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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贤惠，皇上有娘娘是他的福分。”杨初丹凑近殷茗，微笑着为她拽了拽落下的围肩外衫说，“夜里凉，娘娘快些回去吧。”

    “杨初丹！”商献急切地跑过来，想要从身后抱住要离开的她，但是杨初丹反应很快的转过身，用手抵住了他靠近的身体，冷漠地说：“皇上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杨初丹对商献微微鞠躬行礼说：“皇上，我们现在能做的是珍惜身边的人。”

    杨初丹转身打开门，看到一直站在门口的珍妃，她愣了一下，珍妃艳美的脸庞上，不是刚刚那种骄纵而高傲的神色，而是冷漠的脸和眸子仿佛混入了夜色，透着挥散不去的冰霜。

    商献心脏猛得跳动了一下，啊，她的态度软下来了，他看到了她的动摇，他露出笑容说：“对，你送我的，我一直都保存着。”

    “所以你的要事相商，果然只是我派兵进城的事？”杨初丹有些失望，微微皱眉说：“不知皇上误解了什么，但是我对你没有恨意，你是我的君主，我敬你，护你，这是我的职责。”

    “……？”珍妃一瞬间呆住了，刘公公先给自己身后的侍卫使了眼色，然后对珍妃用力眨眼说：“娘娘，皇上和大将军有要事相商，娘娘先到偏殿休息。”

    若是形容的话，他是无人可以触碰的凌霄花，盛开在云端，她无法独自据为己有，却依然知道那是属于自己的……但是刚刚她看到她心爱的‘凌霄花’垂下了头，主动落向了别人的掌心，而那个人却没有接住他，任由他跌落在地。

    上了宫辇之后，殷茗缓了一口气，疲倦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是她成全了朕想要的一切，但是如今她已经有了其他心爱之人，她不希望那个人受到一丝伤害。”商献说着说着就笑了，但是眼泪却掉得更厉害。

    “这件衣服是我送你的。”杨初丹说。

    殷茗微怔，虽然不明白杨初丹为什么这样说，但是肯定是今天晚上她察觉到了什么，而且现在也不是她可以询问的场所。

    杨初丹快要走到皇宫门口的时候遇见了殷茗，她应该是急匆匆赶来的，虽然梳了发髻，但是没有带任何头饰。

    珍妃一怔，这句话仿佛清晰地刻入了脑海，大概是因为身同感受吧，当在杨初丹开门的瞬间，她的视线落在皇上的身上，看到他眼泪的那一刻，她心痛的感觉几乎让她难以呼吸。

    热烫酸涩的湿意在他的眼眶中格外难忍，商献咬着牙拼命地将呜咽声从嗓子眼里吞了回去。

    “皇上，臣妾没想到您如此心悦于她。”珍妃颤抖着用手帕抹去商献落下的眼泪。

    商献呆住了，唇角的笑容与心中的期待让他看起来愚蠢又可怜，他用自己的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犹如那一年她离开前那样，单膝跪地，讨好而低微说：“我什么都可以做，初丹，你能不能不要变心呢？”

    他用双手抓着她的双臂，用一种卑微, 讨好，祈求的姿态，他背脊弯曲，仿佛愿意为了她碎掉自己的一身傲骨。

    现在她亲口对他说，她想要守护另一个男人。

    “春猎之后，朕准备放她离开。”商献低喃，“让她如愿，去镇守边关。”

    商献用手臂阻止珍妃继续靠近，自己从地上起身，然后凝视着杨初丹说：“大将军如今身手了得，反倒是朕疏忽练武，让大将军见笑了。”

    “大将军。”殷茗对杨初丹笑了笑，端庄而从容的说，“我听说了皇上急召你入宫，但你误入了益和宫，若是珍妃有失礼的地方，你切莫放在心上。”

    他一直等待着她的凯旋，每次收到关于她受伤的消息，他都会做一段时间噩梦，然后他会幻想她回来之后的日子，他想到了她会生气，变得很冷漠，甚至无法理解他。

    “你就是这种态度，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有半分心软，为什么啊，初丹，”他凝视着她的脸庞，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他的眼前，他却无法触碰她，“是你接纳了我，让我去了你的身边，我确实算计过，利用过你，但是爱你也从未改变过，我只是想变得更好，能够一直和你在一起而已。”

    “滚开。”珍妃一动不动地站在紧闭的门前，刘公公着急地抹了一下额头的汗，也不敢去拽珍妃，然后听到院子里传来了皇上质问的大吼：“你一定要这么狠绝，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商献看着眼前神色平静的杨初丹，双手握拳，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说：“你至少应该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别这么报复我，你对朕随时指给你一个男人万分温柔，甚至为他调兵入城，你陪他去寺庙礼佛，你让他日日夜夜都在你的身边，不如你直接捅我几刀，你直接折磨我，别这么做可以吗？”

    “珍妃娘娘。”刘公公压低声音意示珍妃移步去偏殿。

    杨初丹若真心对待一个人，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动摇她半分，商献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那天随手一指，就让别人拥有了她。

    撕心裂肺不过是一瞬间，她深爱着其他男人的事实却是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犹如在钉板上反复滚动，漫长的疼痛延绵不绝。

    杨初丹看着眼前的商献，泪水润湿了他深邃的眸子，勾人夺魄的眼尾晕着令人心碎的悲伤，这是他真正伤心的样子，倔强而坚韧，却绝不让眼泪轻易落下，比泪水一点点落下更加惹人心痛。

    “商献，别哭，”她的声音难得透着些许柔和，但是柔和之下却藏着利刃般的话语，“你在我面前哭，我也不能为你擦眼泪。”

    他有很多话想说，他一直思念着她，他写下了无数封信，但她远在边疆，不是每一封都能顺利寄到她的手中，很多信他都保留着，等她回来亲自念给她听。

    黑暗是冰冷的，孤独的，无法看到尽头，所以才让人心生恐惧。

    ******

    “你们都给朕出去！！”商献厉声呵斥。

    “谢谢大将军关心，我现在就回宫。”殷茗温婉微笑，对杨初丹表示自己会遵从她的话。

    只是一瞬间的视线交汇，珍妃已经与杨初丹擦肩而过奔向她身后的商献。

    “怎么会，”珍妃握住商献的手，露出笑容说，“皇上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无论谁都比不了。”

    ******

    真的是无计可施了吗？

    兰封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黑暗，大约是无论怎么挣扎都不会有人帮助他，不会有人带他离开，他只能独自坚持，所以他在黑暗中摸索着，一直看到了

    珍妃也忍不住哭了起来，非常心痛而难过，她真的是恨极了杨初丹，杨初丹不舍得自己心爱之人受伤，却这样伤害她的心爱之人。

    商献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杨初丹离开的方向说：“这世界最难忍的疼痛就是自己重要的珍爱之人被他人伤害，我不想让她难过，所以不敢伤害那个男人。”

    商献很懂得怎么让人心动, 他会露出最无害最柔软的一面击破他人的心底防线，就如同现在……

    珍妃转头看向他们，在即将关闭的门缝中看到商献的脸庞，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夫君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她心中的皇上总是高深莫测，对于任何事情都一副游刃有余且运筹帷幄。

    殷茗点头，刚刚想要感谢杨初丹的关心，就听见杨初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避嫌珍妃，别在跟她来往了。”

    “皇上，夜已经深了，臣就此告退，”杨初丹与商献扯开一些距离，行礼说：“关于调兵进城的事情，明天早上我会呈上奏本。”

    商献眯起眸子看着陷入沉思的珍妃，深邃的双眼中是珍妃无法察觉的晦暗与疯狂。

    她的手离开了他挺直的背脊, 将半跪在地的商献扶了起来，神色认真地说：“商献，有很多人愿意保护这个国家，保护身为君主的你，但是我的夫君，只能由我去保护，保护他平安喜乐, 幸福一生。”

    “商献，你是很重要的人，曾经是我重要的爱人, 如今是我重要的君主，很多次战役中，我与死亡擦肩而过，我都不曾觉得畏惧，因为我想要保护这个国家，我愿意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与君主而死。”

    他彻底的失去了她。

    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因为他与她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有足够的时间去化解曾经的心结。

    杨初丹低叹, 她从未想过折断他的傲骨，杨初丹的手落在他的背脊上, 商献微微睁大眼睛, 身子轻轻颤动起来, 他的背脊在她的触碰下渐渐挺立起来。

    刘公公吓得都不敢喘气了，接下来的对话肯定不是他可以听的，但是他又怕珍妃娘娘会闯进去。

    杨初丹没回头看向他们，快步走了起来，想要快点回到府邸，回到兰封的身边。

    “是臣没有掌控好分寸，还是请太医来给皇上检查一下，臣今夜先告退。”杨初丹弯腰行礼，也想随着珍妃这些人一起离开。

    “皇贵妃娘娘是替珍妃娘娘赔礼来了？”杨初丹无奈一笑，“娘娘回宫休息吧，我没放在心上。”

    第48章 交错 —

    彻底？他真的完全失去了她么，明明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而他已经登上至尊之位。

    “若是那件衣服，你应该已经穿不上了，皇上，如今你能穿上它，是因为你改动了它，你可以轻易地改动它，却没有办法复原它。”

    “宫里被封妃的女子就我们几个，静妃如称号一般安静文雅，珍妃她，你也是知道的，入宫前就是有名的骄纵，皇上对你如此上心，她有点拎不清。”

    “皇上！？”珍妃震惊，没有想到商献会说出这样的话，商献垂眸，动人的容颜满是让人怜惜的无可奈何，“朕也许会难以忍受自己心中的嫉妒，煎熬之下伤害了她的夫君，那样会变得很丑陋吧。”

商献。

    商献注视杨初丹的背影，他拼命想要挽留的光在飞速消失，而他努力抓住的那丝残光，此刻在与他内心的黑暗交缠混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