后基本上就会毒发身亡了。”

    柳木樨连忙道:“你放心,他肯定不会那么想的,他的事连他亲娘都没说,却和你说了,你对他来说肯定不是旁人。”

    聂蓉走进去,就见严辞坐在堂下,严皓跪在他身前,先前看见过的那个年轻女子跌坐在严皓身侧的地方掩面哭泣。

    聂蓉心中一震,胸口似乎被剜了心一样又疼又空,随意回了两句,狼狈地离开药铺。

    聂蓉陡然想起,一个病人的病情如何,除了病人自己,最了解的模过于他的大夫了。

    将他中毒的时间和那时发生的事一一对上,便能知道她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在床上躺了好半天,越躺越觉得浑身无力,她这才想起昨日至现在都没吃东西,便起身来梳洗好用早饭,然后照常去店铺内。

    而她竟然还利用太后对严辞的恨讨太后欢欣,换来九娘糕点的金字招牌。

    这主意,还是他替她出的。

    那会不会在更早的时候,他动身之前就中毒了?

    想到这儿,她便叫住了柳木樨,朝她笑道:“铺子里为替宫中送贡品,新出了两样糕点,能请姑娘帮忙品尝一下么?”

    聂蓉便去后厨端来一盘糕点,将人请到了雅间。

    她吩咐好后厨,就乘着小陶赶来的马车出去了。

    因为他不在,她被老夫人不喜,又没有儿女,留在侯府守寡,必定是孤苦伶仃,抑郁而终。被休回娘家固然不好过,但总能再作选择,比困在侯府好得多。

    一说宅子,聂蓉便知道是为严皓的事,这事影响严皓的名誉,所以才不能声张。

    第二日清早,她醒来,恍觉严辞中毒的事是个梦,想了想,才发现是真的。

    柳木樨一阵不满道:“他怎么这样,和我说谁也不能透露,结果自己倒先说了!”

    大夫回她, 吐血症状, 一般常见的是胃疾, 然后是部分瘟疫,再就是心肺病,总之都是重症,再听她说血中泛黑,大夫怔了片刻,回道:“要不然娘子就将人带来给我看看,不过听这症状,多半是要准备后事了。”

    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凭什么一切都不告诉她,凭什么替她作选择,他怎么就断定她会喜欢这安排!

    他这个人真是……

    结果才到店铺一个时辰,小陶竟过来了,见了她,朝她着急道:“夫人,侯爷请您现在去一趟柳色巷的宅子,不要带旁人,也别声张,说有事相求。”

    柳木樨爱吃这儿的糕点,结果上次来却和长博吵了一架,后来这事过去,许久不见她人,没想到今天又过来了。

    柳木樨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对我倒是嘴严得很,不过他提过,他在想办法拿,但那地方很难进,他安插进去的人只怕还有三两年才能接触到毒方,所以我们一边在研制其他解药,一边也在等这个毒方。这毒如果知道了毒方,按以毒攻毒的办法是能解的,我们苗毒都这么治,可不确定毒方就不能乱来了,怕解药成了毒药。”

    柳木樨此时也看出她神色有些不对,关心道:“你是担心他是不是?你放心,这不至少还有一年吗,还有时间呢!”

    如今她怪他忽冷忽热,怪他三番四次招惹,却不提未来,其实就是他自知没有未来,可又存了希望,怕自己的毒能解,能活下去。

    她不嫁的确因为他,他刚才也说想娶的只有她,她爹这话,倒也没错。

    聂蓉陷入了沉默,她想起严辞是在去岭南时路经黔州,见到的柳木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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