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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话里都带着颤音。

    话落,一堆你追我赶的小孩从她们面前路过,有一两个还胆大地从她们中间的缝隙钻过去。

    看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曲初微反思了一秒,又改了口:“也算是散步吧,这边比较安静。”

    “你本来是打算买给别人的吗?”

    路灯闪了闪,程漾收起思绪,轻呼了口气,决定听从许归迟的建议,去附近空旷的草地走走。

    曲初微:“……”

    程漾琢磨着找个干净的位置坐下,四处张望着,忽地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

    “比如经过了很久的努力后终于实现了目标、买到期待的东西、和亲人一起去聚餐,凡是让你觉得快乐的,都可以。”

    程漾身上仿佛天生带着吸引人去靠近的特质。

    “也没有人和我一起玩。”

    有了喝的,自然更加得找个地方坐下品尝,两人选了个稍微干净的地坐下。

    程漾能很清楚地感知到,她和曲初微在一起的时候,与和游佳在一起的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氛围。

    她的小学是在当地普通学校上的,中午在校内食堂吃,早晚由福利院的专车接送。

    正是接近周末放假的时候,街道上也比她来时更热闹了些。

    两人都穿着白天工作时的着装,白衬衫和牛仔裤,远远看着像是一模一样,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听到她这么说,曲初微抬手指了指。

    她和游佳之间不会顾及太多,谈话聊天也没什么讲究,想到哪说哪。

    说出口了,曲初微觉得有点不符合自己的性子,加了句:“你如果不想说就算了。”

    “嗯,我明白。”

    奶茶是附近一家店的招牌,刚才路过时程漾也看了两眼,但没注意到有这样的活动。

    她只是正好看到程漾在这边,隐约觉得她好像不怎么高兴,想要上前安慰一番。

    “那谢谢你啦,这个里面加麻薯超级好喝。”

    曲初微很快地点头,不过还没点下去,又立即道:“不是。”

    程漾想了想,和他说:“因为想到了很多人。”

    更何况喝了晚上还容易睡不着觉。

    于是没一

    没打车,她就这么散着步过去。

    有点生硬的打招呼方式。

    片刻后,她听到程漾说:“我小时候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朋友。”

    何止是没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尽管条件不如班上的许多同学,但她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性格又开朗,上课回答问题也积极,因此除了院长,又多了几个喜欢她的老师。

    意外的惊喜总是会让情绪翻倍,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她插上吸管喝了口,甜度了是她喜欢的。

    “应该差不多了。”被发现了,曲初微这才放松地转动了两下脚腕,说:“反正走路没什么问题。”

    她好像一直在躲。

    “你怎么一个人来这?没和游佳,也没和你男朋友一起。”

    如果是本来是送给其他人的,她拿了也不太好。

    他们都在她的身后。

    程漾问她:“所以你也喜欢这么喝?”

    抵达时,边上的休息椅已经被坐满,草地里也隔不远的距离就有一群人聚集着,或是情侣,或是来这里聚会的朋友同学。

    刚到福利院时被人欺负只是九牛一毛,后来再长大点,噩梦才真的开始。

    不过对于曲初微,总会带着一两分的客气。

    程漾想了想,说:“最开始是读小学的时候吧。”

    许归迟笑了笑,道:“你对逃避的定义是什么?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她暂实没办法解决,但一直在努力地面对问题,你觉得这是逃避吗?”

    有次老师安排她在课后给成绩差的同学讲题目,作为学习委员,她很乐意,耐着性子给他们一遍遍讲解,为了让同学快点写完回家,她连值日也帮着人一起做了。

    “能问问有谁么?”

    曲初微转了下奶茶杯,没让她看到自己这杯上的什么都没加,只道:“还行吧。”

    不过那些孩子向来是混惯了,老师有时都管不住,哪会安安静静听一个他们本来就看不起的孤儿的话。

    “你的脚踝好一点了吗?”

    从认识程漾开始,她身边似乎就总有一群人围着,男的女的都有。曲初微起初也不理解,但现在却很清楚地知道缘由。

    程漾听完,良久后点头说:“好。”

    程漾不知道,只隐约觉得不是。

    夏夜的天是深蓝色的,尤其有了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后,不会让人感觉到暗,反而更有几分惬意舒适。

    三言两语带过去,她们之间又安静了下来,和边上侃侃而谈的几堆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被吸引着往下问:“不是什么?”

    看到一位医生从门口打车回家,程漾耳边响起方才许归迟和她说的话。

    “不过其实也不是。”

    不过小程漾依旧不在乎,她只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认认真真上学,开开心心生活。

    程漾记得自己当时回答说:“我的家人、朋友。”

    其实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她向来不怎么喜欢。

    谈话进行了一小时,许归迟最后问她为什么现在愿意把事情说出来。

    曲初微向来没有给人面子的习惯:“不是,我回家。”

    程漾用两句话盖过了一小时前和许归迟讲述的经历,抹去了不止一倍的悲伤色彩。

    程漾:“……”

    “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和他们一起,有时候自己也会单独待一段时间。”

    程漾:“……”真安静啊。

    小程漾听进去了,她希望有天能去远方看看,所以每天都争取做第一个到教室学习的,每次考试都努力去考第一名。

    “诶,程漾。”

    程漾搅动着杯里的麻薯,动作慢了些,闻言笑了起来,回应道: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熟人,程漾反应过来后指了下周围,客气地问:“嗯?你也来这里散步么?”

    捕捉到她话里微妙的情绪变化,曲初微侧脸看过去,瞧见程漾曲着腿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着,望着天。

    然而在这时,曲初微发现自己好像有一点误解。

    不过她从来还从来没和人主动打过招呼,于是犹豫了半天,心理路程从“要不要打招呼”转变成“怎么不尴尬地打招呼”,最后思来想去,跑回去弄了两杯奶茶过来当中介。

    许归迟又说:“你今天能把以前的事都说出来,就已经做得很好了,所以别着急,好吗?”

    《同频共振》

    程漾笑了笑,扭头问她:“你相信吗?”

    不知道是不是手上这杯奶茶让她有了开口说话的欲望,程漾突然挺想找个人说说。

    她笑了起来:“还有,我喜欢的人。”

    按照往常的行事作风,她大概率会选择找个理由说要回家了,结束这么尴尬的场面,不过她也没想到,在安静了一会儿后,自己会突然问:

    程漾的长相让人光是看着就会觉得她很乐观,觉得她定是在家庭氛围很美好的环境下成长的小孩。

    她的鼻尖挺翘,脸上没多少肉,下巴微圆,风一吹,没了头发的遮挡,整张脸显露出来,看起来干净舒服。

    她停了下,不怎么熟练地说:“你上次送我去医院,就当请你了。”

    好像只有她是一个人。

    都是每天和语言打交道的人,曲初微哪能感觉不出来另外一层意思,她心里有了猜测,但第一次希望自己想的是错的。

    曲初微比她还要心细,自然也是察觉出来了。

    这么过了一年多,小程漾在班上脱颖而出。

    程漾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正好对上曲初微的视线,后者比她高一些,因此对视时略微低了低头。

    因为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所以常常会引来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曲初微没回答她的问题,用自己都没想到过的很轻的语气,反问道:“什么时候?”

    当时教他们的很多老师是从外地来的,课余时间喜欢聊外面世界的景色,以此来激励学生认真读书,考上大学以后就可以出去看看那些美丽的地方。

    曲初微的目光落在她手上那杯奶茶的备注上,程漾低头一看,没想到居然还真的加了麻薯。

    然而就像是泥潭里长出来的干净小白花,小程漾明媚显眼的同时也招人看不惯。

    尽管语气已经尽量放柔和了些,但仍盖不住这人的清冷。

    程漾:“什么?”

    曲初微掩饰着脸上的绯色,直接把手提了起来,晃了晃手上的奶茶,语气淡淡地问她:“买一送一的,喝不喝?”

    程漾理解他的意思,但放在桌下的手依旧蜷缩着,她轻声问:“这算是逃避吗?”

    她经常被大人拿来和其他那群被骂整天混日子过的小孩做榜样。

    意识到自己问出了什么不聪明的问题,曲初微又暗自补了句:“我是觉得你好像一直都有朋友陪着,所以才这么问。”

    吹着风,喝着奶茶,程漾瞥见曲初微小幅度舒展腿的动作,也没忘记问她的伤。

    知道她不喜欢欠人情,程漾没再推辞,点点头接了过来。

    “回去后你如果依旧感觉到不安或者恐惧,那可以去一些开阔点的地方,尝试着放下现在脑子里想的一切,只去回忆那些高兴的、让你感觉到愉悦的人和事。”

    七点,程漾从医院出来,从台阶上慢慢走下去,到了最后一阶时,她抬头看了看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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