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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舞阳公主不满地?打了打幂篱的轻纱。都怪幂篱碍事,不然她也不会撞到高睦。

    原来,我只是多?看了两眼泥哨摊,舞阳公主就注意到了吗!高睦心潮难平。

    王夫人扫了这摞文书一眼,又满脸讽刺地?看向了高睦:“怎么??我?不认你这个子嗣了,你就想给?我?添堵?你想把这些?财物?还给?我?,将来好让我?留给?高松寿?看来,我?从前小瞧了你,竟不知你有睚眦必报的本事。”

    “呜——”

    今日虽然没能还回?王夫人的私产,但是高睦知道,她与母亲的关联,已是彻底断绝了。

    高睦也知道?,为了以防万一, 出游之时不宜喊出舞阳公主的身份,所以,她非必要不会喊“公主”, 非要喊时,也会将嗓音压得极低。如果能给舞阳公主换一个代称,能方便许多?。可是,“锦衣”是舞阳公主的乳名?, 她真的可以喊吗?就算不考虑舞阳公主的帝女之尊,同辈之间贸然称呼小字,也是不敬。

    在高睦成为驸马时,王夫人几乎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转给?了高睦。高睦本以为,这些?庞大的资产,都是王夫人未曾宣之于?口的母爱,如今方知,王夫人纯粹是不愿便宜越国公府。所以,她宁愿把这些?惊人的财富分给?素不相识的小民,宁愿转赠给?素无来往的舞阳公主,也不愿意收回?来。高睦明?白,她若是执意还回?财物?,那就真成了给?王夫人添堵了。

    周围都是游人,舞阳公主不想被人发现身?份,连忙伸手捂住了高睦的嘴唇。

    “高睦不敢再烦扰大人,今日是为了将大人的财物?奉还。无功不受禄,高睦不该再享有大人的私产。”说话间,高睦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摞地?契、房契之类的财务文书,恭敬地?放在了王夫人手边的桌案上。

    “公主。”高睦本能地?奔到了舞阳公主车前。

    “还好。”

    “我?没事,你呢?我?撞到你了,没受伤吧?”舞阳公主只是发髻有点歪了,她想起?自己撞到了高睦,又碍于?幂篱的轻纱模糊了视线,有些?看不清高睦的伤处。

    在孤苦伶仃的时刻看到舞阳公主,高睦想通过肢体接触寻求宽慰,手都要伸出来了,她才想起?人前不该过于?亲密,又仓促地?停在了车下。

    “呀!”舞阳公主脑袋一震,把自己吓了一跳。

    认清了高松寿的卑劣面目,又断绝了对母亲的念想,跨出越国公府大门后?,高睦一时间有些?茫然。

    “五爷还有吩咐吗?”门房见高睦半响不上马,以为高睦还有事,连忙殷勤相问。

    在修山书院求学时,高睦也曾去过附近的庙会。但是她没有密友,走马观花地?独行在热闹之中,根本体验不到多少趣味。与舞阳公主一起?逛庙会,感受则完全不同。

    尽管事先做足了心理?准备,真看到王夫人厌恶的表情时,高睦还是心口一紧,王夫人“睚眦必报”四字,更是震得高睦身?躯微颤。高睦咬牙定神?,垂首道:“高睦绝无此意。”

    又有几个未出阁的少女,恰好看到了高睦与舞阳公主之间的小插曲,反而羞涩地?压低了眼睛。这个公子,对妻室真好呀,险些?被她撞伤眼睛了,也不生气?,还急着担心对方。而且,他长得也……出众。我?将来若是也能有这样的……就好了。

    高睦年幼之时,曾经很羡慕高广宗的玩具,那次让她几乎丧命的落水,就是她被高广宗的风筝迷住了,才会被朱姨娘设计。如?果童年的高睦能够得到这样一只翠鸟泥哨,一定会爱不释手,如?今嘛……与?其说高睦认为吹泥哨好玩,不如?说,舞阳公主的笑容让她开?心。

    “你会不会玩?”舞阳公主见高睦连泥哨的名?字都不知道?, 觉得她可能不会玩,又热情地将哨嘴推到了高睦嘴边,教导道?,“把尾巴放进嘴里吹气,翠鸟就会叫了。”

    意识到这点后?,高睦苦笑着把那摞财物?文书又收回?了怀中,无声地?退出了王夫人的院落。

    高睦正想摆手上马,忽然听到了热情的呼喊。她顺着喊声偏头,看到了一架精巧的马车,以及马车上挥手的少女。

    高睦也立马意识到了不妥,她不想疏远舞阳公主的亲密,只好抬手抓住了舞阳公主的手掌,将它?一起?遮入了袖中。

    还能有什么?事呢?高睦心知,她与越国公府之间,永远都无事了。

    “这是泥哨。你不是说你小时候很少有玩具吗?买给你玩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吹的。”舞阳公主拍掌笑道?,“好玩吗?”

    “你之前喊我又是想和我说什么呢?”舞阳公主想?起?了她捂断了高睦的话头。

    附近的路人,也有人善意地?笑了。感情这么?好,想必是新婚夫妇吧。

    高睦看到舞阳公主孩子气?的动作,好笑地?弯了弯唇。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舞阳公主音色中全是笑意。

    舞阳公主理?所当然的语气?,像一股暖流,射中了高睦的心口。高睦每一寸肌骨都感到了惊喜,又不知该如何回?馈舞阳公主理?所当然的关切,隔了半响,她才说道:“多谢公主。”

    高睦不愿意停在路人的关?注之中, 早已与?舞阳公主重新启程。她将舞阳公主带到了避人的小巷中,主动低头,将耳朵送到了舞阳公主嘴边, 低声问道:“公主之前想说什么?”

    舞阳公主的马车就停在越国公府门口,明?显在等待高睦。高睦犹豫了一下,问道:“公主怎么?来了?”

    舞阳公主注意到路人的目光,更担心身?份暴露了。她生怕高睦又喊公主,想要凑到高睦耳边,低声提醒她换称呼。

    京城中的泥哨,比高睦以前看到的泥哨,要精美许多?。路过泥哨摊时,高睦不知道?那些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是什么,多?看了几眼,才确定是泥哨。

    第37章

    “我?来接你呀。”

    “高睦拜见大人。”高睦闭目长揖,即便王夫人屏退了侍从,她也没有再称母亲,没有行四拜礼。

    唯有断绝纠缠,才是对母亲真正的爱戴。

    “你要是真的想谢我?,那就陪我?去逛庙会吧。”舞阳公主想邀功是假,想带高睦散心才是真。她在越国公府门前等了许久,看到了高睦的落寞。

    “高睦——高睦——”

?母亲添堵。

    “那就好。”

    泥哨发出的,只是一种单调的单音。高睦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笑应道?:“好玩。”

    高睦以为舞阳公主急着玩耍,她见天色尚早,自然是点头应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高睦以前在修山附近的庙会上看到过这种泥哨,也看到过儿?童吹泥哨,自然知道?鸟尾巴是哨嘴。

    “我?也没事。”高睦这才意识到眉骨的疼痛。幸亏舞阳公主的幂篱工艺精细,竹制的帽缘光滑平整,否则,高睦恐怕会见血。

    “你还好吗?”舞阳公主才不管这么?多,她直接跳下马车,关切地?握住了高睦的胳膊。

    眼前这个姑娘,自从许诺做她的家人后,是真的在用心给她当至亲。那么,以至亲的称谓相?称呼,又有何妨呢?高睦摇头道?:“没

    第一次戴幂篱出行的舞阳公主,显然忽略了幂篱的宽度,她踮脚抬头时,幂篱的竹边,刚好撞到了高睦眉骨上。

    从此以后?,她彻底没有母亲了。

    “呜——”

    面对舞阳公主的期待,高睦不愿让她失望,顺从地将哨嘴含在了唇间,吹了数声。

    第一个塞到高睦手中的小物?件,是一个翠鸟造型的泥哨。高睦疑惑地?看了看掌心的翠鸟,又不解地?望向了舞阳公主:“公主……”

    “你看了好几眼呀!”舞阳公主简单解释一句后,又强调道?:“锦衣,记着喊我锦衣呀,高睦!”

    “我想?说,你别喊公主了, 喊我锦衣吧。”舞阳公主本来还纳闷高睦为什么走?到了偏僻之处,听高睦发问, 她才想起此前没来得及出口?的提醒。

    “你又来作甚?”王夫人皱眉道,“上回?的话,没听懂吗?我?说了,不要再来烦扰我?。”

    舞阳公主拽着高睦,哪里人多就往哪钻。她见高睦对民间的游艺活动都十分陌生,还兴致勃勃地?给?她买了不少小物?件。

    高睦哭笑不得。她自幼苦读,除了书籍之外, 唯一能称得上玩具的东西, 也是刀剑弓马这类习武用具, 确实没有玩过这些儿?童玩具。可是, 她都已经这么大了,哪里还能玩这些儿?童的东西?

    “公主为何认为我会喜欢泥哨?”高睦有些迷惑。要说小时候没玩过的玩具,庙会上的儿?童玩具多?了去了,高睦几乎都没玩过。

    舞阳公主见高睦静立不语,以为高睦不敢称呼她的小名?,她又转口?建议道?:“你要是不想?喊‘锦衣’,那就喊我‘妹妹’?”

    “我?给?出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来。你若是真的不想要,就把它?们散给?穷苦小民,或者索性送给?舞阳公主好了。”王夫人说完,人已经?起?身?走入了内室,毫无留恋地?消失在了高睦的视线之外。

    高睦顾不上路人的眼光,关心地?扶住了舞阳公主:“没事吧?”

    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夫妻之间,也不宜在床榻之外举止过密。也就是庙会上游人如织,为免走散,夫妻间的牵手同行才不算出格。舞阳公主将手伸到高睦脸上,惊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

    隔着幂篱的轻纱,高睦其实有些看不清舞阳公主的眉眼,但是她不难想?象舞阳公主眉开?眼笑的模样。

    “我想?问……”高睦觉得自己不宜喊“锦衣”,索性含糊了称呼。她将掌心的翠鸟摊到了舞阳公主眼前, 问道?:“为何给我此物?”

    是舞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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