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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灵的音节从指尖流泻出来，起始的节奏不快不慢，他游刃有余，一路将曲调推向繁复的意境中去，于是众人便看见了他想要叫人看见的阳春白雪——优雅至极的美丽。
哎？蔺青阳心肝肺一抖，完了，这会子真要进长乐坊了，他瞪着眼前张灯结彩一片红艳艳的华丽门扉，被萧霁拽着的手开始疯狂哆嗦。
蔺青阳语塞，沧桑地看着距离他们几乎整个大堂之远的地方。长乐坊摆下这个阵势，是为了给新头牌造势，全场最华丽的舞台就搭在满堂桌席前，而萧霁看向的那个中年妇人，还远在舞台之后。
他两眼盯着面前镀了黄金的酒杯，愁思苦想。
她掩唇一笑：“这可是雪仙君第一回单独接待贵客哦~不知哪位尊贵的客人是他的有缘人呢？”
两个难兄难弟独占角落一桌的席位，却忍不住都有些如坐针毡。
甫听一声锣响。
开弓哪有回头箭，萧霁无语：“进去吧你！”接着就是一拽，再一推。
他已经快有两年没听过师父弹琴了。
蔺青阳侧耳细听，场中声音一点点变少，很快便只剩几个固定的人声在较劲，点头，“等结果出来，人应该会离场不少。”他回过头，见萧霁诧异地看着自己，一呆：“怎么了？”
世子爷那点微不足道的抵抗就这么被摧毁，一脑门扎进了新世界的大门里。
裴娘将众人的反应一一收入眼底，目光尤其注意最前排那几位出手阔绰的主，见他们无一不失态，不禁满意极了。她这双老练的慧眼果然不会看错，“雪仙君”定是她长乐坊的招财树，四季常青！
走进来第一感觉，亮，非常亮，但分毫不觉刺眼，四处是流光溢彩的华丽装饰，黄金与琉璃好像在这不值钱似的，堆砌得极尽豪奢。
“你就在这待着吧。”萧霁感慨地拍着好友肩膀，语重心长：“我自己去找她谈。”
他甚至还瞧不清“雪仙君”的容貌，相信在场大部分人也是一样。
所以，压根不用努力挤过去，人家自己会过来？
他脱口而出：“要不，我从舞台上飞过去？”
萧霁不言，但心中也是深以为然。
气氛陡然变得火热，蔺青阳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连他也无法免俗，眼睛只晓得直愣愣盯着人家看，无关喜好，美的事物就能这般牢牢吸引人的视线。
蔺青阳叫唤他是风月老手，那倒真误会了。他向来以成为一个合格的生意人为目标，长乐坊这种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又是最佳应酬的场所，他自然不会错过。
“我出四十两。”“一百两！雪仙君的第一夜爷要定了！”……裴娘笑吟吟听着一个比一个大的数目从客人们口中蹦出来，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
这一声宛如烈火浇油，失态的、不失态的全都炸了锅，在场的显然都不是萧、蔺二人这般糊涂客，既然在场，那个个都是对新头牌有点想法的，立时就你一言我一语，话赶话地飙起价来。
萧霁光猜都猜得出他现在难受得不行，幸灾乐祸地挑眉：“很遗憾，世上不存在妖精。”他张望着四周，“平常也不都是这么热闹，听刚刚的门童说，今天应是长乐坊里一位受欢迎的新人首次登台接客……唔，布置得这么隆重，看来南湘府又要多一位头牌。”
蔺青阳急了，这怎么行，还没开始翻山越险，搭档的心思就飞到温柔乡里去了？他可还没适应这堆莺莺燕燕的靡靡之音呢：“你下回再来见头牌成不成？正事，我的正事！！”
萧霁磕着瓜子，百无聊赖地看着舞台的方向，寻思那个马上就要登台的“雪仙君”是何许人也，竟能让长乐坊的裴娘砸下这么大的场子。
美丽本就该如此昂贵，不是么？
紧接着，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喧闹一股脑涌了过来，冲击得五感本就灵敏的蔺青阳险些犯恶心。他屏气凝神，将那些稍远些的调笑声刻意忽略在听觉之外，恶心是犯不着了，但，还是吵得要人命。
再看吧，实在不行，他寻个法子，自己溜出南湘府去，他轻功好，到荆竹的时间比常人能快一倍不止，就是人生地不熟，找人的效率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我去了。”萧霁重重拍了一把好友，彰显着自己有些没把握的内心，瞄准裴娘敬酒的路线，心情沉重地走了过去。
突然，他捕捉到极微小的一声：
啊，这男子还蜷在一个健壮男人胸口上撒娇……蔺青阳真的不想听的，奈何他天生五感就灵，这么近的距离想屏蔽都一时屏蔽不了，结果那纱裙男子娇弱的嘤啼声就这么直白地飘进了耳朵里……
“看来，今晚这一遭是不能快速解决了。”萧霁朝那个方向偏了偏头，无奈道：“走吧，老老实实找个桌先坐着。”
蔺青阳呢，蔺青阳能怎么办？难道他还真几个借力，踩着全场客人的脑袋飞跃舞台，去到长乐坊老板面前么？他气闷地一屁股坐下，暗中怀疑这回如了萧霁这厮的意。
萧霁现在是真确定世子爷从来没进过花楼了：“等结果出来，裴娘会下场敬酒。”
蔺青阳死人脸：“我像进了传说中的妖精洞。”
台上人隐约弯唇，弦动。
雪仙君没有像裴娘一样放声发言，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女侍一路把他扶上舞台中央，他扫了扫宽大的袖摆，纤指抚着琴弦，似在沉吟，白如玉葱的十指在灯光下耀眼夺目。
唉……蔺青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知道老萧这回把握是真的不大。
这么白的一张纸，他要糟蹋了，怕被王爷找上门送温暖。
心中盘算着，本就娇美的面庞上更添喜气，裴娘扭着水蛇腰上前，扬声道：“诸位贵客，依照咱们长乐坊的老规矩，今夜出价最高者，可与雪仙君一会！”
“看完登台演出再说罢。”他还在心中流泪，身旁的萧霁却已经寻了个角落上的席位，施施然落座，甚至磕起了瓜子：“总会等到机会。”
满场嘈杂的声音霎时一静，恰在此时，大堂中垂下几道素白的绸带，将舞台朦朦胧胧地掩住，一道娇媚的女声插了进来：“诸位贵客，时辰到了，承蒙贵客们今夜来裴娘的长乐坊捧场~”
萧霁优雅地白了他一眼，懒得驳他，搜寻许久，目光在远处定了定，缓缓蹙起了眉心。
蔺青阳：“……”
蔺青阳还没来得及反驳，角落这桌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扑哧。”
待看清蔺青阳颤颤巍巍指着的人，饶是萧霁也忍不住陷入沉默，失去了悠闲嗑瓜子的兴致……说到底，他也不是个风月老手。
往年每逢过节，师父兴致起了，也会在蘅芜苑弹琴，而他就侍奉在一旁，为师父燃香助兴，看师父抚琴之前，总是习惯摸着弦静坐一会儿。
人群中，蔺青阳遥遥看着，心里满是失望。
蔺青阳极目远眺，长乐坊大堂里现下摆满了桌席，说是一句人山人海也不为过，而他们此番要攻克的目标——
萧霁用看脑疾病人的眼光看着他：“然后被当作砸场子的，狠狠得罪长乐坊的掌事人？”
这最终赢家得意大笑，挥开一众簇拥在旁的护卫，独自一人急不可耐地跃上阶梯——依照规矩，今夜整个楼上由出价者包圆。
神韵柔美的美妇人不知何时站到台前，言笑晏晏地向全场致意，正是蔺青阳二人盯梢的长乐坊老板裴娘，她拍了拍手：“请雪仙君上台——”
萧霁突然挨近，在蔺青阳耳边低声道：“时机要到了。”
他想起师父了。
头牌……他萌生出一丝小小的好奇，忍不住扭头，朝最近的热闹地瞥了一眼，不看还好，看了简直让自己的脑子焕然一新：竟然还有身着半透不透纱裙的男子！
蔺青阳感到有些汗流浃背了。
萧霁一听，还挺诧异，在他眼里，这个身份贵重、人却在大部分领域不谙世事的好友，显然和欣赏长乐坊头牌的行为不太搭。
一曲终毕，雪仙君收掌起身，实现了从头美到尾的目标。堂中稀稀拉拉响起喝彩，不是客人们不欣赏，大部分人只顾着瞧人家瞧得如痴如醉，压根回不过神呢！
轰动的掌声、激动的叫喊声中，楼梯上款款走出一个身影。
他想，这就不像师父了，师父的琴如音徊空谷，端的是超脱世事的从容，和这种带着强烈目的性的乐声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最终，一位财大气粗的客人以一百两黄金的高价一骑绝尘，将长乐坊新头牌的第一夜收入囊中，而雪仙君早已上楼，在布置好的房间中等待结果。
每一个音都似计算好的，每一个转折都精美得仿佛由人提笔，勾画而出。雪仙君安坐台上，琴音却堪称毫无意境，可当奏者是他，一切又变得无比圆融，他的人和他的琴汇为一体，摆在最醒目的地方，一齐贴上了昂贵的价格。
长乐坊大堂所有的灯一夕间全部熄灭，四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
待会见着机会，一起挤过去，拼了！二人对视，心有戚戚。
听见身边好友喟叹：“不愧是裴娘花大价钱捧的头牌，光这周身气质，就甩旁的庸脂俗粉十条街。”蔺青阳的心情却有些低沉。
“雪仙君”双手抱琴，着一袭缥缈出尘的雪白羽衣，体态纤薄，乌鸦鸦的长发不经粉饰，只用木簪在脑后松松挽了，披散在瘦弱的肩头，由两位女侍搀扶着，一步一步迈下阶梯。
他正参谋生意经呢，肩上突然被人拍了拍，好友虚弱的声音飘飘忽忽地钻进了耳朵里：“老萧啊……我们等会儿要看的登台演，是那样的‘头牌’么？”
堂下顿时掌声雷动，吓得蔺青阳差点蹦起来，他抹了一把鬓边无形的汗，纳闷嘀咕：“什么喜好……”
蔺青阳瞳孔一缩，挥开桌上最近的餐盘，瓷盘落地粉碎，他飞速翻身而起，在半空中捏住一块棱角锋锐的碎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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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蔺青阳心肝肺一抖，完了，这会子真要进长乐坊了，他瞪着眼前张灯结彩一片红艳艳的华丽门扉，被萧霁拽着的手开始疯狂哆嗦。
蔺青阳语塞，沧桑地看着距离他们几乎整个大堂之远的地方。长乐坊摆下这个阵势，是为了给新头牌造势，全场最华丽的舞台就搭在满堂桌席前，而萧霁看向的那个中年妇人，还远在舞台之后。
他两眼盯着面前镀了黄金的酒杯，愁思苦想。
她掩唇一笑：“这可是雪仙君第一回单独接待贵客哦~不知哪位尊贵的客人是他的有缘人呢？”
两个难兄难弟独占角落一桌的席位，却忍不住都有些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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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弓哪有回头箭，萧霁无语：“进去吧你！”接着就是一拽，再一推。
他已经快有两年没听过师父弹琴了。
蔺青阳侧耳细听，场中声音一点点变少，很快便只剩几个固定的人声在较劲，点头，“等结果出来，人应该会离场不少。”他回过头，见萧霁诧异地看着自己，一呆：“怎么了？”
世子爷那点微不足道的抵抗就这么被摧毁，一脑门扎进了新世界的大门里。
裴娘将众人的反应一一收入眼底，目光尤其注意最前排那几位出手阔绰的主，见他们无一不失态，不禁满意极了。她这双老练的慧眼果然不会看错，“雪仙君”定是她长乐坊的招财树，四季常青！
走进来第一感觉，亮，非常亮，但分毫不觉刺眼，四处是流光溢彩的华丽装饰，黄金与琉璃好像在这不值钱似的，堆砌得极尽豪奢。
“你就在这待着吧。”萧霁感慨地拍着好友肩膀，语重心长：“我自己去找她谈。”
他甚至还瞧不清“雪仙君”的容貌，相信在场大部分人也是一样。
所以，压根不用努力挤过去，人家自己会过来？
他脱口而出：“要不，我从舞台上飞过去？”
萧霁不言，但心中也是深以为然。
气氛陡然变得火热，蔺青阳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连他也无法免俗，眼睛只晓得直愣愣盯着人家看，无关喜好，美的事物就能这般牢牢吸引人的视线。
蔺青阳叫唤他是风月老手，那倒真误会了。他向来以成为一个合格的生意人为目标，长乐坊这种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又是最佳应酬的场所，他自然不会错过。
“我出四十两。”“一百两！雪仙君的第一夜爷要定了！”……裴娘笑吟吟听着一个比一个大的数目从客人们口中蹦出来，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
这一声宛如烈火浇油，失态的、不失态的全都炸了锅，在场的显然都不是萧、蔺二人这般糊涂客，既然在场，那个个都是对新头牌有点想法的，立时就你一言我一语，话赶话地飙起价来。
萧霁光猜都猜得出他现在难受得不行，幸灾乐祸地挑眉：“很遗憾，世上不存在妖精。”他张望着四周，“平常也不都是这么热闹，听刚刚的门童说，今天应是长乐坊里一位受欢迎的新人首次登台接客……唔，布置得这么隆重，看来南湘府又要多一位头牌。”
蔺青阳急了，这怎么行，还没开始翻山越险，搭档的心思就飞到温柔乡里去了？他可还没适应这堆莺莺燕燕的靡靡之音呢：“你下回再来见头牌成不成？正事，我的正事！！”
萧霁磕着瓜子，百无聊赖地看着舞台的方向，寻思那个马上就要登台的“雪仙君”是何许人也，竟能让长乐坊的裴娘砸下这么大的场子。
美丽本就该如此昂贵，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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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萧霁重重拍了一把好友，彰显着自己有些没把握的内心，瞄准裴娘敬酒的路线，心情沉重地走了过去。
突然，他捕捉到极微小的一声：
啊，这男子还蜷在一个健壮男人胸口上撒娇……蔺青阳真的不想听的，奈何他天生五感就灵，这么近的距离想屏蔽都一时屏蔽不了，结果那纱裙男子娇弱的嘤啼声就这么直白地飘进了耳朵里……
“看来，今晚这一遭是不能快速解决了。”萧霁朝那个方向偏了偏头，无奈道：“走吧，老老实实找个桌先坐着。”
蔺青阳呢，蔺青阳能怎么办？难道他还真几个借力，踩着全场客人的脑袋飞跃舞台，去到长乐坊老板面前么？他气闷地一屁股坐下，暗中怀疑这回如了萧霁这厮的意。
萧霁现在是真确定世子爷从来没进过花楼了：“等结果出来，裴娘会下场敬酒。”
蔺青阳死人脸：“我像进了传说中的妖精洞。”
台上人隐约弯唇，弦动。
雪仙君没有像裴娘一样放声发言，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女侍一路把他扶上舞台中央，他扫了扫宽大的袖摆，纤指抚着琴弦，似在沉吟，白如玉葱的十指在灯光下耀眼夺目。
唉……蔺青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知道老萧这回把握是真的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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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登台演出再说罢。”他还在心中流泪，身旁的萧霁却已经寻了个角落上的席位，施施然落座，甚至磕起了瓜子：“总会等到机会。”
满场嘈杂的声音霎时一静，恰在此时，大堂中垂下几道素白的绸带，将舞台朦朦胧胧地掩住，一道娇媚的女声插了进来：“诸位贵客，时辰到了，承蒙贵客们今夜来裴娘的长乐坊捧场~”
萧霁优雅地白了他一眼，懒得驳他，搜寻许久，目光在远处定了定，缓缓蹙起了眉心。
蔺青阳：“……”
蔺青阳还没来得及反驳，角落这桌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扑哧。”
待看清蔺青阳颤颤巍巍指着的人，饶是萧霁也忍不住陷入沉默，失去了悠闲嗑瓜子的兴致……说到底，他也不是个风月老手。
往年每逢过节，师父兴致起了，也会在蘅芜苑弹琴，而他就侍奉在一旁，为师父燃香助兴，看师父抚琴之前，总是习惯摸着弦静坐一会儿。
人群中，蔺青阳遥遥看着，心里满是失望。
蔺青阳极目远眺，长乐坊大堂里现下摆满了桌席，说是一句人山人海也不为过，而他们此番要攻克的目标——
萧霁用看脑疾病人的眼光看着他：“然后被当作砸场子的，狠狠得罪长乐坊的掌事人？”
这最终赢家得意大笑，挥开一众簇拥在旁的护卫，独自一人急不可耐地跃上阶梯——依照规矩，今夜整个楼上由出价者包圆。
神韵柔美的美妇人不知何时站到台前，言笑晏晏地向全场致意，正是蔺青阳二人盯梢的长乐坊老板裴娘，她拍了拍手：“请雪仙君上台——”
萧霁突然挨近，在蔺青阳耳边低声道：“时机要到了。”
他想起师父了。
头牌……他萌生出一丝小小的好奇，忍不住扭头，朝最近的热闹地瞥了一眼，不看还好，看了简直让自己的脑子焕然一新：竟然还有身着半透不透纱裙的男子！
蔺青阳感到有些汗流浃背了。
萧霁一听，还挺诧异，在他眼里，这个身份贵重、人却在大部分领域不谙世事的好友，显然和欣赏长乐坊头牌的行为不太搭。
一曲终毕，雪仙君收掌起身，实现了从头美到尾的目标。堂中稀稀拉拉响起喝彩，不是客人们不欣赏，大部分人只顾着瞧人家瞧得如痴如醉，压根回不过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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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这就不像师父了，师父的琴如音徊空谷，端的是超脱世事的从容，和这种带着强烈目的性的乐声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最终，一位财大气粗的客人以一百两黄金的高价一骑绝尘，将长乐坊新头牌的第一夜收入囊中，而雪仙君早已上楼，在布置好的房间中等待结果。
每一个音都似计算好的，每一个转折都精美得仿佛由人提笔，勾画而出。雪仙君安坐台上，琴音却堪称毫无意境，可当奏者是他，一切又变得无比圆融，他的人和他的琴汇为一体，摆在最醒目的地方，一齐贴上了昂贵的价格。
长乐坊大堂所有的灯一夕间全部熄灭，四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
待会见着机会，一起挤过去，拼了！二人对视，心有戚戚。
听见身边好友喟叹：“不愧是裴娘花大价钱捧的头牌，光这周身气质，就甩旁的庸脂俗粉十条街。”蔺青阳的心情却有些低沉。
“雪仙君”双手抱琴，着一袭缥缈出尘的雪白羽衣，体态纤薄，乌鸦鸦的长发不经粉饰，只用木簪在脑后松松挽了，披散在瘦弱的肩头，由两位女侍搀扶着，一步一步迈下阶梯。
他正参谋生意经呢，肩上突然被人拍了拍，好友虚弱的声音飘飘忽忽地钻进了耳朵里：“老萧啊……我们等会儿要看的登台演，是那样的‘头牌’么？”
堂下顿时掌声雷动，吓得蔺青阳差点蹦起来，他抹了一把鬓边无形的汗，纳闷嘀咕：“什么喜好……”
蔺青阳瞳孔一缩，挥开桌上最近的餐盘，瓷盘落地粉碎，他飞速翻身而起，在半空中捏住一块棱角锋锐的碎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