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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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等亚瑟把手拿开，他真正笑出来、在她面前作怪地摇头晃脑的时候，她的视线也追过去——

    至于后来梅根为什么会一个人待在街边角落里，梅根是有一点小问题的，她可能在第一次离开家——还是被迫的情况下应激，导致她把自己藏起来。

    只需要一眼就能确认他女儿的方向，那一瞬间在他眼里绽放出极其强烈的光芒，然而在靠近的时候，他反而迟疑了，站在门口踌躇不前，有些拘谨地自言自语道：“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我看见她了，我的爱，那是——”

    至于达蒙家的家庭情况，也一并附在后面，亚瑟在女儿出生时做了信息登记，但等她长大，发现了她身上的问题后，根本不敢让自己的女儿出门，因为他同样清楚黑发绿眼的孩子在哥谭没有正常认知和能力、没有庇护，只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商品。

    没有渠道挣更多的钱、没法医治她，亚瑟不敢让人发现她的异常，所以女儿梅根没有去过学校，只有很少人知道她的存在，但也几乎只是听说，而没有亲眼见过。

    窗户下的书桌上还有亚瑟因梅根的病而写下的各种方法，包括他尝试的经历和所得到的结果，所有字迹都是潦草的，甚至有拼写错误，它们证实了他只有小学学历，也证明了属于一位父亲因无能为力而产生的痛苦。

    他要管的事情多，内维娅可是知道亚瑟从昨天凌晨得知他女儿的消息，直接跑到警局外等着了，他彷徨又无措，焦急得熬到现在还在等，只期待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他就说能在这个孩子身上找到他为之着迷的乐子，他做够了疯子、罪犯，早就想尝试新角色了呢！

    而后果显而易见，那个朋友带走了梅根，等亚瑟回来发现人都不在就崩溃了，他到警局报案，祈求能带回他的女儿，他说：

    戈登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名父亲很爱自己的女儿，但他们对待案子的态度可不能这么草率，即使差不多确定了面前的小女孩就是梅根·达蒙，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他说：“内维娅，让亚瑟来看看这是不是他的女儿。”

    戈登有些不忍，但还是将梅根失踪的前因看了下去，亚瑟最近试图找一份安定的工作，在这过程中接受了他以前朋友的帮助，因为要去稍远一点的地方，早上四五点出发，到晚上不一定能赶回来，所以拜托了他那个朋友。

    他们一家是哥谭最底层人物的形象，都没有正式工作，他的妻子在早年病故，就是因为没有钱医治，原本只是一点小问题的病被拖到无力回天，后来亚瑟独自抚养女儿长大，生活更加拮据，干一些杂活拿到的钱只够勉强度日——

    电视看款式已经很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扯出来许多线搭在底下的电视柜上，那上边还有许多杂物，如电视遥控器、饼干盒、奶粉罐、梳子等，还散落着几枚脏污的硬币；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悲剧，不止哥谭，哪怕再发达、再繁华的城市也会有这种类似的悲剧发生。

    “我的梅根。”

    “在我身边。”

    戈登目注这对父女离开，作为‘父亲’角色的男人个子很高，身材瘦削得不成样子，脊背可怜地弯曲着，而在他腿边，女儿梅根发育不良，被衬托成很小的一个。

    ‘她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我的身边就是你的全部。”

    有个小警员去喊人了，然后他们就看到有个穿着破烂、脏污的蓝色工装的高瘦男人跑进来，他有一头和小女孩如出一辙的黑卷色，还有同样的绿眼睛。

    回哪个‘家’？

    这个男人他只有自己的女儿了，他们一起回家。

    戈登说：“伙计，这时候你应该赶紧过来，你知道的，她需要你。”

    各种花样的发夹、手工制成的布玩具、被洗刷得干净柔软的衣物、儿童绘本等。

    像这种滑不留手的小人物在哥谭实在太多，除了报案当时外，看案件不大、其它案子还很多，几乎就没人关注，如果不是这次闹到了蝙蝠侠面前，或许连戈登也记不起这些事。

    ‘亚瑟’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他身上被梅根关注的特质涌出，就仿佛瞬息之间变换成了另一个形象。

    一件工装挂在门后简陋的衣帽架上，不论样式、布料都和亚瑟身上穿着的一样，但比之干净整洁多了，也许是他所拥有的最好的衣服，而关着的门上不止有常见的门锁，还有被安装在较高位置的插销，那里是年纪小的孩子所够不到的；

    那一双布满生活苦楚痕迹的大手放在她头上，亚瑟在脸上扯出艰涩的笑容，对她低声地道：“梅根，你是我的孩子。”

    在一只海鸥没忍住向他们冲过去的时候，亚瑟抬手把梅根的后脑勺压在自己怀里，而迅猛的翅膀就从他眼前几公分的距离划过，让他闭眼骂了句：“噢！该死的！”

    这是她第一次回应外界，而且如此目标明确，追逐着他的脸。

    小丑当然清楚这一事实，但他需要把这个观念带给她，要灌进她的脑袋里，之后才能催生出更有趣的、能令他开怀的萌芽。

    老达蒙是个蠢蛋，他一事无成还嗜好酗酒、赌博的后果就是不仅把自己喝进臭水沟成了泡发的尸体，徒留下贫穷困扰着后代，也把他们都绑在了这里无法离开。

    他招呼完就忙别的事去了，至于大厅里的情况有警局那么多人看着，女警内维娅也起身换了个地方，不远不近地关注着。

    当然是属于他们的逼仄老旧、但充满温情回忆的房子！在哥谭老城一架老旧的桥洞旁，那片居民区存在的时间够久了，在几十年前因附近的工业区而兴盛，在城市重心转移、工厂关闭后迅速地衰败，大多数人都多少挣到了钱，跟着搬离了这里，只有达蒙家——

    混乱而茫然的意识无法思考，可面前摆着她不明白的人和事物，眼睛睁得更大了些，看起来眼眸圆圆，也终于体现出不复麻木死寂的孩子气来。

    亚瑟在做饭的间隙从厨房里出来，他慢吞吞地走到梅根面前，蹲下身，手抚在这个哪怕‘回家’也仍没有半点复苏痕迹的孩子肩上，他说：“你从一个梦里，来到另一个梦里，究竟哪里才是真实的？”

    具体的遭遇和经历问梅根是得不到答案的，他们也不能逼问一个儿童，要她强制回答。

    他很爱她，无法失去她，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上帝的话，那他甘愿下地狱以换取他女儿归来，如果她回不来，而他的心、他的灵魂也会被一并带走。

    从他眼里涌出泪珠，打湿了没怎么收拾打理的灰暗脸庞，可他抬起手却没去擦，只是目光专注又哀伤地看着梅根，他无法确认这是否只是他的美梦，假如打碎了它，他又该何去何从。

    现在的时间到傍晚了，狭窄客厅里，从被过度磨损的玻璃窗照进来的太阳余晖昏暗，屋内没有开灯，仅凭这点光亮视物，屋子杂乱但自有秩序，到处都是生活痕迹。

    亚瑟要把她领走，离开之前戈登给了他们一个信封，亚瑟无法拒绝这个，他需要钱来维持生活，还有照顾和医治女儿。

    他笑起来，看到梅根空洞的眼眸，愉悦的情绪毫无保留地溢出，“是啊，答案是，”

    亚瑟向他失而复得的女儿走过去，这一两天把他折磨得够多了，浑身的衣服脏乱，头发也是潦草的，他脸上的神情很是憔悴，但强打起精神，走到梅根面前，屈膝半跪在地。

    他们挨得很近，两双绿眼眸视线相对，‘星星的孩子’在他眼里看出了某种熟悉的东西，她的视线逐渐有了焦点，哪怕她还是不说话、不动作，但她看得很专注。

    GCPD和老城就隔着一座桥，亚瑟抱着她一路走回去，他被苦困的生活磋磨出一副在年轻时能承担更多重担和压力的体魄，也许在年老以后需要连本带利地偿还些什么，可那些距离如今还很远。

    ……

    从七零八落的线索中勉强地拼凑出了一个‘真相’，大概就是那个朋友本是想打好关系进达蒙家盗窃，工作也是编出来骗亚瑟的，而亚瑟为了挣到更多的钱，昏了头地信了，还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朋友照顾，谁知道对方竟然带走了梅根。

    他带着女儿回到了家，让她坐在老旧沙发上，而他走进了厨房去做饭。

    关于他们是不是父女这点，结论已经很清晰了，但警局还是查了亚瑟他那个朋友的信息，包括身份材料、近期通讯记录和活动轨迹等，他那朋友本来就不怀好意，也有些小案件在身，一直在逃窜。

    她走出门外就感到不安，躲在他腿后停步不前，亚瑟把她抱了起来，他已经收拾好了之前愁苦的情绪，亲昵喜爱地和她蹭着脸颊，那个角度他看不到他张口说什么。

    在名为亚瑟的男人走过来的时候，戈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上天给了你好运。”你的女儿回来了，你也不用下地狱。

    小丑为此做足了准备，于是此时的姿态也显得符合人设，完全是一副一生所爱失而复得的模样，亲了亲怀中孩子的侧脸，他的笑容扯得更大，“走，我们回家。”

    “好梅根，我就知道你会配合我的演出！”她认出了他。

    然后两间卧室、厨房和洗浴室，全都保持了一个社会底层的贫困家庭该有的模样，但在一些细节地方，那些属于‘梅根’的生活痕迹、属于她的事物——

    他们走过大桥，在海风里听到海鸟的鸣叫，它们盘旋在天空之上，有时落下，站在桥梁的各处看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有海鸥盯住了他们，试图发现食物或有趣东西的踪迹，但什么也没有，他们是无端贫瘠的。

    ‘亚瑟·桑切斯·达蒙’只读过小学，后来老达蒙死了，他就只能靠打黑工维生，至于说他的母亲？她年轻时和老达蒙好过一段时间，但他们根本没结婚，好的时候在一起，激情褪去了就分开，把生下来的儿子丢给老达蒙，她还有别的情人，后来因病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