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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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昭出征在即，一应事务变得繁忙起来，要交代巡防营的事，还要督促军需粮草的筹备，这次他要直接先带一部分走，因此得去盯着进度，免得有些人阳奉阴违，磨磨蹭蹭。

    但皇帝同意的方式，却在所有人预料之外。

    “皇上，”新任首辅张阁老也道，“蛮人为何突然大举来犯，原因尚且不明，整个北方都该严阵以待，只许两关一营，怕也捉襟见肘。”

    承安帝放下手：“光沈子衿一枚筹码不够。”

    “他如今再怎么宠着沈子衿，那也只是个连香火都无法给他延续的男子，富贵无忧时当个新鲜，宠便宠了，真遇上事有什么舍不下的，算什么家眷？”

    如今真要去边疆，楚昭却不问了。

    艳红的朝服袖口垂落，掩去了沈子衿干干净净的指尖。

    虞国公：“陛下既然担心，这事儿就按下，边境不是在重振旗鼓嘛，说不准下一仗就打回来了。”

    楚锦旭收了纸条，立马唤人：“去给我二哥和六弟府上递消息。”

    此举一出，朝廷哗然。

    周丹墨弯弯嘴角：“爷爷，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谁没吃过苦啊，我不过力所能及帮一帮他们，跟他们一比，做监军算什么吃苦。”

    虞国公艰涩地告退。

    因为沈子衿的答案是肯定的，他已经知道了。

    夜里沈子衿由着他闹，身体逐步适应后，倒是也能多闹一闹了，好在楚昭本来就时时顾惜他身体，即便要分别了，念得紧，对他也还是很温柔。

    楚昭曾经问如果他去巡防或打仗，走个十天半月，沈子衿会不会想他。

    虞国公是皇帝党，做官没什么大本事，可知承安帝的心，还会说话,马屁拍得总是很有水准,皇帝周围总是不乏这类人，毕竟谁不爱听好话呢，尤其是承安帝。

    沈子衿笑了笑，没说话，只也偏头回吻他。

    刚抄过一个魏长河，国库现在充裕富足，玉州前知州倒卖出去的粮食，用从玉州抄家的银子又购回一大批，不仅满足了流民赈灾，还绰绰有余，将被祸祸的粮仓也填了。

    体健，但也极少用跑的。

    虞国公回府后过了一两个时辰，锦绣阁的人就给三皇子楚锦旭递了消息。

    他不知道，他走后，承安帝可没真休息，他只觉得光这样还不够，他得用更稳妥的法子，保证这次楚昭的兵权越不出他手心去。

    本来在计划里，承安帝是能再健康一阵子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出了边疆这档子事，皇帝如果不使绊子也就罢了，却下了这么一道足当史书笑料的旨意……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真遇上什么糟糕情况，他该动还是要动。

    “多谢陛下厚爱，但万万不可啊！”虞国公满头大汗，赶紧起身垂礼，“我那孙儿纨绔无能，只知遛鸟赏花，政务丝毫不懂，军务更是一窍不通，只会辜负陛下心意啊！”

    承安帝闷得咳

    “来人，给虞国公递拜帖，就说好久没与老哥哥喝酒，近来我家孙子不懂事，只知道扰我清净，”定国公说着斥责的话，故作语气，眼中却是笑着的，“惹得我心中烦闷，特来找老哥哥叙叙旧，散散心。”

    两人带着热意拥在榻上，楚昭吻过他眉眼，哑声道：“想把你也一起带去，又怕你跟着吃苦……”

    翌日早朝，承安帝颁旨，周丹墨果真替掉了虞国公世孙，成了监军，皇上也起用了楚昭，同意他领兵。

    沈子衿坐在软垫上叹气，不行，还是得抽时间锻炼锻炼了。

    虞国公陡然一惊！

    那他们的进程也该变一变了。

    两人这回足足闹了一夜，沈子衿腰酸腿软，早饭都是在床头吃的，直到午饭才下地，即便秦王再温柔，也改变不了沈小侯爷是个脆皮的事实。

    他老人家虽然身强

    沈子衿微微垂下视线，捻了捻自己冰凉的指尖。

    定国公睨了他一眼：“你想好了？去边境可是要吃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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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沈子衿愿意吃苦，也没法跟着走，皇帝连虎符都不给只给金印和圣旨，是绝对不可能放沈子衿出京城的。

    “其他地方若动，自然有相应的将军应对，届时各处军报来了朝廷，再做定夺，秦王就一个人，也没三头六臂，他此番负责把远望营拿回来就成，朕不是让去追着别人死战的。”

    沈子衿站在文官之列，看着楚昭笔直的背影，和高台上皇帝俯瞰群臣的目光。

    “陛下想答应秦王出战？那也挺好，他家眷都在京城，肯定会为国尽心的。”

    国公府的侍从领命而去：“是。”

    幸好，看似纨绔的皮囊下，还有潇潇君子骨，没辱没了他家门风。

    “我书读得稀松，就爱画美人，但也知道，山河万里河清海晏，分明也是一副丹青美人图。”

    &a;a;ldquo;侯爷！&a;a;rdquo;

    &a;a;ldquo;虞国公世孙在阁内喝的烂醉?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言语透露出消息，陛下有意准许秦王出征，但要让世孙去做监军？”

    但没有给本属于元帅的，可调动四方兵马的虎符。

    “外面、外面来人，皇上召你进宫，说是想见见你。”

    承安帝按了按眉心，近来他莫名觉得心口有些闷,但也说不上难受,太医每日请脉还是老一套的话，少烦心，可瞧瞧，有哪件事让他省心吗？

    东宁是吓得真起了身：“皇嫂！”

    承安帝好不容易才把楚昭从边境召回来,困在京城，卸了他虎符,让元帅有名无实，让他就这么放楚昭走,他是不甘的。

    国公的儿子已故，所以本该是世孙的周丹墨才成了世子，也是捧在手心养大的。

    子衿说了，让他不必顾忌，只管去战，那他就敢放手去做。

    虞国公赔笑，心道您这可真是矛盾，说沈子衿不算家眷时，说得轻蔑至极，可还是当成筹码来拿捏，又不愿放过。

    沈子衿其实很想霍然起身，然而腿还有点酥，办不到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因此他坐在原地，在所有人神色都一变的时候，安如磐石。

    但皇帝就是要说瞎话。

    周小公子眉眼弯弯，朝定国公撒娇：“爷爷，让我去呗？”

    还真是锱铢必较的皇帝陛下啊。

    京城这繁华地啊，也是座金丝笼啊。

    他家人丁单薄，到了这一辈，就一个孙子，二十来岁，阖府上下宠得无法无天，从没吃过什么苦，监军听着威风，那不也还是要去边境遭罪的吗？

    他允许秦王调集鸣沙关、月山关以及远望营的兵马，前去收复远望营驻地，给了一张圣旨，一方额外的金印。

    承安帝眉目紧锁：“打了败仗,无论如何是该让个人去看看。”

    闹太久，就会变成如此。

    承安帝视线扫过他：“监军的人选也得定一定……你那小世孙成天救治吃喝玩乐，也该出去练练了。”

    楚昭请战,承安帝没在暖阁内直接说好或不好，最后只让众人退下，留了虞国公。

    承安帝吃了秤砣铁了心：“尚书这话如何说起，我已许他两关一营的兵马，即便有新变故，应对也是绰绰有余。”

    虞国公还待说什么，承安帝却已经道：“此事就如此定了，朕乏了，歇息片刻，虞国公回吧。”

    虞国公琢磨了一下承安帝的话，明白了，承安帝这是要用楚昭，但不够放心。

    纵然有昨日里在暖阁里的几句利话，但刻板印象很难改，大部分人眼中，他依旧是那个安安静静，弱不经风的秦王妃。

    如今的朝野中他再是孤立无援，有皇兄，还有子衿。

    今年大齐总体收成不错，粮草绝不至于吃紧。

    他这话一出，朝堂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消息分别递出去没多久，定国公府也接到了信。

    皇上从不召沈子衿单独入宫，楚昭出征

    用过午饭后不久，东宁又来请教学问，刚说到一半，孟管事急匆匆跑进来。

    至于承安帝在想什么，就只有他知道了。

    就连不是皇子党的兵部尚书都下跪劝谏：“皇上！自古元帅领兵，断没有此等先例，只执金印不执虎符，若遇军情变动，无法及时调兵，延误军机，该如何是好啊！还请陛下三思！”

    哪怕这儿子如今已经没有皇位继承权了,可当他能号令四方将士,兵权不认皇帝只认他，那他就是皇帝的心头患。

    沈子衿听他焦急的语气，心头微微一沉，预感不妙。

    了一声，不轻不重，他只当嗓子说干，自己也没太在意，接着道：“他人来犯，我们自然要战，但不可穷兵黩武，今岁粮草吃紧，我们也得顾及百姓吃喝。”

    周丹墨晃了晃纸条：“都是混吃等死的纨绔，怎么监军由那小子去，分明该让我来啊。”

    定国公哼笑一声。

    周丹墨很有自知之明，他的笔定不了江山，但若是时机刚好，能在国泰民安中落下笔墨，哪怕只有一笔，青史都不屑记，他也愿意去做。

    要的就是一窍不通，只是让他去监视楚昭加添堵，用不着多聪明，承安帝却和颜悦色让他起身：“上次见他，我就觉得他机敏聪慧，不懂可以学，而且帮我看着秦王就是了，他做得来。”

    楚昭心里连连冷笑，他扯扯嘴角，接了圣旨和金印。

    虞国公主打一个揣度圣意和稀泥，孰料此话一出，承安帝冷笑一声：“家眷？”

    功高震主啊。

    这就是承安帝想出来的主意，不赐四方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