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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茗瑾本欲伸手去接，但被淑妃登先一步接了过来，问也不问便丢进了自己的茶壶中，拿起来摇晃些许回合便自顾自斟饮了一杯。
果然，淑妃闻言，眉眼间本染上的绯色散去不少，她怔怔坐在塌上许久才道：“我知晓了。挽姑姑，此后还要劳烦你尽心，为我多调配些汤药食膳，我身子养好了自然好承宠受孕，面皮子白净些更添韵色。”
她更看重莲花洁白清香所带来的愉悦之感，李怡却更看重莲花败谢后结出的莲子可以拿来镇汤。
秦挽摸了摸自己被夜风吹凉的脸，低声道：“省得了，该回去了。”
只是点头应和间还是瞧见了淑妃甩在踏上的龙纹玉带，心头思绪百转千回，才开口道：“奴做事急躁，还未恭喜娘娘重获盛宠，听闻贤妃被禁足了，闹了好一阵子，方才还吵着要见圣人，刚消停了没几刻。”
情之一字，最为磨人。淑妃年岁小她许多，怕是如今还不能十分明白这天恩雨露最是不牢靠，不若自己抓好地位，还能随时准备回撤。
“挽姑姑，挽姑姑？”秦挽的回忆慕然被打断，来人是淑妃贴身宫女茗瑾手下管着的小宫女。
淑妃笑了笑，眼角隐约有泪珠闪现，“起初我也这般想的，可刚刚挽姑姑一番话倒是点醒了我，你只说圣人如何宠我，赏赐我多少珍宝，可你有听闻他关心一句我今日身体可好？心情可好？”
武宗闻言哈哈大笑道：“许久不见，娇娇你的脾气倒是真的见长了，你既说未曾怨我，何故唱的那曲子哀婉悱恻，只唱得我心尖乱颤？”
“如今只道是承宠，来日指不定怎么样，我们的荣辱还不是全看圣人心意？依你之见，圣人对我是如何的？”淑妃静静看着手边的茶盏，问道。
淑妃收到消息时，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手中针线不停，茗瑾细看过去能瞧出来绣得是个宝络玉带，“娘娘，挽姑姑在外候着了。”
她着实心急了，只顾着提醒淑妃不要沉迷于虚妄的甜言蜜语中，却也揭开了她的伤疤，还大咧咧地往上面撒盐，只为了一句她的承诺不弃保全自己。
秦挽心下惊异，直愣愣抬头看着淑妃，淑妃正打量着她，冷不妨撞上她疑惑的视线，心下压了压火气，“你我既是为了同一目的，便是再急躁也要忖度着来，我刚复宠不必这么急于求成。”
淑妃笑着瞥了她一眼，“在我面前失言便罢了，他人面前还是警醒着些。好了下去罢。”
却说这边淑妃因着一首自谱的曲子，将刚批完奏折的武宗吸引来，武宗当时还在思忖是何人唱将的曲调如此凄婉哀怨，词句如此锥心。
“挽姑姑，娘娘和茗瑾姑姑去了圣人偏殿，今晚怕是不会回来了，茗瑾姑姑嘱咐我跟您交代下，就不要在此苦等了。”小宫女说完话就转身离开，秦挽这才发觉，耳边幽怨绵长的曲子不知何时早已没了声响。
茗瑾心中虽有诧异但面上未显，只是默默退回到淑妃身边伺候。
秦挽一时之间还未明白为何淑妃言辞间如此呛人，尽早复宠，再早早怀上皇嗣稳固地位，以求力保之时给予暗中窥探的人致命一击，这些都是两人提前商讨好的，怎的听娘娘意思，如今反而像是要变卦？
“原是这般，我这厢给娇娇作揖赔礼了，娇娇怪我多日不曾见你，可知其实我内心也百般焦作，平日里不见不念倒还过得下去，此时见了哪里还抑制得住思念？”
殿外雪花纷飞地急了些，只将宫墙内外堆砌填埋，殿内却是香塌罗帐暖地龙，正是春宵一夜值千金。
“这……是奴婢愚笨了。”茗瑾不敢反驳自家主子，再者她听淑妃这一番吐露，便知她心内自是已经下了判断，于是不再多言。
待将人带进了自己寝殿好好端详一番，才回想起那锥心词句问道：“娇娇，好些时日不曾见面，你心中可还怨我？”
淑妃怔了一怔，武宗已经好久不曾喊她闺名，此番想来怕是觉得亏欠她良多，是以软声哄诱她，若是以往，她自认端庄贤淑必不会让他为自己的小性子伤神，可如今她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淑妃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圣上只听得哀怨，竟听不出思念吗？听不出‘别离心’、‘爱长期’吗？”
“挽姑姑，你给我喝的什么药，苦涩非常。”淑妃饮完一杯后才开口问道。
泪意涌上眼眶，秦挽行礼告退，心中愧疚不已。
武宗细细想来，方才确实在其中听得这些字眼，只是当时只觉伤感，回想起来方觉自己会错了意。
翌日，淑妃复宠的消息在宫墙内传遍，听闻贤妃在殿里摔碎了一个圣人赏赐的琉璃盏，被禁足三日。
淑妃又是轻声嗔怪，粉拳轻击武宗，武宗只当闺房之乐一笑了之。
来人步履匆匆但又不是从容，话还未搭一句，边从袖中取出一包茶袋样的东西递给淑妃，“娘娘，泡饮之。”
两人的道路或许自那时候就已经走上了不得不分离的岔路口，只是他们都未曾发觉，还强行希冀着能将两道并做一路来走下去。
她牵着李怡小小的手，一边在湖边散步一边指着湖中心的莲花给他看，她记得自己当时赞叹莲花的洁白优雅，李怡却只关心莲子何时能落果。www.qingshuang.me
歌声缠绵诉不尽相思意、离别苦，舞姿跳不完轻柔形、辗转态，哀情哀思却衬得面容愈发娇艳，恍然仙子落尘。
淑妃冲她摆了摆手，“莫说这些不打紧的，早先我就叮嘱过你了，挽姑姑如今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她既求我庇佑，自然要时常点拨我两句，省得我被迷了心窍，她也失了依仗不是？”
却不防竟是瞧见了淑妃，她身着一件白色狐裘，手里捏着一杆枯枝，半面娇花半面雪愣是在白茫茫一片雪色中，凭借她曼妙舞姿编织出一副仙女蹁跹图。
秦挽看着她嫩生生的脸蛋还有些恍惚，“何事？”
思及此，她便是双目噙泪，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一双柔荑，轻捻了帕子作哭泣状道：“那时妾刚小产，内心忧虑又惊痛下说出的气话，倒是惹得圣上不快了，难怪这冷落妾多日，原是心里记恨妾使小性子给您难堪了。www.airan.me”
武宗当下哪顾得前些时日她的冷落与埋怨，只恨不得抓住眼前人，莫要让她做飞仙状离开自己。
她笑着揶揄李怡贪吃，李怡蹙眉反驳：“百花无用，颜色好但不实，不若剥了莲子拿来镇汤。”
但无论是何原因，秦挽都不敢赌，她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了淑妃，便希冀着她不要再为了些许甜头犯傻，这样只会害了自己也害了她。
抬眼望天，只觉身心俱疲，可转瞬眼神又坚定起来。
“贤妃不过是在宫中摔碎了一只花瓶，他就遣了马公公前去宽慰，这些年来马公公什么地位你也清楚，你何时见过圣人用他处理这些琐碎了？”
淑妃一手按在他心口，一手扯住他的宽摆衣袖，声音翁翁：“妾可是从未生过嫌隙，只怕是圣上见妾色衰，故意晾摆着妾罢。”
茗瑾脸色焕然发光般眉眼带笑：“那自然是极宠的，今儿圣人打发人给娘娘送来不少赏赐呢，圣人知晓娘娘您爱听曲子，还送了一队乐伶来给您打发时间当消遣呢。”
这厢淑妃沉默不语，茗瑾便以为她是在黯然神伤，颇有些气恼道：“挽姑姑也真是的，平白说些话惹您不愉，明知您刚承宠，怎的净开口就明示暗喻的。”
“娘娘，是多子汤。”秦挽眉眼低顺，可是淑妃却怎么看她怎么窝火。
武宗见状可不敢再拱起她的火气，忙抱她在怀里轻声安慰：“娇娇你明知我不是此意，我知晓当时你心里不快，也是我不够体谅你，想来你我两人不过是只差一句安慰，可惜当下只顾着痛心，竟是连几句体己话也没说成，反倒徒增了嫌隙。”
“是的，方才我来娘娘殿里时，正瞧见马公公往贤妃宫中去呢。”秦挽手心捏了一把汗，她是故意说此话的。淑妃目前摇摆不定，秦挽很难不怀疑是昨晚的雨露恩宠使得她开始动摇，或许是还对圣人存有几分真情；或许是圣人温声软语哄得她暖了心；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
武宗又是作揖又是哄逗，将淑妃逗得展颜欢笑，这才抱着她往寝塌走去，“娇娇今日这百花妆倒是巧思得很，我可要好生钻研一番。”
彼时的秦挽，为李怡一本正经的话语感到好笑，在当时的她看来那番话只是一个孩童幼年对吃食的渴望，可如今想来，或许他们自始至终就是不同的。
若说刚刚秦挽还只是猜测淑妃是否要变卦，如今听她这一番言论便也知晓即便是不变卦恐怕也是苗头不对。
那条龙纹玉带就像一条毒蛇般，让秦挽时刻不敢忽视，她知晓自己此番话说出来，就有挑拨的嫌疑，但是她必须要讲出来。
秦挽听得此言心头不免一松，又止不住地弥漫起些许悲伤之意，“娘娘，奴婢失言。”
“既如此，圣上何必要睬妾，只让妾似那蒲柳随风、凋花碾土埋了宫里倒也干净！”淑妃说着此言，眼睛却似嗔非嗔地扫过他，说不尽的欲语还休。
“挽姑姑当真是迫不及待，前些日子还念及我身子亏空，好生给我调理着，今日却是直接端了碗多子汤来，便是急功近利也不冤枉你些？”
秦挽心中暗自责骂自己，竟会有一天变得也如此不择手段！
闻言淑妃手中的针线一顿，指尖摩挲着玉带上的龙纹花样描摹了一会子，才将其扔到坐塌上，“让她进来罢。”
淑妃凝目扫了她一眼，“消停了？”
这深宫内院，自保为上，日后定当尽心为淑妃，倘若还得清恩情便也赎罪，倘若还不清，她必会以自己的方式报答她……
“雷霆雨露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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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身为奴婢，所思所想皆要为主子考量，所作所为皆要由主子授意，便也按耐下性子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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