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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骁望着她欢快的背影,半晌之后才眯起眼睛。

    几位男同志也不傻,听她们这么一说,忽地脑海中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安年和岁岁懂事又贴心,兄妹俩忙着去倒水,迈着小碎步跑过来,眉心都是紧拧着的,满眼担忧。顾莹接过搪瓷缸,看一眼里头的白开水,又抱歉地抿了抿唇:“对不起啊,姑姑真的喝不下。”

    可“啪”一声响,齐母一巴掌拍在自己儿子的胳膊上:“你怎么跟莹莹说话的!”

    距离毕业都已经大半年了,好友终于找到时间相聚,感情却丝毫没有生疏。

    齐远航听父母和老丈人、丈母娘在外面提醒,便一会儿给顾莹垫枕头,一会儿给她加一床被子,忙里忙外的,就没停下来过。

    “顾莹,你再看!”

    楚婉“噗嗤”一下笑出声:“怀胎十月,要等好久才出生呢,而且就算出生了,连眼睛都还不一定能睁开,哪会玩玩具呀。”

    凌月银抿起唇角,轻轻点了一下头。

    他又做什么了?

    “没有,就是总觉得累。”顾莹说。

    ……

    顾莹:!!!

    不知道的还以为凌月银是这家店的老板呢,对人家店里的菜单了如指掌。

    “这样才暖和。”他说,“如果帽子往上跑,你就再拉一拉,把耳朵盖好。”

    齐母和项静云、姜曼华坐在一块儿,三个人说着该怎么养胎、怎么照顾顾莹坐月子,气氛和谐融洽。

    “我记得我以前生远航他哥的时候,就爱吃辣的。”

    顾莹看着她愤愤不平的爱人,忍不住笑了,伸手想要接过全家福。

    “怎么了?”楚婉回过头,忽地感觉到脑袋变得暖暖的。

    “把妈织的毛线帽戴上,别冻着了。”顾骁说。

    大年三十之后,就是初一了。

    刚结婚时,顾莹也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小孩,那两年她和齐远航到处求医问药,最感到无能为力的时候,她甚至还赌气地说要离婚。可有些事,着急是没有用的,他俩铁了心要和彼此度过余生,有没有孩子也不是真的这么重要。后来,小俩口终于放下了这个心头大石,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偶尔把哥哥嫂子或是邻居家的小孩借来玩一玩,虽有遗憾,但这份遗憾逐渐压在了心底的一个角落,不再轻易触碰。

    顾骁凑过来,自然地扶住她的车把手。

    “好。”直到这时,齐远航才反应过来,两只手搀着顾莹的胳膊,动作又轻又慢,扶她回房。

    楚婉担心小姑子的身体情况,想进屋问问她,这两天医院有没有放假,能不能去检查一下。可她刚一转头,就见顾骁神情严肃。

    安年和岁岁用力点头,附和姑父的话。

    “婉婉,等一下。”顾骁长腿一迈,从屋里出来。

    齐远航回过神之后,再次将全家福递上去,在顾莹面前晃了一下。

    “莹莹,你会不会是怀孕了?”楚婉轻声道。

    “不用说对不起呀。”岁岁搪瓷缸拿回来,双手捧着,“咕噜咕噜”喝完了。

    顾莹的胃里一阵翻涌,但也只是干呕,实际上什么都吐不出来,这会儿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才舒服了些。

    齐父动了动嘴,也没反驳。

    这白开水淡而无味,光是看着,她差点又想干呕了。

    “看了我的照片,说吐就吐了,这要是传出去,我多没面子!”

    顾莹心中自然是惊喜的,但惊喜过后,又担心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当年爱吃什么来着?我都给忘了。”

    楚婉和汤嫦坐在一旁听她解释,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齐远航问,“没事吧?”

    “你怎么了?”楚婉疑惑地问。

    “知道啦。”楚婉的嘴角微微翘起,等到坐上自行车后,冲着他勾了勾手指。

    辣椒有什么好吃的呢,他俩吃完辣椒,舌头都要着火了。

    凌月银被分配的工作单位就在京市,上个月她父母刚来探望过,她一想,就没舍得再买火车票回老家,直接留在京市过年了。汤嫦在京市也没有其他亲人,两个人一合计,一块儿过年,还特地打电话来军区,问楚婉方不方便出来一趟,跟她俩下馆子去。

    她已经结婚很多年,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流逝,安年和岁岁慢慢长大,就连隔壁家的奇奇,都已经不小了。

    “这家的灌汤包特别好吃,包子皮薄馅料多,用筷子戳一戳,还会流好多好多汁水,又香又鲜。”

    齐远航捂着胳膊,一脸迷茫无助。

    顾骁又帮她轻轻扯了扯毛线帽的底端,将她刚一出门就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朵捂得严严实实的。

    她仔细一回想,吃的东西和平时差不多,怎么就突然想吐呢?

    “我要当舅舅了。”顾骁说,“我在想,给孩子买点什么好。是不是要买点玩具?”

    喝完白开水之后,岁岁余光扫见大人们的眼神分成了两个阵营。

    ……

    齐远航和顾莹平日里虽总是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关键时刻,夫妻俩也是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他们早就已经说服自己抛开这事,却不想,如今孩子突然来了。

    “我们都行,你来点吧。”楚婉说。

    顾莹失笑。

    她的脑子顿时“嗡嗡”响,接下来耳畔充斥着的声音都变得不太真实。

    齐远航心跳的速度骤然加快。

    情况不对劲!

    “好。”凌月银克制着,报了几个菜名。

    怀孕?

    楚婉好久没见到自己的两个室友了,立马跟家里的长辈们打了一声招呼,准备骑着自行车往市里赶。

    此时客厅里,长辈们异常兴奋。

    “什么外孙内孙啊,都是孙!”顾鼎山认真地纠正他。

    “够吃吗?”小伙子笑着问。

    大过年的,大家伙儿高兴就成!

    是他帮自己把毛线帽戴好了。

    “还有……”

    “你们想吃什么?”凌月银问。

    俩室友听着满耳朵的“他他他”,心领神会。

    如果只是因为身体不适而干呕,只是因为馋了才想吃辣椒,家人们会不会很失望?

    “没事,现在好多了。”顾莹说。

    另一个阵营是男同志们,顾鼎山、齐父、顾骁和齐远航都是一头雾水。

    回屋时,一大家子人都关切地望着她。

    安年一脸深沉地摇了摇头,妹妹都是小学生了,怎么还光顾着玩玩具呢!

    “是外孙子、外孙女。”齐父提醒。

    人家是司令,习惯说一不二的,才不和他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呢。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街上除了国营饭店之外,还开了几家小馆子。凌月银再三比对,找了一间巷弄里的餐馆,等到汤嫦和楚婉都到了,立马给她们俩介绍菜色。

    “酸儿辣女,这是个小闺女啊!”项静云笑容满面,眼角都要挤出纹路了。

    凌月银念书的时候,就爱研究各种好吃的,如今参加工作了,仍旧不忘亏待自己的嘴巴和肚子。

    “远航,快扶莹莹进去躺着。”齐母说。

    不,小老头这么啰嗦,一点都不像!

    “你别忙。”顾莹小声道:“先别这么高兴,如果是空欢喜一场呢?”

    “辣椒……”齐母的嘴巴张成“o”型,和项静云一样,眼睛开始放光。

    她莞尔一笑:“现在不冷了。”

    “还说没有!”齐远航说,“明明馋辣椒!上次还让我掰两颗辣椒放进稀粥里!”

    楚婉笑意盈盈,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这个卤肠子,卤得特别好,不过肠子这种东西,爱吃的人觉得很香,不爱吃的可能就接受不了。”

    “没有啊……”顾莹懵懵地说。

    一个阵营是女同志们,她们都是紧紧盯着顾莹,似是有万千头绪,但又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本末倒置是用在这会儿的吗?

    “那会儿条件没现在好,能填饱肚子就行,也没想着吃什么……”

    项静云眼睛一亮:“那有没有特别馋?”

    顾莹吃过早饭,也吃过午饭,但因为大年三十晚上的年夜饭才是重头戏,因此早午饭一家人都只是随便吃了些,垫垫肚子而已。

    “男孩女孩都有可能,酸儿辣女这个说法不太科学啊。”姜曼华忍不住说。

    “莹莹,你最近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项静云拉着闺女的手,紧张兮兮地问。

    “我又要添孙子孙女了。”顾鼎山笑得快要合不拢嘴。

    果然有情况。

    等到小伙子走后,凌月银说道:“现在能做生意了嘛,他爸妈就开了这家小餐馆,他有空的时候会来帮忙,不过他还在念大学,等到寒假过去,就没这么多时间了。”

    话音落下,她将他的手扒拉开,踩着脚踏板,“咻”一下就骑走了。

    “今天要吃点什么?”一个清瘦的小伙子走过来。

    汤嫦和楚婉再次对视一眼。

    媳妇说他和老爷子越来越像了?

    “妈妈。”岁岁突然拽了拽楚婉的衣角,“我可以先帮忙玩一下。”

    “顾莹同志,你可别本末倒置。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得对你好。”齐远航一本正经。

    只有顾莹还云里雾里的,眉心微蹙:“你们到底在说——”

    她们聊起这几个月以来彼此的工作和生活,话匣子一开,根本就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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