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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初丹观察兰封的表情,然后摸着下巴说:“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会受伤,所以吓到了对不对?”

    他的泪水落在她的手指上,这本应该毫无分量的泪滴,让她感觉到有千斤压在心头。

    “我的夫君一去不回,我当然是出门寻他啊。”杨初丹抓着兰封的手臂,将他拽向自己的怀里一把抱住。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不会这样做,无论多么光明磊落的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而且皇上都拿我无可奈何,”杨初丹笑起来,咬住兰封的耳垂,放在兰封背脊上的手慢慢地移动,感受着他身体的微颤,“我有钱有势,你怎么都逃不掉的,兰封。”

    “明天是春猎日,没有早朝,我受伤就暂时不出席了,都交给殷沐了。”杨初丹对兰封勾了勾手指,“是不是心乱得把春猎的事都忘记了,你练了那么久的弓箭,我却不能带你参加春猎,总觉得很遗憾呢。”

    杨初丹无奈一笑,将他拽起来说:“那我们躺下说,好吗,我们可以慢慢聊,明天都不用起早。”

    兰封紧张地捂住她的嘴,瞪着眼睛说:“你又逗弄我,你才不会这么做,这是强抢男民……你是一个大将军,肯定会被百姓编排,去皇上那里弹劾你的奏本要更多了。”

    他在她的怀里闻到药味,刺鼻又苦涩,应该是钱大夫为她上的伤药,脑海中又浮现出,他在高台之下看着珍妃拿出匕首刺向她的场景,那一刻,他推开前面保护他的士兵立刻跑向她……

    “兰封,无论是觉得失望,还是心里有了不快都别压着,有我在呢。”

    “我将那个流浪狗葬在它认定的主人坟墓旁,是因为我觉得能够死在‘主人’身边是幸福的,那是它给自己找到的归宿啊。”兰封贴近杨初丹,轻轻吻着上她的唇,辗转缠绵,声音中满是祈求地说,“你是我的归宿,别让我连一只流浪狗都不如啊,初丹。”

    泪珠从他的眼角落下,划过他的双痣,留下令人心疼的泪痕,杨初丹用指腹抚掉他脸上的泪痕,温柔地说:“兰封,坐上来,别跪在地上。”

    杨初丹眸子微暗,她的双手轻轻捧住兰封的脸颊,大约刚刚在庭院里吹了冷风,他的肌肤还带着凉意。

    兰封走过去,站在她的对面,抿唇说:“早些休息好吗?”

    兰封的手臂在将要放下的那一刻,他的手臂突然被人托住,他转头,看到杨初丹正站在他的身后,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

    兰封沉默了一下,还是睡在了里面,他刚刚躺下就被她的手臂勾住,他贴近她的身体,低声说:“别闹,碰到伤口怎么办?”

    察觉到兰封的声音中有了笑意,杨初丹轻轻地点了一下兰封的鼻尖,“放心,一切都有我呢,兰封。”

    杨初丹只好点头,跟在兰封身后回了房间,在进屋之前,她又转头望了一眼那颗星星。

    兰封轻轻摇头,连忙起身说:“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屋,别着凉了。”

    “我一直都相信你啊,从相遇那一刻起。”兰封伸手抚着她的脸颊,眷恋而小心翼翼,他从来不想要遥在夜幕之中的星星,他真正想要的星辰就在这里,“初丹,那一天找到主人的不是那只流浪狗,是我啊。”

    兰封轻轻侧头,他的容颜在朦胧的烛光中美得有些不真实,他注视着她说:“猜不到我这些情绪从何而来吗?”

    兰封凝视着天空中最亮那颗星星,在夜幕无数的星星中,它是那么耀眼而明显,让人一眼就能够发现它,他的心爱之人也是这样,耀眼而高高在上……

    “别闹,小心伤口。”兰封紧张地说。

    “受伤的是肩膀,不是胳膊也不是腿,你和殷沐都担心过头了。”杨初丹无所谓地笑了笑,但是兰封却很认真地说:“我真的很担心,我们进屋好吗?”

    “是么,我什么身份你都喜欢我吗,万一我是一个绑匪呢,上朝廷通缉榜那种。”

    那一天她来到漆黑的小巷中,对他施以援手,让他心中拥有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到清梦楼见你是需要花钱么,但是我很有钱,你知道的,”杨初丹低笑,“也许能直接把你买回家,你父亲要是不愿意,我用权势压他,让他把你卖给我。”

    泪水由不得他控制的倾泻而出,闻着她身上苦涩的药味,他觉得自己的心中也泛起一种令人窒息的苦涩。

    “兰封,为了你,我也不会死在战场上,就算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我的命运,”杨初丹紧紧地抱住他,然后吻着他的眼角说,“你相信我吗?”

    兰封轻轻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调整情绪,杨初丹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只有知道他心中郁结从何而来,她才能知道怎么哄他开心。

    杨初丹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乱说,所以老实地点了点头。

    “兰封。”杨初丹刚刚开口叫他的名字,兰封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坐在床上的杨初丹刚刚想要仰头看他,他已经跪在了她的面前,仰视着她说:“初丹,最让我难过的是,那位柳琴夫人的死,让我知道,原来有时候能够与心爱之人埋骨一处是奢望。”

    “没关系的,兰封,这么想也没什么关系,”她声音中带着理解与包容,她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捏着他手腕上的佛珠说,“我会比神佛更快的实现你的愿望。”

    “不是失望,也没有不快,初丹。”兰封与她对视着,漂亮双眸中云雾霭霭,仿佛有大雨将至,他看着她的肩膀说,“是难过,愤怒,还有不甘,这些才是我心中现在的情绪。”

    “早知道你这么喜欢星星,在柳琴夫人死之前,我就问问她那个石头怎么做的,弄一个掌心大小的给你把玩。”杨初丹有些遗憾地说。

    兰封心脏猛得快跳了一拍,那些掩藏起来的情绪在她那双清亮而冷静眼眸的注视之下,他感觉马上要压制不住了。

    兰封轻轻摇头,有些委屈地说:“我怕会碰到你的伤口。”

    “我不会让你陪我埋骨于战场,无论命运怎么安排,我为了你都会逆了

    “嗯,所以你是答应我了吗?”兰封有些期待地问。

    “兰封。”坐在床边的杨初丹叫住准备熄灯的兰封,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眨着眼睛说:“过来坐。”

    “那些希望看你从高位跌落而下的官员,深阳国国师随意的预言,皇上那位发疯的妃子,这些人到底凭什么这样恶意对待我的重要之人,我也想用最恶意的方式去对待他们,诅咒他们,让他们都心碎到死掉。”

    兰封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是声音依然哽咽着,颤抖着说:“骗人,这是哄我的话,你马上要出征了,也许还会受伤。”

    她声音既温柔又沉稳,似甘甜的蜜糖能够让人心生动摇。

    兰封抓住她的手,蜷缩着身体,将额头贴上去,泣不成声地说:“可是,你明明没有答应我……”

    杨初丹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有些低落地说:“但是我睡在里面的话,就没有办法侧身看着你了。”

    “对,你什么都有分寸,自己说拔刀就拔刀。”兰封说着想要与她扯开距离,却感觉她加大力道不让他离开,他不敢挣扎,怕她再用力会牵扯到伤口。

    杨初丹心中暗叹,兰封心中所有的情绪,全部都是因她而起,没有一点是为了他自己。

    “兰封,别哭。”她轻轻抚着他的长发。

    “不是的,我没有那么想……”兰封心中一慌,他不会干涉,甚至想要改变她的决定。

    兰封捂住耳朵,泪水不知不觉已经停止了,反而脸颊开始发烫,他低喃:“原本就是逃不掉的,还不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我就逃不掉了。”

    “那我不出征比较好吗?”她贴近他的耳边低声问。

    兰封点了点头,走过去熄了灯,然后走到床边说:“我今天要睡在外面。”

    那匕首就插|在她的肩膀,他的双眼只能看到她伤口周围刺目的鲜红,这刀如同扎在他的心脏上,他觉得头晕目眩,从里到外都在恐惧和疼痛。

    “在做什么,”杨初丹微笑,顺着他手臂的方向看去,发现了那颗亮眼的星星,她歪头问,“莫非我的夫君想要天上的星星吗?”

    听到她这么问,兰封无奈一笑说:“那我就只能跟你亡命天涯了。”

来预言她的生命会什么时候结束。

    “并不是什么值得遗憾的事,我弓箭练得也不够好。”兰封低声说,屋内陷入一片寂静,兰封没有听到杨初丹的声音抬起头,发现她正在静静凝视着他。

    “我有分寸。”杨初丹低笑回答。

    “若是可以,我很希望自己能够替你承受这一刀,但这是不可能的,我只能看着你受伤,所以很不甘心。”

    “怎么会这么想,兰封,就算我们没有在宴会上相遇,我也会去寻你的,”杨初丹抚摸着他颤抖的背脊,温柔地说,“你是我发现的,美得仿佛皎月,不染尘埃的月神。”

    兰封的视线扫过桌案,看到上面放着流国的地图,他收回视线说:“早些休息吧,明天是不是还要上朝,我会早起帮你换药穿衣。”

    “你心中所有让你难过的感觉,都是因我而起。”她轻轻吻上他的额头,温柔地包容着在低声哭泣的他,“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杨初丹温热的掌心覆盖上他肌肤的瞬间,这温度一点点渗入他的身体,搅弄着他压制在心底的情绪,让兰封暗暗咬牙,眼泪却依然不顺他心意的落了下来。

    兰封伸出手,只有凉风拂过他的指尖, 并不是能够看到,就可以触及,她会一直高高在上,永远不会坠落而下,变得属于某一个人,因为坠落即消亡。

    兰封垂下眸子,不看她也不说话。

    杨初丹怔住了,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听到兰封这么说,如此听来,她还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说对。

    “可是我……我在清梦楼里……”兰封紧张地有些结巴,她会发现他是出生在风月场所的人,不是她想象中那般出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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