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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舞阳公?主口中?, 高睦已经不是第一次“最好”了?。高睦从小到大很少受到夸奖,原本十分不习惯,如今早已适应了?舞阳公?主嘴上抹蜜的风格。她只是笑着拍了?拍舞阳公?主的手臂,示意舞阳公?主放手。

    “京城竟然这么小!”舞阳公?主啧啧称奇。那么大的京城,她骑马横穿都要跑半天,如今瞧着,一个巴掌就能遮住。

    “好。”高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舞阳公主为什么想习武,不过, 只要舞阳公?主喜欢,就够了?。

    与舞阳公?主同车而坐的高睦,自然听到了?舞阳公?主的嘀咕。

    “我还想在山顶上坐坐,天还早,我们晚点再下山吧。”舞阳公?主果断地摇了?摇头。

    高睦担心舞阳公主呛到气管,连忙给?她递上了水壶。

    舞阳公?主就算博古通今,也毫无用武之地,她何必喊她看史书??高睦定了?定神,望向了?简单而快乐的舞阳公?主,温和地征询道?:“公?主饿了?吗,我们下山用饭吧?”

脑汁, 也无法为皇帝想出辩解,只能说道:“就当是强身?健体了?, 公?主别难过。”

    舞阳公主当初缠着皇帝撒娇了?许久,皇帝才松口教她习武, 她还准备多?求高睦几声,没?想到高睦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舞阳公?主大喜过望,兴奋地抱紧了?高睦,赞道?:“高睦你?最好了?!”

    高睦所料不错。东山之上,果然游客稀少,偶尔遇到行人,也不过是附近的山民。

    “我朝京城是前朝旧都,前朝国史地理?志第一卷 中?,就详细记录了?京城规制。”高睦自己是以男子的身?份接受教育的,她却?知道?,时?下的女子,大多?只能学一些女教之书?,甚至,有些书?香门?第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糊涂话?奉为圭臬,根本不教女儿认字。舞阳公?主在书?籍上孤陋寡闻,实在不值得奇怪。高睦停顿了?一下,又问?道?:“公?主想看吗?我书?房就有前朝国史,公?主若是想看,回府之后,我拿给?公?主。”

    舞阳公主俯瞰云雾缭绕的山峦,突然失笑?, 嘴中的糕点都?险些掉了。

    一听说?看书?,舞阳公?主连忙摆手:“我不想看,我最怕读书?了?。”前朝的国史嘛,是父皇最喜欢看的一本书?,她是知道?的。前几年,她见父皇都快把前朝国史翻烂了?,觉得那套书?一定很好看,还想拿过来瞧瞧。结果父皇说?,这不是姑娘家该看的书?。后来,她背着父皇,偷偷翻了?翻,都是些绕口的之乎者也,也没?什么意思。

    “这倒是。”舞阳公?主相当?好哄,她深以为然地点头道?,“京外骑马好玩多?了?!”

    高睦看得出来,舞阳公?主这一次的夸奖,不是习惯性的嘴甜,而是由?衷的赞赏。她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是书?上看到的。”

    “公主笑?什么?” 高睦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刚才?一直坐在舞阳公主对面,两人正在用点心垫肚子,舞阳公主无缘无故就笑?出了声来, 她实在不知道舞阳公主为何忽然如此开心。

    “那就先吃点点心吧。”高睦猜到了?舞阳公?主舍不得下山的可能,随行带了?些糕点,一见舞阳公?主不走,她就对护卫招了?招手。

    第33章

    舞阳公?主紧张的样子让高睦有些忍俊不禁,笑毕,她又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小时?候也不喜欢读书?,明理?之后又觉得,学习之路就像脚下这座山峰,攀登之时?固然辛苦,却?能一路饱览胜景,登顶之后,更是耳目一新。

    舞阳公主笑?意未褪,遥指山岚之后的缥缈庙

    没?有冰雪的冬季郊野,对于一般的游人而言,没?有多?少娱乐价值。但是舞阳公?主偏爱野趣,对城外的一切都充满好奇,高睦倒是不愁舞阳公?主失望。她从北国冬景中?抽回神思,应道?:“公?主喜欢登山吗?我听说?东山风景优美?,还可俯瞰琴湖。或去琴湖划船钓鱼,也……”

    “不过今天太冷了?,不适合跑马。”舞阳公?主话?锋一转,兴致勃勃地问?道?,“高睦,我们今天去哪玩呀?”

    舞阳公?主一听到妇德妇礼就头痛,偏偏这些东西就是她的蒙学课程,害得她从小就讨厌读书?,差点沦为文盲。后来还是为了?看话?本,她才多?学了?几个字。

    舞阳公?主脚伤康复后也足不出户,除了?一心练武,也是顾虑刘贤妃的告诫。顺利出京后,舞阳公?主回望着身?后的安泰门?,联想起回门?那日母妃郑重的告诫,又有些不解。

    舞阳公?主的感慨,与经书?中?那句“登泰山而小天下”有异曲同工之妙,触动了?高睦的笑点。她见舞阳公?主对京城感兴趣,还顺着方位,给?舞阳公?主指出了?京城的各个地标建筑。

    “什么书??书?上还会写这些吗?”舞阳公?主的启蒙课本是《女诫》、《列女传》之类的闺训,她自己喜欢的志怪话?本,也不会涉及方舆地理?,她还真不知道?书?中?会介绍京城。

    “原来爬山这么累呀。”

    嘴上喊累,舞阳公?主脸上却?全是笑容。注意到山下渺小的城镇,她不确定地问?道?:“高睦,那边是房屋吗?”

    围观的侍女们, 以为驸马与公?主借着比武的机会打情骂俏,早在高睦将舞阳公?主锁在怀中?时?, 她们就害臊地压低了?脑袋。舞阳公?主要是再不松开高睦, 她那些侍女, 都该将脑门?埋进地里了?。

    斟酌一番后,高睦说?道?:“上回高睦陪公?主出京前,公?主曾自己骑马来安泰门?。本朝士女无故不出中?门?,出门?则须遮掩面庞,否则便视为失礼。皇上注重皇室颜面,贤妃娘娘既然说?皇上生气,恐怕是为了?此事。”

    山中风云多变, 不知不觉间,云雾遮盖了山脚,就连半山上的寺观, 也只剩隐约的轮廓。

    舞阳公主确实有?些噎着了, 她饮水吞掉了口中残存的点心,帮食道恢复通畅后, 人却是越笑?越开心。

    军队中?出来的护卫,都是野外生存的好手,他们很快布置出了?一处简易的营地。

    高睦看着舞阳公?主灿烂的笑容,庆幸自己为她争取了?出京游乐的机会。

    “是这样吗?”舞阳公?主叹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女子就不能上街,上街也得把脸遮住。从前父皇明明许我在御道?上跑马的。”

    越国公?府的老家舞阳地处北方,冬日不乏大雪坚冰。高睦在舞阳度过了?五年少年时?光,曾经不无羡慕地看着高广宗他们呼朋引伴地玩雪玩冰。可惜京城位于江南,即便深冬,冰雪也属罕见,不然,若是带舞阳公?主玩冰嬉,她一定欢喜。

    “东山?东山人不多?吗?”舞阳公?主虽然只是第二次出京,却?对京外的著名景点耳熟能详。据她所知,东山上的寺庙香火鼎盛,就连京中?的官眷也时?常上山还愿,她要是去了?,恐怕会被人认出来。

    但是,高睦觉得读书?好,是因为她拥有男子身?份。高睦扪心自问?,如果她没?有女扮男装,如果她像普通姑娘一样,注定过相夫教子、老死后宅的生活,她还会觉得那些辛苦是值得的吗?怀才不遇的痛苦,恐怕会让人遗憾终身?吧。

    “那我们就去东山吧!”舞阳公?主拍手道?,“我早就想去爬山了?!宫里的山都太矮了?,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一直想去真正的高山上看看!”

    “我不难过呀,但是我是真的很想习武, 要不高睦你?教我吧?”

    高睦曾亲耳听到皇帝说?“女贵贞静”,她相信,既然刘贤妃说?皇帝曾“生气”,那大约不是空穴来风。她大致能猜到皇帝生气的原因,又有些不忍心告诉舞阳公?主。转念一想,如果不和舞阳公?主说?清楚,万一舞阳公?主踩到皇帝的底线,挨骂挨罚,只会更难过。

    从前的舞阳公?主,尚未成婚,在皇帝心里,可以享受“孩子”的待遇,所以能多?出一点自由?,如今,她却?是“成妇”了?。皇帝对公?主的要求,是做天下妇人的表率。

    忽略宫中?的人造小山,舞阳公?主算是第一次爬山,哪怕边走边玩,等到山顶时?,也免不得气喘吁吁了?。

    高睦原本抱着陪玩的心态教导舞阳公?主,见她刻苦,便也拿出了?十分的认真。如此一来,舞阳公?主白天自己训练,晚上就盼着高睦的指教,日子过得分外充实,竟将出游之心都抛到了?脑后。还是高睦拿出了?张弛有度的道?理?,休沐之日时?,主动邀请舞阳公?主去京外玩耍。

    皇帝教给?舞阳公?主的武艺虽然只是些花架子, 倒也算是给?舞阳公?主打下了?习武的基础。有了?高睦的指导,再加上舞阳公?主用心, 她的习武之路,总算步入了?正轨。

    “嗯。”高睦顺着舞阳公?主的手指,认出了?城池的轮廓,笑道?,“是京城的房屋。”

    “高睦,你?好厉害呀,你?不是年初才回京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真的没?人拦我们?看来还是你?说?得对,父皇真的许我出京玩了?。那我们上回出京,母妃怎么说?父皇很生气呢?母妃不会骗我的。”

    这种微妙的差别,高睦心知肚明。她猜测,曾向皇帝哭诉“儿臣不想做大人!”的舞阳公?主,也隐约感受到了?“成婚”带来的变化。高睦不愿招出舞阳公?主的眼泪,对她哄道?:“远离京城后,谁都不认识公?主,公?主想怎么骑马就怎么骑马。京外宽敞,比在御道?上骑马痛快多?了?。”

    高睦离京多?年,对京城内外的风物都比较陌生,为了?陪舞阳公?主尽兴,她特意打听了?京城附近的名胜,自然知道?东山的名气。被舞阳公?主截断了?话?头,高睦也不生气,她笃定地笑道?:“天寒地冻,并非登山的好时?节,想必东山之上游人不多?。况且冬至将近,官宦之家,都需筹备祭礼,公?主不必担心遇见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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