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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译驰压低的声音飘过来,姜织才后知后觉他俩被大队伍落在半米开外。

    她转为文化生后,因为进入不了学习状态一度厌恶上学。

    他身边的几个朋友,史唐粗神经容易不经大脑,本身有点大男子主义,周淮放浪形骸,顽劣不拘束,方时序则易怒敏感,容易较真钻牛角尖,性格迥异的几个人很容易有矛盾,但沈译驰就是中间的调和剂,总不动声色地把每个人推在恰到的位置,说合适的话。

    “是吗?那乐队里你最喜欢谁?”

    姜织手抄在外套口袋里,跟着他们的思绪想乐队的事。周淮是艺术生,热衷在这方面整活,牵头搞乐队,沈译驰贝斯是跟周淮现学的,因为另外两个人说这个太难,学不来。

    姜织面上镇定,藏在口袋里的手无措地捏着校园卡的棱角,在思考怎么回答合适。

    周淮扬扬眉,觉得这女生有趣:“那你勇气可嘉,我精神上给你支持。”

    -

    姜织心虚地避开,谁知这一扫,瞧见他的手机屏幕,对话框里对面发来密密麻麻的几大段文字。姜织没看清,只留意到对话框上的名字,卢悦。

    他语气客客气气,态度却冷漠。至少姜织这样认为。

    姜织恰巧接住,眼神中被抓包的慌乱一闪而过。

    吴桐雨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很快被吸引走注意力:“话说你们乐队还出新歌吗?我可是歌迷。”

    “我放回家吧。”沈译驰走过去,说。涂料就罢了,无人机跟相机不能马虎。

    周淮不受影响地自顾道:“我身边帅哥多得是,我给你介绍其他的怎么样。”

    即便是在沉默,也令人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至少在等待她答复的沈译驰没有催促。

    沈译驰在讲电话,姜织离得近,听到对面是个女生,似乎是在道歉,问他现在有时间吗,想跟他当面道歉。



    史唐见沈译驰不回答,又注意到姜织盯得是自己,便开口:“那面墙正冲着的街道尽头有个防空洞,我们乐队以前总在那排练。每回排练完一出来就能看到那面大白墙,总觉得不够摇滚,所以趁毕业前有空就改造了一下。”

    他收起手机抬眸,撞上姜织的目光,困惑地扬了扬眉。

    史唐浑然不觉,身体前倾接上话:“看来上学期移情别恋了啊。是不是同班后发现很幻灭?他这注孤生的性子,只会让女生伤心。”

    大概跟她之前练舞常常找前辈的视频扒舞学习有关,沈译驰成了姜织竖在心中的“学习对象”,成了每天她上学的动力。

    沈译驰噎声,被问住,觉得有些小瞧她了。

    吴桐雨一直旁观着闺蜜的处境,可能是这两人颜值高,总感觉姜织和沈译驰站一起是同类人,哪怕不说话,只对视一眼就自动把身边人屏蔽,有壁似的。

    他沉默良久,用她先前的话回她:“随便问问。”

    沈译驰的态度很果断:“不需要,别再打来了。”

    说完她才意识到,这话无形中赞扬了沈译驰。

    沈译驰先一步出手,手肘不客气地捣了下他的胸膛,提醒他自个站直,并且丢给他一个“你跟人家很熟吗”的眼神,凉飕飕怼回去:“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嫉妒了吧你。”

    这话题被他打哈哈圆过去。

    “我们不是——”姜织脱口刚要说她们吃过饭,瞧着吴桐雨泛红的耳根,哪能不懂。她喜欢周淮,高中开学第一天就喜欢了。

    史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沈译驰的另一侧,手臂往他肩上一搭,沈译驰被撞得惯性朝姜织那边倒,两人间本不宽敞的距离又拉近些。

    本以为沈译驰很快会走开,但他站在旁边低头看手机,丝毫没有这个意思。

    史唐吃痛地躲了下,和沈译驰的默契让他很快反应自己话说得不合适,嬉皮笑脸地找补:“何止嫉妒,我快嫉妒死了。”

    姜织自小在冯敏的提醒下,说话时适应注视着对方眼睛,所以哪怕对上对异性颇有魅力的沈译驰,也丝毫没有娇羞,杏眼又大又亮。

    他说完话就溜,把另一侧的沈译驰露出来。隔了一人宽的空位,沈译驰平静地觑了姜织一眼。

    男生听没听懂姜织不知道,但她听懂了。眼看氛围越说越暧昧,姜织主动出声岔开话题:“你们怎么决定在那条街上涂鸦的?”

    话音刚落,沈译驰提着东西经过,不客气地踢了他鞋跟一脚。

    很快定好谁跟沈译驰回去放,男生把东西倒手时,姜织盯着这个眼熟的、自己刚刚来过的小区,好奇地问沈译驰:“你住这个小区?”

    史唐就乐队的话题跟吴桐雨探讨起来,说着说着把他们中间的沈译驰和姜织挤到后面。

    她几度张嘴,终于找到机会插上话,替闺蜜解释:“织织一直把你当成学习目标。”

    暮色四合,体感温度随之降下来。姜织将下巴藏在缠绕几圈的围巾里,抿唇笑了下,大大方方地拒绝:“我眼光比较高,就不麻烦了。”

    在这点,史唐不得不服沈译驰,他优秀也聪明,但很难得没傲气,不浮躁,鼻孔从不朝上,眼睛能看到低处的东西。

    周淮回眸一扫。沈译驰淡然自若地走在后面,他本意是提醒周淮别拿他捆绑,但周淮怎么想他就不得而知了。

    话乍听是调侃沈译驰,往深了想,也在调侃姜织的成绩。他的出发点没有恶意,但吴桐雨敏感些,处处替闺蜜避讳着某些话题。闻言,立马有些抵触,脖子一抻要替闺蜜说话。

    …………

    姜织想说,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涂鸦墙边鸡零狗碎的东西不少,折叠椅、喷漆罐、三脚架,还有架无人机等等,收拾好几个男生一人拎一点彼此分担着。

很多,长街两侧的路灯陆续亮起。

    沈译驰以第一名的中考成绩升入盈高,作为新生代表在国旗下演讲,是老师眼中的宠儿,又因为俊朗的外型成为学校女生谈论的对象,姜织想注意不到都难。

    她尚在惊讶时,沈译驰因为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抬眸扫她一眼。

    吴桐雨知道姜织上学期耽误了进度如今争分夺秒地学习,可又想有人陪自己,思索下,劝道:“一张也去的,你不是好奇他的学习方法吗,混得熟一点,比较容易打听不是?”

    挂断后,他第一时间把这个号码拉黑。

    等正面墙完成,他们四个人要拍个合照,光线不好的话还得打个光。

    说不妨碍吧,意思等同于想让她留下,这传出去误会可就大了。

    她自觉唐突,不动声色地背过身。

    吴桐雨觉得沈译驰维护了姜织,可没有证据,主要是他们几个人真不熟。她眼珠子骨碌转一圈,想着不趁难得的相处机会说点什么,那损失大了。于是她接上先前的话题,聊了句:“我觉得喜欢这个事吧,只有真正相处,才能感受到对方喜欢自己什么。”

    姜织最终点头,说:“不能晚了上自习。”

    沈译驰拿出手机看眼时间,手插在口袋里,毫无征兆地问了句:“你跟你朋友不回去上晚自习吗?”

    所以史唐一直觉得,跟他相处起来很舒服。

    史唐指的是几个男生手里的东西。

    主唱是周淮,史唐是鼓手。方时序是电吉他。沈译驰是贝斯手。

    这条街位置巧妙,道路宽敞,但因背对着居民区,近处没有店面,僻静极了。

    她挨着吴桐雨,再那边是周淮,周淮绕到姜织旁边打招呼:“一直不知道,原来你喜欢阿驰。不过你长得太乖了,阿驰喜欢张扬一点的。”

    姜织也不想挪位子,因为涂鸦墙的漆料味道没有散净,她这个位置正巧是上风口。

    姜织在这份机智和庆幸中,小幅度转身,背对他。

    “8号楼1单元202室。”沈译驰垂眼整理着手里的东西,眼皮抬都没抬,流利干脆地报了具体住址,然后才抬眸,聚精回视她,一副“你还想问什么”的尖锐态度。

    说挺妨碍,可人家又没做什么,路这么宽,也不是他家的。

    她身上有种波澜不惊的沉稳,但气质干干净净没有疲态,更像是一种宽和、包容、温柔的亲和力。

    算不上愉快的两段对话结束,姜织隐隐能感觉到沈译驰竖起的社交屏障,联想到传言中沈译驰对异性的态度,她没有对此感到冒犯。

    沈译驰桃花眼天生含情,卧蚕饱满,有种干净温柔的矜贵和书卷气,看着有些冷,但放松的眼梢又带几分漫不经心,疏离中有丝顽劣意味。

    姜织望一眼借着拍涂鸦墙实则拍周淮的吴桐雨,淡淡地收回视线,给沈译驰递了个眼神:“我们在这里妨碍你们吗?”

    吴桐雨手指在发梢绕啊绕,故作镇定:“当然是主唱啊。”

    没多一会,周淮那边也忙完。吴桐雨过来讨好地挽着姜织的手臂,挂在她身上:“织织,我们一会跟他们蹭饭去,说是吃烤羊腿。”

    ——和沈译驰大冬天去雪山上露营的卢悦。

    姜织不知道要去哪吃,就跟着几个男生走。

    数秒后,她敛着眉重新朝向他,后知后觉这是沈译驰身上的沐浴露或者洗衣液的味道——温润的雪松和清冽的薄荷交织。

    估计春天回暖的缘故,空气和煦清新,像是置身感受不到寒气的深冬森林,静谧恣意。

    说起来姜织关注沈译驰的原因有点无厘头。

    这时大队伍在不远处某个小区门前面停了下来等他俩会和,史唐扬声询问着“放门卫那,还是要回你家里?”,姜织因此失去解释的机会。

    几个男生很快把垃圾清理完,哪些该带回去的,哪些可以留给收废品的大爷,没一会涂鸦墙前面整洁干净。

    等走出几步,随着拐进的街道变窄,姜织和他的目光距离一下缩短。他问姜织:“喜欢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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